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到了么？”他忽而开口轻声问。

“什么？”阿比盖尔皱眉，按照丹尼尔以往的说话风格猜下去，“你是说战争的味道，还是鲜血的味道？”

丹尼尔梦呓一般：“没想到你的鼻子能够闻到那么多……我是说红茶，你闻到桌子上红茶的香气了么？”

阿比盖尔摇摇头，不知如何回复。话中能带着调笑般的转折，这对于丹尼尔来说还真是少见。

“那一年，我进‘月金楼’的时候，闻到的就是这种红茶的香气。那个戴着墨镜和黑色圆帽的男人就坐在一张红木的桌案后面，以一种皇帝般的姿态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他身上的黑衣绣着一条漂亮的金龙，红桌的桌面上摆满了金色的茶壶和茶具。我当时想：这是什么味道呢，为什么这么好闻？我就在这种香气里，掏出枪，一枪打爆了那个男人的头。”

阿比盖尔依旧不回应。丹尼尔又开始发疯似的自语了，旁人可能会因此感觉恐惧，但阿比盖尔只会觉得疯狂。

“不扯闲话了。阿比盖尔，今晚我需要你做的事情也相当简单。”丹尼尔睁开了眼睛。

“你说。”

“我听说，在慕尼黑的时候，风之组有个小子是风行者。他在瓦尔兴湖那边的坑洞里杀了我们好几个人。听别人说，那小子是个硬茬，用两把刀，刀很快。硬茬还需要硬茬来碰……阿比盖尔，没问题吧？”

“你说谁？”

“莱昂·布莱尔还是莱昂·布兰奇什么的，名字我记不太清了，不过他应该还在风之组里。”

“好。我知道是谁了。”阿比盖尔把手上的黑伞提起来，点点头，“说起来，我和他还有账没算完。”

“那最好，新仇旧账一起算，世上再没有比这更快意恩仇的事情了。”丹尼尔所有表情都消失了，他再一次闭上了眼，伸出右手来指了指阳台外面，“没想到你接受任务能那么干脆，我还以为需要和你撕扯一会儿——在下面，那个湖边，有一艘小船，亮着灯的那一艘，那是我给你准备的。一会儿你可以坐着船过去，省得绕路。那个唯一能够纵水的小子已经被一支枪牵在远处了，坐船很安全……不用谢。”

“不必了，小船留给你，我晕船。”阿比盖尔回绝。

“随你吧。当你看到这盏灯还亮着，就说明我还在这里，光灭了，今夜的喧嚣就要结束了。阿比盖尔，你现在就可以去了，别再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