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离府而去、从旁打探(2 / 2)

她闷闷不乐的样子逗笑了叶昙,叶昙手上变出一根灵火芝,“这是我在魔界收服穷奇之后,天帝赏给我的。这个和我属性相冲我用不了,给你玩玩了。”

灵火芝?拿来玩??少主真是大手笔。

她小心地收进兜兜里,“那少主保重,我先走了。”

“嗯。”

一只小杜鹃鸟飞出了药师宫,但是她没有直接回穗羽宫,而是找了个监视死角一溜烟飞进了洛湘府的温如小筑。

温如小筑黑漆漆的,杜佳有些疑惑,这么晚了为什么没人掌灯?洛湘府的仙侍对夜神不是挺好的吗,怎么这么时辰连灯都不给人家亮一盏?

她低声问道,“夜神殿下……你在这里吗?”

书房有了一丝动静。

杜佳赶紧摸上了书房的门。房门没上栓,她轻轻用力就推开了。只见昏暗的房间里有一个人影坐在桌子前,像是十分头疼似的靠在太师椅的椅背上。

“……是杜佳。”润玉轻轻回道,“这个时候,你怎么来了?”

她嘴角一撇,难道她来的不是时候吗?少主不在洛湘府了,还有谁会没事到这里来。水神和风神对夜神好,不过是爱屋及乌罢了,如今那个‘屋’都没了,哪里有空闲管这个‘乌’?

杜佳抛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严肃地说道,“夜神殿下,少主都住到药师宫去了,你怎么还干坐在这里?平日里不是少一刻没见到少主,就心急火燎得像个什么似的,现今倒是十分沉着了。”

润玉长叹一口气,“有话就说,别净扯些有的没的。”

她暗自咬了咬牙回答,“小人刚从药师宫见了少主回来。”

听她这么一说,润玉立刻打起了精神。他迅速从太师椅上站起,疾步走到杜佳面前,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问道:“你去见了叶儿?你怎么见到她的?她可说了什么?”

连续几个问题把杜佳看懵了,夜神为什么这么问?他和少主如此亲密,难道不知道少主现在是何情况吗。

“你说啊!”润玉说道,“你刚才和叶儿说了什么,一字不漏全部告诉我!”

“哦哦哦,”杜佳回过神来,他们莫不是吵架了冷战?嗯嗯一定是这样了。

她回答道,“我听说少主暂时住进了药师宫,之前一直没有机会,今日终于见到少主了。少主她好像没有用晚饭,我看餐板上的饭菜没怎么动过,可能是少主吃惯了洛湘府的口味,一时没有适应药师宫的,才没怎么吃。”

没有吃晚饭……叶儿的三餐一直都很规律,而且并不十分挑食。就算是以前璇玑宫简陋的配餐,她也会想办法吃得有滋有味,绝不会因为由奢入俭难就不想吃了。定是愁事绕心头,实在没胃口、没心思吃饭才会如此。

“还有呢?”

杜佳想了想,“少主还问我元香的近况。那个人哪需要我们来操心,她心眼那么多又有陛下护着,安全得不得了。就是被看管得太严了,我想见她一面,还需要经过陛下的许可。见着了还有一大堆人守在一边,想说话都不知道怎么开口。少主说她自己会和元香联系上的,要我少在洛湘府和药师宫走动,以免引起别人的怀疑。”

润玉追问道,“还有吗?”

她拿出兜兜里的灵火芝,“少主心疼我,说把这个给我玩。”

见她爱不释手地把玩着手里的灵火芝,润玉心急地问询,“没有别的了吗?她没有问起我、问起水神和风神吗?”

杜佳不解地歪了歪头,“没有啊。少主只说了这些,未曾提起几位上神的事。”

润玉暗暗吸了口气,右手紧紧地握成拳头,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没把脾气出在这只没用的杜鹃鸟身上。

果然年少不更事,随便几句话、一个小玩意就打发她走了。要是元香一定能够旁敲侧击问出些什么来,就是父帝看得太紧,她根本脱不开身,不然自己也不用独自苦恼了。

“好吧,我都知道了。你没事就早点回去吧,我也听说穗羽宫最近不甚太平,连旭凤都去看了好几次。”

“火神去穗羽宫,哪是为了关心我和穗禾这两个表妹。要不是穗禾受了伤,他才懒得去管呢。穗禾也是鸡贼,明明伤好的差不多了,非逼着雀灵说还在吃药叫人不要打扰她。我看她是厌烦了火神,不想见到他才这么说的。这下好了,他们两个彻底换了个边,轮到穗禾不愿见火神了。”

穗禾这么做也在情理之中。她一直求门而不得入,现在终于想通不再和旭凤纠缠,自是不希望再多生枝节了。

“嗯。”

他转身又坐回了太师椅上,眼神也不再分出一个给杜佳。他想了一整天,都没有想到一个办法能劝叶儿回心转意。哪怕是让风神动之以情、水神晓之以理,也未必有十足把握做得到。但如果这次不能解决这个难题,怕是从此他和叶儿形同陌路了。

杜佳看着润玉眉头紧锁,一副不愿面对现实的模样,心里也在暗暗着急。

她在药师宫转了一圈才找到少主的小院。期间看到药仙、酒仙几个人在各自的住所对下人训话,话里话外对少主像是十分恭敬,却让她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

而且最奇怪的是,少主居然抛下了洛湘府!这里可是水神和风神的住所,天界有几个臣下的地方能比这里更最尊贵?少主手握水族大权,五湖四海的水君无不对少主拜服,这么好的资源为何少主弃之不用,转而与药师宫那群人纠缠在一起?

还有就是夜神了。她虽年少未尝情爱滋味,但也看得出夜神和少主真心相爱,夜神看少主的眼神简直和从前判若两人。换成之前,她根本想象不到夜神这样一个清冷疏离的人,居然也会对一个女子死心塌地、予取予求?可是少主现在好像抛弃(?)夜神了……

这些让她这个小小的脑袋怎么都弄不清楚。但是她硬着头皮开口说道,“殿下,我在酒仙在药师宫的住所处发现了一件,呃,很奇怪的事。”

润玉随口一问,“何事?”

“酒仙他找了许多小童子,个个长得眉清目秀的,不知道他找来做什么。药师宫虽然历来人少,但从未如此大规模招人,就算是人少了要添人,也是药仙出面向太巳仙人要人,根本轮不到酒仙来做。何况他招的还是些俊俏的小童子,也不知是服侍谁的?”

润玉本来对这件事不甚关心,药师宫要添仙侍也不关他的事,直到他听到杜佳说‘不知是服侍谁’——

“混账东西!”他拍着桌子骂道。

杜佳被这句话惊道,她刚想回嘴问为什么骂她混账,就见润玉将手中的毛笔掰断了。呃,先看看夜神是不是在骂她,看看再说。

润玉心里巨浪翻了天,难怪风神骂他们是群混蛋,看看他们做了些什么好事?!身为臣下不为少主考虑,越俎代庖逼迫少主行事,离间洛湘府和璇玑宫的情分,这一桩桩、一件件对他们究竟有什么好处?不就是想逼宫么,做这么绝有意思吗?

叶儿割舍不下水神和风神,若有机会定是愿意同他们和好的。但是自己呢!叶儿摆明了想和他一刀两断,药仙甚至做到这一步……看来他们也不在乎了,男宠都找来了,想来是早就把他撇清。

润玉忽然面色狰狞,杜佳看了有些怕怕的,又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话了。但是她回想一下,刚才她好像说酒仙找了几个俊俏的小童子、不知道是服侍谁……

嘶,她倒吸一口气。还用说吗,现在药师宫最大的就是少主了。况且药师宫人本来就不多,当然要找些机灵的来伺候少主!难怪夜神这么生气,原来是骑到他头上来了。酒仙这是想塞人进少主的房,给夜神穿小鞋、戴绿帽。

她突然有些同情酒仙了,看来他是真的不知道夜神对少主有多执着。这口气夜神肯定咽不下去,以后有机会一定会报复回去,看来他日后少不了一顿毒打。火神和元香那里没一点乐子,还是夜神有看头啊。

润玉好不容易呼出一口闷气,这个仇他记下了,将来必定千倍百倍还回去。看着这只偷着乐的杜鹃鸟,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鸟族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典型的吃里扒外!

“以后你去药师宫,记得告诉我叶儿都和你说了什么。”

杜佳狠狠点点头,她这是站在看戏第一排啊。临走之际她又说了一句,“少主一个人住,我怕她不习惯。殿下不如派些人去陪少主吧。”

“嗯。”润玉一挥手,让她赶紧走了。

书房里恢复了安静,润玉有些不习惯这种寂静。

往常叶儿总是和他在一起。他什么都不在乎,天界也好,魔界也罢,即使是在凡界,只要叶儿在他身边,不管在哪里都一样开心。他从来要的就不多,为什么这些人连叶儿也要从他的身边抢走!

不能忍、绝对不能忍!

他攸然站起,大步离开小筑。走到院门处,他转身看了一眼牌匾。若不是他叫做润玉,这里不过是个寻常小院,哪里会取‘温如’这个名字?!想到叶昙,他定定神冲着水神的书房走去。

“神上,事情有变,我们需得从长计议了。”

翌日清晨。

润玉召来了戌一和戌二,因着他们还算机灵,便让他们去药师宫守着叶昙,也好打探一下药仙那群人是否真的照顾好她。

“殿下请放心,我们哥儿俩一定会好好守着公主,不会让别人欺负她的。”

“不止如此,”润玉说道,“你们且算是旁观者,替我劝劝她。她如今处境十分危险,我们都为她着急,让她顾及我们这些人的想法。”

戌一点点头答道,“小的记住了。”

“还有,不用三天两头就回洛湘府来通风报信。你们的三个弟弟在洛湘府不愁吃喝,什么时候叶儿回来了,你们再跟着回来。”

“是!”

他们几个走着,在叶昙的小院前碰见了临秀。

她看起来十分憔悴,脸上还有未干透的泪痕。看见了润玉他们,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来,“我听仙侍说,戌一和戌二是要去药师宫吧。小昙走得匆忙,我怕她落了东西住不习惯,你们等着我收拾一些东西,一并带去给她。”

戌一、戌二唯唯称诺。

润玉跟在临秀身后,走进了叶昙的寝房。

临秀不住地说道,“那个孩子虽然看起来很可靠,但是喜欢丢三落四,偏生又懒得回来拿,所以我在每个地方都备了一些常用的东西,就怕她想用的时候用不到。”

润玉沉默不语。

她又说,“我给她带些衣服,吃的东西已经放在大厅了,等会儿也带上吧。”

“……是。”

临秀打开衣柜,拿了几套衣服出来,低头见看见了藏在衣柜里的一口箱子。

“这里面是什么?我好像没有放过这个箱子。”

润玉转身看见她搬出了一个箱子放在地上。箱子并未上锁,搭扣轻轻一拨就打开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锦囊——金色的底布,绣着一条白色的小龙。

临秀错愕地转头看向润玉,发现他眼里没有一丝惊讶。

润玉怀念地说道,“这是叶儿让人做的,我以前看她把玩过这个锦囊。”

说完他不由低下了头,原来他以为叶儿暗恋他,才偷偷绣了锦囊。但是后来她连本体昙花都要自己画,这样的画功和绣功反差太大,只能是她让别人做的了。

临秀将锦囊放在一旁,拾起一张书信念道:“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这个不用说应该是你写的。”

“对。那一日叶儿在药师宫喝醉了,我让魇兽给她送了这封信。”

临秀笑道,“其实我没有和你说,那天你前脚刚走小昙就醒了。我给她喝过醒酒汤,她信誓旦旦保证再也不喝酒了。”

呃,后来他们在魔界喝过一小点儿,还是先不要告诉风神了。

“看来这个箱子是她特意为你准备的,又是锦囊又是书信,装的都是你的东西。”

她瞧着摆了好几层的卷轴,随手拿出一个说道,“怎么还有卷轴?”

润玉一愣,立刻侧身看向箱子。

这个箱子不大,应当只能放几样东西,锦囊和书信已经拿出来了,铺在最下面的是几个卷轴,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临秀展开卷轴,上面画的是润玉,她疑惑地问道,“小昙的丹青何时如此厉害了?”

她想仔细端详的时候,卷轴冷不防被润玉拿走了。

润玉细细地抚摸着画像上的线条,吃惊地说道:“这是我画的……”他将箱子里的卷轴全部倒出来,一幅一幅地看过去。

临秀站在一旁,看他疯狂地将所有卷轴展开铺放在地上,听他断断续续地说着。

“这些都是我画的……叶儿在省经阁看到我的那副画像,说是实在太丑就偷偷地拿了回来,逼着我画了十几幅,画到她满意为止。”

他颤抖的手一一拂过卷轴,“我以为她把这些次品丢掉了,没想到她居然悄悄收在了这里。”

临秀一阵叹息,她不知还能说什么安慰润玉。小昙不知道那些往事,飞升天界不过短短数月就对润玉情根深种,连他画残的画像都不舍得丢掉,还找了个箱子保管起来。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受伤最深的应该是他们两个吧。

情一字不过寥寥数笔,带来的伤痛却比钝刀剜心更甚。

她又擦擦脸上的泪水,转身说道,“我先出去看看,还有什么要带给她的。”

寝房里只有润玉一人了。

他瘫坐在地,背脊微颤。看着散了一地的锦囊、书信和卷轴,一滴滚烫的泪水‘啪嗒’一声落在了卷轴之上,墨迹吸收了泪水逐渐晕散开来。

润玉如梦初醒,赶紧擦去未渗入画卷的泪滴,但痕迹已经晕散开,再也拂拭不去。

“叶儿,你要折磨我到何时才会回来?”他抽噎着轻问,“你以为那些话我真的相信吗?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既然我们已经拜堂成亲,你想后悔我也不会答应的。”

强忍下夺眶而出的泪水,他将散落的画卷卷起,整理好放回了箱子里,郑重地搬进了衣柜。

前不久他们才跨过了生死,今后等着他们的只能是幸福和快乐。不管是谁想要阻碍他们,他绝对不会放纵和姑息。

戌一和戌二在院外面等了一会儿,见到润玉终于出来了,刚想上前问道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却见润玉的脸上一片阴鸷。他们心里一颤,不约而同低下头等待他说话。

“把这个带给叶儿。”

润玉淡淡地开口,对着他们没有了刚才的客气,“记清楚我说过的话,叶儿回来了你们才能回来,叶儿一日不回你们就别想着回来。”

“是!”他们恭敬地答道。

“还有,我发现风神的眼睛好像不太好,记得把这个消息透漏给叶儿,怎么说你们自己看着办,但不要告诉她是我说的。明白我什么意思吗?”

戌一、戌二对视一眼,纷纷答道,“小的明白了。”

“你们记住做好了本职,今后才会得到好处。都说天上不会掉馅饼,这里虽说是天界,但也不是随处有馅饼可捡的。没有人给你们,你们一辈子都只能看不能吃。”

他们顶着冷汗回答,“小的愿为殿下和公主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去吧。”

润玉冷淡地挥挥衣袖,径自离开了。

戌二呼出一大口气,颇有些劫后余生的感觉。

“夜神这是怎么了?不就是进了里屋那么一会儿吗,简直像转了性一样。”

“小声点,他还没走远呢。”戌一低声说,“这样的人我在长娇阁见过,但他们都是被妓子哄骗、以为散尽家财就能抱得美人归的痴情种。说夜神是痴情种我信,但要问他受了什么刺激……怕也就只有公主了。”

本来以为靠着公主这座大山,将来能够吃香喝辣。谁料到有这一遭,他们居然也有吵架闹翻的一天。吵翻了就吵翻了,还要他们来收拾烂摊子,真是气死人了。

“哥,你有把握劝动公主吗?我看到夜神这样,心里有点怕。”

“一边去,你以为我不怕?刚才我那是吓得说不出话了。夜神真恐怖,说变脸就变脸。我都搞不清公主为什么会喜欢夜神?明明火神人傻钱多好糊弄,这样的冤大头不要,偏偏选了夜神。”

戌二拍拍胸口回道,“练兵场里不是有人说了吗。像夜神这样难度高的,一旦把他收拾妥帖了,比养了十个人都管用。”

“算了,主子们的事我们少管,先去药师宫看看情况再说。”

戌一看着夜神给他的小盒子,头痛地塞进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