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我还是没能明白你用什么方法能打得赢这240个穿白衣的执行员,就算你埋伏了狙击手,占尽了地利,零护卫人数也只是他们的三分之一,而且执行员太分散,你手下那点人也围不起来。”
“这个你不必管,一会儿等着看好戏就行了。”丹尼尔轻蔑一笑,“人数多又怎么样。94年圣战的时候,三族的包围圈倒是合拢了,那又有什么用?”
阿比盖尔,度卡·丹尼尔,二人都是从那一年的圣战中存活下来的亡魂。但到今天,却并没有昔日战友的那种惺惺相惜。
只有那种关乎种族存亡的大事才能把诸如阿比盖尔和丹尼尔这种人同时聚集在一起,他们的羁绊、情谊、怨恨都是在那片广袤的土地上滋生的。阿比盖尔还记得,当那个夏夜,三族的包围圈一再压缩,几乎把零护卫一族逼成绝境之时,那后来成海啸一般摧枯拉朽的反击攻势,就是从丹尼尔处最先掀起来的。
纽约或许是丹尼尔发迹的城市,但印度那一战,才让丹尼尔真正体会到了存活、杀戮、生和死的意味。
那时候的他们还都是二十多岁的少年郎,腰间挂着刀,从来不乱丢。
“那好,那我就看着了。”阿比盖尔道,“说实话,在‘那人’透露信息没有那么多的情况下,零护卫怎么这个战场上完成以少胜多,我也很好奇。”
“一直没有多问,慕尼黑那场‘屠戮’能够完成得那么漂亮全是依靠‘那人’给的信息吧?我在纽约听到这些消息的边角,都觉得你们做得真绝。在那场隐秘的交易达成之初,恐怕连焰之子都没能想到这些从颜瞳会流出的信息会那么管用。可是最近,煊家那老狐狸好像觉察到了什么,提高了保密级别,‘那人’的生意是越来越难做了。跟你那时候不太一样,生意少了,我只能寻找新的门路。”丹尼尔叹一口气,作出十分惋惜的样子来,“话说回来,这个世界上,能让阿比盖尔感到好奇的事情,恐怕不多吧?”
阿比盖尔没回答,这不像是个充满敌意的提问——好像在一瞬间,丹尼尔丧失了身上的所有杀气。
就这一刻,阿比盖尔忽然意识到,他从没见过丹尼尔类似的样子,说话完全不带着情绪——丹尼尔或许真的是个很好的演员。也就是说,二人关系完全不至于如此,世上绝大多数的人际关系都是在演戏。按照这个理论,丹尼尔按照本色演一演,二人间的剑拔弩张也就不存在了。
可是每一次见到阿比盖尔,丹尼尔身上的杀意连绝世的演技也压制不住,一抬手,一张嘴就露出来了。
阿比盖尔看不透丹尼尔这个人。
“虽然我不知道今夜你要怎么才能灭掉这座城市里的颜瞳会势力,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你今晚杀得再欢,有些人,你也是不能动的。”
“我知道,不必你提醒。”丹尼尔嘴角一扬,“说到底,除了你心中挂牵的那个史蒂芬,今晚不能死的,只有那一个人罢了。”
“你知道就好——我是怕你杀红了眼——那说明你还不是全疯。”
丹尼尔一笑,不说话了。他以双手扶住阳台的栏杆,闭上了眼睛,身体竟然随着夜风微微摇晃起来,犹如湖风里的蓬蒿。这个夜晚的焰火已经落尽了,偌大的南湖听不到多少声音,可丹尼尔闭眼时的样子,就宛若沉浸在这那铁马冰河的迷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