96杀心渐起、转移伤口(2 / 2)

“不会吧,真打起来了?这不是要我们的命吗!”

“祖宗保佑,神上千万不要有事。”

不知是唐凡哪位祖宗保佑了叶昙,旭凤看着渐渐落了下风。

要认真说的话,叶昙在景晏宫好吃好喝还有润玉补给灵力,旭凤在栖梧宫日夜焦心寝食难安苦思无果,两厢比较下来叶昙便占了先机。之后她彻底放弃现在这个旭凤,没了心理负担就愈加刁钻地攻击他的弱点。

一个伏地撑起之后,旭凤挥挥酸痛发麻的手臂说道,“真不知你吃什么长大的,力气混不似一个女子。”

“这话说出去更丢脸的是你。”

她恨恨地说完,然后高高地跳起,手中的长剑卷着雷霆之势冲向了旭凤。

旭凤慌忙用剑去挡。

两把剑一横一竖交叠在一起,剑身相互抗衡震颤鸣叫。

他看着眼前的剑尖,虚弱地说道,“你动了杀心,真的这么想杀我?”

“你没救了,我在帮你。”

——呵,没救所以杀他,杀他还说在帮他?

“我让你杀,只要你救母神。”

叶昙没有回答。

“你就……这么容不得母神吗?”

“我说过,”她用力向下一压,凤翎剑呜咽着发出一声脆响,“我没有资格恨她。”

——咔啦咔啦。

凤翎剑承受不住虚衍扇这一重击,裂痕在两剑相交之处向外蔓延,直至剑柄的尽头。

叶昙看准时机斩断凤翎剑,一手出掌将旭凤击倒在地。

“唰唰唰”断成几截的残剑飞落在围观人的面前,吓得他们纷纷后退了好几步。

旭凤倒地之后,身上的战意慢慢消散。他抚着胸口吐出一口血,绝望地看着叶昙。看来他今日非但救不了母神,连自己的命也保不住了。

叶昙将长剑收了,一步步走向瘫坐在地的旭凤。

“唐凡!”

被点名的唐凡一个激灵答道,“属下在。”

“打伤天牢守卫,强行闯关天牢,是为何罪、当受何罚?!”

他简直欲哭无泪,这要怎么回答嘛?随便捡一样都是要魂飞魄散一百次的重罪!

“这罪名太甚……属下觉得还是交由陛下判处得好。”神上不要惹得一身腥呀。

“陛下?有这样一个冥顽不灵的儿子,陛下一定恨铁不成钢。”

这话刚说完,旭凤的身下蓦然亮起了一个法阵。手臂粗的雷电自地面破开,缠绕着将无力的旭凤带高几尺。

长影鞭闪现在叶昙手中,“我勉为其难,代替陛下好好惩治这个不孝孩儿。”

“神上,不要冲动行事!”

“我没有哪刻,能像现在这么清醒。”

她挥动着长影鞭,甩向了闭眼默默承担的旭凤。

——“嘶啦。”

这是鞭子撕碎衣服的声音。

——“呃嗯!”

这是鞭打痛至脏腑的□□。

“大哥?!”

旭凤一声惊呼,唤醒了在场所有人。

叶昙看着在最后一刻出现,以己身硬扛这一鞭的润玉,神色莫测地问道,“……太子殿下,此为何意?”

润玉没来得及防备鞭刑之痛,差点脚软倒在地上。他勉强撑起半边身子,单膝跪地缓了缓神色才说道,“法神不应私授刑罚。”

“私授?这么多人看着,应该称为以儆效尤。”

“无论如何,此事都应交于父帝审判。法神职责已尽,应知过犹不及。”

——看样子他是想保旭凤最后一点面子。

“此事与太子殿下无关,殿下还请独善其身。”

润玉咳咳笑道,“火神是本殿唯一的弟弟,本殿怎可看着他受辱。”看不到的地方就另当别论。

“再说,父帝已命本殿火速带火神至九霄云殿问审,法神万万不要拂了父帝的旨意。”要不是父帝吩咐,他还想多看一会儿好戏。

“法神责罚犹在,此刻当于景晏宫闭门思过。事权从急可以理解,但望法神谨遵恪守父帝旨意。”你赶紧走,别被人抓着小辫子。

叶昙收了长影鞭,挥手解除法阵,旭凤便被润玉带来的守卫架着带离此地。

罪魁祸首一走,润玉也要回去复命。但他偏偏一时站不起来,又不想在众人面前出丑,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叶昙。

叶昙似笑非笑地走向润玉,对他伸出双手。

润玉就着她的手,借力勉强站了起来。一个没站稳,整个人直接压在了叶昙身上。他眼疾手快抓住叶昙的手臂,才没让胸口的血迹沾染到她。

“为夫会解决好这件事,不会牵连娘子。”

叶昙却小声问道,“疼吧?”

“……疼,比我想的疼多了。”

“回去一定要擦药,鞭痕很容易留疤。”

“好。”

咬着耳朵说完这些,他们才各自分开了。

唐凡几人慌忙走过来说道,“神上,刚才我们差点要吓死。”

“一个个胆子这么小,怎么当监察使?你们就应该像我,不管面对谁,都要把他打趴下。”

——还是算了吧。他们再投十次胎,都没有神上这么勇猛。

“那神上还要回景晏宫吗?”

“刚才太子的话你们也听到了。我还在闭门思过的时间,不能在外久留。不过你们都用不着担心我,我可不是大闹天牢的祸头子。若是陛下真的召见你们,不用客气把所有责任都推到火神身上。”

“……啊?”

“啊什么,就照我说的做。”

“是。”

原来推搡着看热闹的人已经所剩无几,白衡一个人傻站在那里特别扎眼。

这小子厉害本事没有,挤破头看热闹的闲心无人可及。若用在正途上,保不准已是一方大人物了。

叶昙借着扇子遮挡偷偷嘲笑他一会儿,才又慢悠悠地走回景晏宫。

本以为白衡看完大戏会自动回驿馆,没想到他竟然跟上来,舌头像是被猫叼走了,说话含糊听不太清。

“法、法神,我……”

“有话就说。景晏宫恕不待客。”

他支支吾吾地说道,“今日一事,我看法神难免会被陛下责罚。”

“不责罚才有鬼。随他怎么样,大不了这法神我不当了,回去老老实实当我的洛湘府少神,还不用整日上值做事,想想就开心。”

“若是陛下真的生气,恐怕革除神职也抵不了罪过。”

叶昙站定,转身看着他问道,“那你觉得我该怎样做,才能让陛下消气,保住我的神职?”

“我以为,”白衡盯着她的脸,咽下口水回道,“法神不如请在场诸仙联名写下奏折,请求陛下褒奖法神力阻火神之举。陛下见人心所向,当不会刻意为难。”

“听着是个好主意。”叶昙撑起一个笑容,亲切地拍着他的肩膀说道,“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你这么聪明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对不对?”

白衡呆滞地应声道,“好。”

叶昙满意地走了。

——哈哈哈,送上门的苦力不用白不用。

——还九尾狐族呢,这点魅惑都抵不住。

之后的事情,叶昙在景晏宫里没听到一点风声。

也就不知道天帝有多冲冠眦裂,指着旭凤骂得他羞愤欲死,却还是让他先回栖梧宫养伤,之后再和群臣一同定他的罪责。

她现在只担心润玉的伤势。

润玉被她抽了一鞭子,还要拖着身子去九霄云殿复命,搞不好得听天帝念叨旭凤如何不成器,白白耽误上药的时间。

长影鞭本就霸道,若是延误了上药的时机,那可真是了不得。

叶昙实在放心不下,便偷偷从后门溜出去,东躲西藏地来到璇玑宫。

刚一进门,她就看见戌三闷着脑袋往外冲,差一点撞到自己。猛然见到了她,便惊喜地说道,“公主,您终于来了!”

——听这话,润玉貌似不太好。

“对我来了。润玉的伤势怎么样了,还好吗?”

他赶忙回答,“殿下傍晚才回。虽然伤势处理好了,但拖到现在已然发了高热,还不肯小人去召药师……”

“这么严重?我这就去看看。”

一进他的寝殿,叶昙便闻到血腥味和药膏味。

戌四正在照顾润玉,见是叶昙到来便说道,“璇玑宫还留着几副退烧药。小人自作主张给殿下服用了,不知有没有用。”

“会有用的。”叶昙紧抿着嘴巴说着,“我守着他,你们都下去。”

“……是。”

她坐在床边静静看着润玉许久。

润玉为什么不召药师宫的人来?因为别人只知道他挨了一鞭,却不知长影鞭会吸取灵力久治不愈。若仅一鞭就传出生病的消息,一定会在背后说三道四。

——说到底还是要面子。

面子哪有身体舒服。受了伤还犟什么,苦的不还是他自己吗?

“叶、叶儿……”润玉在梦里呓语,“我冷。”

他小时候受伤最怕发烧,因为发烧会很冷。那种从骨髓里透出来的冷,穿再多衣服也暖和不起来。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叶昙头疼地捂住脑袋,最终认命撸上了左手臂的袖子。

“为妻豁出去救你来了。”

寝殿里闪过一道金光。

片刻之后叶昙默默从里面钻了出来。她脸色有些苍白,轻声嘱咐二人道,“润玉没事了,明天又会生龙活虎。”

“那就好。可是公主你怎么好像不太……”

“我没事,”叶昙回头看了一眼寝殿,“别对他说我来过了。”

“……什么?”

“照我说的话去做。”

“是。”

她没说错。润玉没事了,因为有事换成了她。

景晏宫。

戌一看着昏睡了两天、脸蛋通红的叶昙,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小祖宗又背着我们去做了什么事!?”

“我记得大小姐好像只出去一次,就是天牢出事那一回。可那都是两天前的事情,她回来的时候明明好得不得了。”

“是呀。好得不得了,好得变成这个样子。”

——有这样的主人,他真的无话可说。

“大哥,那我们该怎么办?去找太子还是水神?”

戌一答道,“找他们干什么,他们个个不会医术。你赶紧去药师宫找那个什么药仙,要他带上所有的东西,即刻来为大小姐诊治。”

“好、好!”

药仙听闻这件事,立马赶到了景晏宫。他按下内心的疑惑,先为叶昙号脉。号着号着,竟越发觉得不对劲。

“少主脉象虚弱,像是受了内伤。”

戌二连忙摆摆手,“没有没有。大小姐打完架回来,虽稍显疲惫,却无一丝受伤的痕迹。”

“可这脉象确实是受内伤之症。”

脉象骗不了人,那就一定有伤。

药仙将叶昙的被子掀开,抓着她的右手就要卷起衣袖查看。

“你你你……你干什么?”

他见怪不怪地说道,“看少主是否身上有伤。”

“男女授受不亲!”

“我是大夫,在我面前病人不分男女。如果你不肯我查看的话,那你亲自来。”

——他哪里敢?!

戌一硬着头皮转过身,“你快点,别磨磨蹭蹭占人便宜!”

要不是知道这是少主的走狗,他早敲爆这狗头了。

这一查看下来,药仙便发现了叶昙左手上的伤口。

“你们也太失职了。少主受了这么厉害的伤,竟然没一个知道。”

“伤在何处?”

“手臂上。”

戌一这才转过身说道,“手臂受伤我们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么近闻都闻得出来。”

“那你自己来看。”

他张大眼睛盯着冒着黑烟的狰狞伤口,心中羞愧、自责翻作一团,其中还混了些许疑惑。

“这伤好眼熟?二弟、二弟你快过来。”

戌二从门口溜进来,不用提醒便一眼认出来了。

“这不是咱们以前在魔界,被大小姐一通好打之后弄出来的伤口吗?”

“对对对,那条鞭子叫什么来着?”

药仙捋着胡子说道,“长影鞭。”

“就是那个,简直一模一样。”

叶昙前几日和火神天牢前一战,药仙全程在场观看,当然知道叶昙如二仆所言的确并未受伤。要受伤,也是火神和太子有伤。

火神的伤,他是有听岐黄提起。虽然根本没认真听,但火神实打实地有伤在身,岐黄也没必要骗他这个。

至于太子,他不禁回忆起,昨日偶然见到润玉在和什么人谈笑风生。那样子,是一点都没有被长影鞭打伤后的虚弱之感。

那少主……

一个荒诞的想法在他的脑袋里浮现。

——难道?不会吧!

“伤口从何而来已经不重要了,现在给少主诊治要紧。我这里还有专治长影鞭的药膏,你们立刻涂上。我回药师宫煎好药,再拿来给少主喝。”

戌二紧张地问道,“大小姐的伤势很严重吗?”

“少主体质特殊,我也不好私下定论。所幸少主仍需闭门思过,半个月的时间应该足够了。”

“这样吗?”

“别浪费时间,快涂上药膏吧!”

药仙让开位置给戌一、戌二上药,叹息一声拧着眉头离开了。

在药师宫煎好一剂药,带来让叶昙喝过之后,药仙把剩下的药材交给戌一,要他们按时按量熬药喂药。

做完这些他有些犯难,到底该不该把这件事告诉太子?

少主替太子受伤,他不可能真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可是少主瞒着不说,分明就是不想让太子知道。

——左右为难呐。

璇玑宫。

戌三突然加快脚步,上前拍了一下心不在焉的弟弟,“老四,想什么这么入神,我叫了你几次都没反应。”

“三哥,”戌四苦恼地挠着脑袋说道,“我觉得公主好像出事了。”

戌三一愣,“呸呸呸,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那天夜里,公主回去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你不知道!我刚才去了洛湘府找老五,但是仙侍说好几天没看见他了。我就循着他的味去找他,没想到他竟然在景晏宫的厨房里熬药。他一见到我,便泪眼汪汪地对我诉苦,说二哥把他从洛湘府揪来干活,熬药熬得手和鼻子都快废了。”

“没准是大哥、或是二哥生病了?”

“我也以为是这样。可我亲眼看到大哥二哥都没事,只是他们一个端热水、一个拿绷带,在公主的寝殿进进出出……”

这话让戌三认真起来,“莫非公主受伤了?”

戌四回忆着说道,“那晚公主来了一趟之后,殿下隔天就好得像没事人,胸口硬是半分疤痕都没留下。殿下给的解释是,应龙体质好恢复得快。我当时就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殿下没有多想,公主也不让我们说她来过,这件事就被我搁置了。你说我们要不要去告诉殿下?”

——“咔擦咔擦”。

什么东西边发出声响,边向两兄弟袭来。

戌三搓搓手臂说道,“怎么这里突然这么冷?”

回应他的是戌四惊恐的神情,“三哥,殿、殿下就在你身后。你的脚也被冰块冻住了!”

景晏宫。

药仙正在给叶昙号脉。他亲自为少主医治也有几日,但不知为何效果一直不甚理想。

难道他的方法出错了?不可能呀,他尽心尽力做到这份上,一般人早就好了。

想不通,真是想不通。

戌一、戌二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吵得他头疼,他头也不回直说让他们走远点,别打扰他想办法。

身后传来一声门响。这里蓦然清净,半点声音都没有。

他满意地点点头,还是听话的狗招人喜欢。就是阵阵冷风一直从背后吹过来,吹得他直发慌。

“哐嘡”一声,让药仙愣在原地。

二狗不是都走了吗,这水盆落地声又是怎么来的?

他惊慌地向后望去,直撞进一个黑面煞神的眼里。

“说,这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