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角通红,泪滴在他低头的瞬间落在叶昙的肩头。
“不是荼姚逼我吃下浮梦丹,是我……自愿吃的。”
这句话简直让叶昙头皮发炸。
“你……你刚才说什么?你是自愿的?”
她急切地询问着,甚至又开始挣扎起来。
润玉轻松化解了她的动作,贴在她耳边轻轻地叹息道,“对。钱塘世子对我说他亲眼所见,托福我亦回想起来了。”
托福?这怎么能说是托福呢?是不是忘川水糊穿他脑袋了,居然和润玉说了这件事?
叶昙不敢回头,也没有勇气回头,更不敢想象簌离现在会是何种表情。
是痛苦?是悔恨?是失望?还是伤心?
——亦或是全部都有。
亲生孩子抛弃了自己,转而投向敌人的怀抱……这种事情光是想想都觉得万分难受,更何况还是孩子亲口承认。
“润玉,”叶昙小声说道,“你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说这些,甚至你根本就不该把这件事说出来。”
他看着藏在床帘之后的人隐隐约约的动作,似是紧紧捂住了嘴巴,努力不发出一丁点儿声音,但是那轻微晃动的床帘和床架却告诉他,她可能早已泣不成声了。
“我只是想把自己心里所想说出来,让她知道她当年对我的伤害究竟有多深,而不是以为替我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从前种种就可以一笔勾销了。”
润玉放开叶昙,上前走了几步。
“小时候族内小儿总是嘲笑我、辱骂我、欺负我,我不能反抗、不能喊叫、否则只会招来更多的殴打……而我的娘亲非但没有帮我,反而为了掩盖我的身世亲自动手。”
这些简简单单的话勾起了簌离的回忆。
他说的没错。
龙的自愈能力很强,即使削掉了龙角、刮掉了龙鳞,新的龙角鳞片没过多久又会长出来,她只好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酷刑,循环往复,生不如死,到后来还是鲤儿他自己……
“那实在太难熬了,每一天我都恨不得一死了之。等我再大一些能够幻化成人形,我便极少以真身示人。但是即使如此,我还是逃脱不了这种惩罚。后来我偶然从一条老青鱼那儿得知,鱼离水必死。于是那天晚上,我下定决心跃出了水面。
“原来岸上和水底完全不一样,岸上的鱼都会飞,天上还挂着那么多夜明珠。想到死之前能看到这么多美丽的东西,我觉得死了也值了。只是令我没想到的是,我没有如愿死成,反而是流星带来了一位仙女。仙女亲切地问我愿不愿意和她一起走,我回答她待在湖里太痛苦了,只要不待在湖里,我哪儿都愿意去。仙女就给了我一颗药,说只要我走了,娘亲就再也不会悲伤难过了……”
一阵大声的抽泣打断了润玉的话,他面色不忍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药、吃了有什么作用,但是不管是什么我都已经不在乎了。我连死都不怕,还怕吃什么药呢?我吃了药之后就昏睡了很久很久,在梦里忘记了以前的一切,等我醒来我就成了天帝的长子,天后也待我视如己出,关心备至——当然那是在旭凤出生之前。”
他自嘲一笑,“看来我是真的父母亲缘寡薄。不管是娘亲还是母神,一直以来都把我看作是一个工具,用的时候对我好一点点,不需要我的时候弃如敝履。你们想象得到吗,这些年来真正让我感受到温暖的,竟然还是当年那个温柔的母神。”
叶昙听不下去了,她走近却发现润玉的手还缩在衣袖里颤抖着。
其实这件事情就像是一个伤疤,不止刻在润玉的身上,也刻在簌离的心里。每揭一次,血肉模糊的伤疤就会重新痛上一次。也许终其一生都不能痊愈,既然知道揭开还会这么痛苦,又何必自找苦吃呢?
簌离急忙哽咽着说道,“不是,你怎能够说荼姚的好话,娘亲才是真的爱你……”
“如果你给我的爱,是永无止尽的摧残和伤害,那我宁愿你从未爱过我!”润玉又摇着头说道,“其实你也非你所言那么爱我。即便那些爱是真的,零星半点的爱和滔天恨意相比,委实不值一提。为什么我一直被别的孩子欺负?我不信这其中没有外祖和舅舅参与其中,是默认、纵容还是指使都已经不重要了。最让我寒心的是,娘亲不但没有阻止,还成为了伤害我当中的一员。”
他自嘲道,“是恨吧,恨我的存在毁灭了你所有的殊荣。你不再是龙鱼族公主,不再和钱塘世子有婚约,太湖一夕之间颜面扫地,外祖和舅舅皆怪罪于你,对于你来说这才是不能承受之痛,所以你满腔恨意都发泄在了我的身上。你是不是也在偷偷期待着,有一日我会受不了这种酷刑自尽而亡,这样所有的事情都能一并解决?你还能回到外祖身边做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
眼看着润玉有些失控,叶昙开口道,“算了。”
她双手合十包住他一侧的手掌,对他轻轻摇了摇头。
“放过自己,也放过她吧。”
润玉眼里含泪笑道,“我现在作为‘润玉’过得很幸福,所以我不想再成为以前那个‘鲤儿’了,一点儿都不想!我甚至希望能再吃一次浮梦丹,把儿时的事全都忘干净才好。”
他看向簌离,“我欠娘亲的,娘亲早已一点一滴亲手所取;娘亲欠我的……就当血灵子一次偿还了罢。你我母子亲缘既断,今后便不必再见!”
说完便拉着叶昙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客房。
叶昙被震惊到了,被他猛然一拉还没有缓过神来,只依稀听到房里似乎传来了重物倒地的声音。
她赶紧对着守在门外的戌二使了个眼色。
戌二急急忙忙冲进去,看到水君趴在床边上无法起身,手还向门外伸去好像要抓住什么东西。
“鲤儿,是娘亲对不住你,是娘做错了,害你幼年时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罪。对不起……”
——刚刚这里就两个人,这‘鲤儿’想来应该不是公主,那不就是……
戌二收收神,小心地把簌离扶到床上劝慰道,“水君身体不适,还是早点休息吧。有公主陪着夜神殿下,殿下会没事的。”
但是簌离已经听不进去了,她脑海里孩子回响着润玉那句‘亲缘既断,不必再见’,在伤势和打击之下终是晕了过去,
润玉把叶昙带到回廊那里就再也走不动了。
二人在风中静立。
“……娘子,你会不会觉得我太无情了?”
叶昙轻叹,“要不要原谅全由你定,我不能作为一个旁观者,要求你、劝解你去原谅她。你原谅是你大度不计较,你不原谅是你放不下过去,不管你怎么做我都会尊重你的选择。我能做的只有在你控制不住的时候,稍微把你拉回理智这一边。”
润玉苦笑道,“娘子这番话深得我心。我还在想若是娘子要求我原谅她,我是不是应该做些违背本心的事……”
“我自己都做不到的事,何必为难你。”她低头一哂,“要是你让我做一些我做不到的事,我定是要你早点滚蛋的。”
他没有接话,但是光从他的背影就看得出他现在心情很低落。
叶昙灵光一闪对他说道,“你等等我,我换件衣服就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她轻巧地挣脱了润玉的手,笑着转身跑回了自己房里,换下这身正装披上一件轻便的外衫,顺便带了一条淡蓝色的披帛。
——却不想在自己院门口碰见了润玉。
“怎么跟到这里来了?我不是让你在回廊等我的吗?”
润玉一笑,“无事,多走几步路而已。”
“上次你带我去看了天河,这次换我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好。”
于是他们走着走着,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
看着那块刻着‘临渊台’的牌匾,润玉尚没有回过神来。
“这里是临渊台,我们怎么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了?”
叶昙向他眨眨眼,“这里就是我说的好玩的地方,跟我来吧。”
门口的守卫见是叶昙来了,向她拱手行礼,“参见少主。”
“好。”
她回以微笑。
“我来过一次,发现这里没有你们传得那么危险。”
叶昙穿过大厅,径直走向那一段短短的石阶,“甚至觉得这里比九霄云殿更厉害。”
润玉实在担心她,便拉着她向后退。
“这里的罡风能够撕扯神魂,你伤势刚好别又受伤了。”
“我没事。只要不跳下去,我们就没事的。”
她硬拉着润玉走上了石阶。
“你看看这高台下面罡风阵阵、白骨累累,究竟跳下了多少亡灵?前有先花神,后有罪妃祁珧,不知名的更数不胜数。但是她们忘记了,活下去远比跳下去有意义。死了就真的一了百了,活着至少还有翻盘的机会。若是一时的困境都熬不过,那成神、成仙还有什么意义?蝼蚁都尚且偷生,这些神仙却是想不透的。”
叶昙松开润玉的手,迎着罡风伸开了双手。
她的披帛在空中翻腾,她的身姿极其舒展,好像非常享受这种感觉。
“临渊台、临渊台,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她们站在了水边想要抓鱼,却忘记了要回去织网而一头栽进了水里,实在是一件憾事。”
叶昙转过身面对润玉,“你也是。你不再是一个人,再也不能有什么死不死的想法了。”
润玉恍然大悟。
原来带他来这里不只是为了让他开心,还有这层意思。
他无奈一笑,“我已经放下了,娘子也该放下了。”
“是吗?”
叶昙朝着润玉伸出双手,润玉立即稳稳地接住。
手臂上的披帛却在空中翻飞着,逐渐脱离了她的身体,向着临渊台下飘去,只消一瞬间便被撕扯得无影无踪。
“那披帛……”
她摇摇头说,“一块披帛换回夫君的理智,怎么算都不亏。”
润玉笑道,“法神殿下身上随便一块披帛都价值连城,就这么浪费在了临渊台实在可惜。所幸小神库房中尚有几匹好布,不如赠予法神聊表衷心。”
“当然好了!”
笑完之后,润玉正色说道,“我想去毗娑牢狱见见荼姚。”
“怎么忽然想去见她了?”
他淡淡一笑,“一个已了,另一个也得了结。”
“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没什么准备不准备的,对我来说她们都是一样,快刀斩乱麻才最适合她们。”
他话都这么说了,叶昙只好带他去了天牢。
一进到里面,禹严和其他人看到他们还有些惊讶。
“神上和殿下不是应该在九霄云殿与宴吗,为何忽然到了这里?”
叶昙摆摆手,“我们出来走走,正好走到这里,就来看看你们忙些什么。”
“回禀神上,属下正在整理天牢的囚犯名目,以及交接部分文书。”
“那你们慢慢来,我进去看看。”
润玉向他们一点头,跟着叶昙身后走了进去。
师爷好奇地问道,“神上散步到了咱们天牢?”
“神上说什么就是什么,哪轮得到你操心。”
“不过传言非虚呀,神上走到哪里,夜神殿下还真跟到哪里。咱们神上真是厉害,连夜神都对她百依百顺。”
禹严打断他们的闲聊,“好了,不要在这种显而易见的事情上浪费时间!早一日把名单整理出来,咱们就能早一日开工了。”
“是是。”
穿过鬼哭狼嚎的天牢时,叶昙看着关在里面的囚犯有些愣神,然后神秘地笑了。
“这里的人真有趣,我希望他们能够更有趣一些。”
润玉:???囚犯何时变得有趣了?
他还没有想通她在想什么,面前就已经是毗娑牢狱的地界了。
“她就关在这里面,需要我和你一起进去吗?”
他轻轻摇了摇头,“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应由我亲自了结,不必把娘子也牵扯进来。”
“那我在这里等你。”
“好。”
时隔多日,毗娑牢狱的门再次被打开了。
盘坐在地上打坐的荼姚睁开了双眼,这个时候还会有谁来看她?
她左想右想,猜是旭凤、穗禾,亦或是叶昙、太微,却没想到来的是润玉。
“……你怎么来了?”习惯性地扯起一丝冷笑,“是不是千方百计求着叶昙准许你来看我?”
见润玉没有答话,荼姚又冷哼道,“怎么,被我说中了心事?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借着这个机会报复我!你等着,等旭凤登上了帝位,他一定会把我从这鬼地方救出去,到时候你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这些话让润玉的心寒了一寒。
他抬起手臂,朝着荼姚恭敬地一拱手鞠躬,这是皇子参见天后的朝拜礼节。
“润玉今日前来,只为了断与母神之间的恩情。”
荼姚一笑,“我和你哪有什么恩情可言?你难道不是恨透了我,见我沦落至此便想来踩我几脚吗?”
“并非如此。”润玉解释道,“我已经想起了从前的事情。从我记事被藏在太湖湖底,一直到在岸上遇见母神,这其中所有的事情我都想起来了。”
荼姚等着他说完。
“母神难道不奇怪,为什么那一日我会出现在岸上吗?”
“小孩子偷偷出来玩,有什么好奇怪的。”
“并非如此,”润玉接道,“那一日,我跃上岸边是为求死。”
她一扫不在乎的神情,皱着眉头问,“求死?我道是你偷跑出来玩,正好被我发现了。”
“母神难道没有发现吗?我身上的累累伤痕,岂是平时和幼童胡闹打斗能够弄出来的?这世上能够伤我的,就只有我的生母。”
荼姚嗤笑道,“你身上的伤我一看便猜得出,也就簌离那个蠢货做得出这样的事。她不敢上天界寻找那个负心汉,又自知理亏不敢求太湖水君宽恕,就把所有的怒气发泄到你的身上。照这么下去,我再迟些日子去太湖,你这条小命恐怕会被她玩完。”
润玉点点头,“所以那个时候我愿意跟着你走,反正不会比在湖底更糟了。”
“我本来还想着,要是你不愿意我就把你抢回去,反正浮梦丹一吃你就什么都不记得了。没想到一说你就同意了,原是簌离把你赶走的。这么看来,你倒应该感激我了?”
“是,”他干脆地应承了,“不管是谁,只要能带我走,我都感激她,但是我感激的不只是这一点。”
润玉忽然跪下身子,朝荼姚庄重磕头一拜。
“我最感激母神的是,在我刚上天界的时候您视我为亲生骨肉,对我倾心呵护。”
荼姚被这一拜弄晕了,“你拜错人了吧?我可不是水神和风神。我一个阶下之囚,你为何还拜我?!”
他直起身子答道,“这些年来,我一直念着母神照顾我的那几千年。即使旭凤出生之后,母神待我日益冷淡,我也一直都很敬重母神。如今我恢复了儿时的记忆,知道了自己过去有多么悲惨,更感激母神带我脱离苦海。”
“你知道我待你那么好,平日也没有让你缺衣少食,你为何还要与旭凤相争?”
“我没有。”润玉坚定地回道,“我从来没有这种想法。天界的权利,从来都是握在父帝的手中,父帝愿意交给谁,不是我能够决定的。我不知为何母神总是怀疑我居心不良,旭凤有些风吹草动便动辄怀疑到我身上。我自担任夜神神职以来,昼伏夜出、知己甚少,一举一动皆在母神掌握之中,母神对我还有什么不放心?我想要的从来不多,只要母神能够对旭凤十分之一那样对我,我什么都愿意为母神去做,但是母神根本不相信我。为了剪除水神的羽翼,不惜置叶儿于死地。说到底不还是因为,我不是母神的亲生孩子,又挡了旭凤的顺位,所以母神才会如此恨我。”
他红着眼角对荼姚说道,“今日一拜,以还母神养育之恩。从此之后,我便与母神恩怨两清,互不亏欠!下次再见之时,便是永诀之日。”
“……永诀?你要做什么?你要去做什么?!”
润玉踉踉跄跄地站起身。
“事情总要有个了断。母神提心吊胆了这么久的事情,若是一直没有发生,岂不是辜负了母神一片苦心?”
在荼姚惊恐的表情中,他带着疯狂地笑道,“那我便如母神所愿,与旭凤争上一争,看那帝位到底鹿死谁手!”
“你敢!……你敢!!”
“我敢不敢,母神不妨拭目以待。”
她痛苦悔恨地说道,“早知你这般忘恩负义,我当初就该一刀杀了你。”
润玉叹息,“你当初真该这么做。或许你杀了我,我便可以早日解脱,你也不必如今在毗娑牢狱里悔不当初。”
“我告诉你,这个帝位是旭凤的,你不准和旭凤争!别以为你有了水神当你的后盾,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我鸟族可不会看着你顺顺利利当上太子、继承大统!”
他笑道,“鸟族早就不是母神的鸟族了。现任代族长是隐雀,他好像对我们有很大的兴趣,拉着几位分族长想要同我们和好呢。再说有叶儿出面,我就不信旭凤敢真刀真枪和她动手。我不妨透漏一点消息给母神,旭凤到现在都不能确定,叶儿到底是不是他的亲姐姐……”
荼姚从地上站起来,“你混蛋!混蛋!!叶昙真是瞎了眼,枉她自称聪明绝顶,居然被你给欺骗了!你等着我一定会告诉她,你就是个口腹蜜剑、表里不一的伪君子,你接近她就是存心不善、居心不良!”
“晚了,现在已经晚了。”润玉笑得隐晦,“她就算知道了我的真面目,也无法回头了。”
“什……什么?!”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大声质问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说起来我还要感谢母神,把叶儿送到我的身边。这样一个容貌、身段、修为、品行皆上等的女仙,天界可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我怎么可能白白放过送到嘴边的肥肉?我随随便便向她示好,她就飞蛾扑火般陷进了我营造的温柔乡。母神以为叶儿在受了琉璃净火的重创、直到天王舍身炼制九转还魂汤的这段日子,她是如何熬过来的?她今年一万八千岁,即使飞升成仙也不过短短数月,灵力尚未完全恢复,如何受得住母神全力一击?”
荼姚一惊,颤颤巍巍地指着润玉,“……你居然!洛霖是疯了吗,居然同意你这样做!”
“对,除了我还能有谁?”他疯狂地笑道,“她体质特殊,不能领受别人的灵力。想要延长她的命,便只有灵修这一个办法。在叶儿的性命和其他东西面前,水神只能同意。母神,你可知你在毗娑牢狱受苦的这些日子,叶儿可是日夜在我的怀里睡得正香呢!”
“无耻!趁人之危,你比太微还要无耻!”
润玉畅快地说道,“叶儿成了我的人,水神自然会全力支持我。水族就在我的掌握之中,现在还多了一个慎刑司。母神,我劝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旭凤的手可伸不进这毗娑牢狱,他、救不了你!”
“润玉!你若是再算计叶昙,我要你后悔一辈子!”
他转身无声地叹息,“母神还是先担心自己吧,可别熬不到见证我登基那一日呀。”
无视荼姚的谩骂,润玉一步一步从容地走出了毗娑牢狱。
看着石门一寸寸关上,荼姚失力地倒在了地上,“旭凤,叶昙,你们该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