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见到刘信虎威,早已惊骇的说不出话来,听到刘信问话,才说道,“下官掺奏余朔以前谋私,勾结盗匪,鱼肉相邻,买官卖官,任人唯亲,滥用职权,结党营私,收受贿赂……”
李思一连说了余朔十几条罪名,刘信道,“好家伙,一个区区的四品郡守,京都环京河里的王八都比你多些,到了地方上,居然有此权利!”
余朔已经吓得面无人色,那师爷倒还算镇静,说道,“侯爷,任免地方官员需上报皇上,吏部批准,侯爷虽然身兼数职,也只有神机营副统领,与大汉按察使有罢免官员的权利,而无任用地方官员的权利!”
“言之有理!”刘信对李思问道,“本候问你,余大人罢免你时,可经过了户部!”
李思道,“下官并未收到户部文书!”
刘信又问道,“任用薛二,可是上报皇上?吏部办理任职事宜?”
李思摇头,“并未听说!”
见到府衙外百姓越来越多,衙役开始赶人,刘信怒斥道,“百姓来此,为寻一个公道,凭什么赶人,放他们进来!”
堂外黑压压一片,顿时聚集了数百名百姓。
刘信对着余朔怒斥道,“滥用职权,任人唯亲,结党营私,这几条便够罢了你余大人的官,刚刚盐帮诸人状告李岐山勾结盗匪,证据确凿,你们不抓被告,不抓盗匪,却将原告抓了起来,是何道理?”
“下官……下官人手不足……”
“放屁!”刘信怒斥一句,“盐帮几千个原告你都能抓起来,看热闹的几百名百姓都能抓起来,却抓不来李岐山一人?这个李岐山三头六臂不成!”
“是……下官这就去抓人……不,下官这就去放人……
不,属下这就去放了盐帮弟子,捉拿李岐山!”
片刻之后,盐帮等人被放了出来,府衙大堂自然容不下几千人,李晓月带着十几名盐帮头目进入大堂,横眉竖目的盯着余朔,其余一众盐帮弟子聚集在府衙外,发生如此大的事,蓝田郡的府城已经传遍了,大半个府城的百姓都聚集到了府衙外。
一柱香之后,捉拿李岐山的衙役回来禀报,“李岐山畏罪潜逃,已经不知所踪!”
刘信冷笑道,“余大人,状子交上来已经半日了,你现在才去抓人,干什么吃的!”
余朔结结巴巴的解释道,“之前……证据不足,下官不敢胡乱抓人!”
“证据不足,便不敢胡乱抓人?你下令抓盐帮弟子,看热闹的百姓,也没有这般讲究啊?若非你提前放出风声,李岐山又岂会桃之夭夭,勾结罪犯,吃里扒外,这一条你余大人怕是坐实了!”
李晓月则愤怒质问道,“十几封李岐山写给水盗的书信还不算证据,那什么才算证据?”
“书信何在?”
刘信一声大吼之下,余朔当即吓得跪倒在地,“书信……书信怀疑是伪造……证据不足,已经……已经销毁……”
刘信上前一步,抓起余朔衣领,“为官者,要发上等愿,结中等缘,享下等福,则高处立,寻平处往,向宽处行!你这样倒行逆施的贪官,朝廷养你何用?来人,给我拿下!”
余朔知道求饶无用,把心一横,大喊道,“侯爷虽然是大汉按察使,神机营副统领,却也无权革下官的职,下官恩师成国公,户部尚书魏文亭大人,必会为下官申冤!”
一听牵扯到这两位朝廷大员,换作旁人,必然忌惮一二,刘信却深恐牵扯的不够大,大喜的说道,“原来背后有人主使,那便好办,余大人进京之后,跟张汤大人说清楚,说不定能从轻发落的!”
见到刘信的表情,余朔本就吓得屁滚尿流,一听张汤之名,更是吓得魂不附体!
原本的衙役已经六神无主,李思连忙命自己带来的手下,将余朔押解,这几人知道刘信的身份,胆气一壮,当即压起了余朔。
刚到后堂边上,尚未走出大堂,余朔忽然惨叫一声,却见一枝明晃晃的钢针已经插在脖子上,片刻间,余朔裸露出的皮肤,已经开始发黑,这钢针上竟喂有剧毒。
刘信一眼看到了人群中的一名大汉,此人带着斗笠,虽然粗布麻衣,但是刘信还是一眼认出,便是当日跟在阎罗身边的那名四星武者!
此人一击得手,趁着府衙大乱之际,缓缓向后退去。
“你们速去后堂,保护府衙跟余朔家人!”说完之后,刘信便冲出府衙,向此人追去。
那人行迹已露,终于不在隐藏,一拳挥出,将周围看热闹的人打倒在地,便向外奔去,刘信紧随着此人,来到府衙外,见此人跃上屋顶,刘信紧随其后,一直追到城外。
此人的身法虽然没有什么花俏,但是体力惊人,竟是力派武者,一盏茶间,此人便来到一座山上,凭借强横的体力,毫不停歇的向上奔去!
跟老子拼体力,真是自寻死路,刘信冷笑一声,便追了上去!
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眼看越追越近,此人居然跑到了山顶,纵身一跃,跳下了山崖!
刘信居然丝毫没有停顿,跟着跳了下去。
向下落了没有多久,便落在一处平台上,这平台长一丈,宽三尺,一侧是峭壁,一侧是悬崖,刘信这才知道,此人处心积虑,将自己引到此处,其最后的目标竟然是自己。
那人冷笑一声,顺手从地下捡起一对早已准备好的铜锤,这铜锤起码重达百斤,若是在平地上,显得颇为笨拙,但是在这狭隘的平台上,便成了绝佳的杀器!
一声大喝,此人挥舞着铜锤,一招高山流水,两只铜锤便已力劈华山之势,向刘信扫来,若是在平地上,刘信可以轻易闪避,但是在此时此地,除非跳入悬崖,否则避无可避,四星力派武者的力道何等惊人,刘信即便同为四星武者,手中没有趁手的兵刃,也万万不敢触其锋芒。
这一招经过周密的算计,若是旁人,必然避无可避,但是此人还是小瞧了刘信,只见刘信反手从身后的黑伞中,抽出一把大黑剑,剑光划过,阳光照射下的此地,仿佛变成了黑夜一般。
剑光迎着铜锤斩过,居然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只是时间却仿佛定格在两人身上,片刻后,两柄铜锤断成四截,掉落在地上,那大汉的身体也随之断为两截,滚下了悬崖。
待刘信回到蓝田府衙,只见后堂正冒着浓烟,刘信便知不妙,连忙冲入后堂,只见一地的尸体惨不忍睹。
木离上前说道,“凶手快了一步,居然提前下毒,余府一家七十一口,除了外出的佣人,无一生还!”
刘信跑到余朔的书房,火势便是从这里升起,虽然大火被控制住,但是书房已经烧的差不多了。
刘信脸色阴晴不定,算计半天,还是被人钻了空子,“来人,把书房给我掘地三尺!”
蓝田府衙的衙役遭此变故,已经乱成一团,不堪大用,刘信一声令下之后,盐帮弟子当即上前清理书房,除了残垣断壁,里面的桌椅书籍已经化为灰烬,盐帮弟子倒也利落,墙壁凿开,地面挖开,片刻之后,一名弟子回禀道,“大人,墙壁上有暗格!”
刘信上前,一处坍塌的墙壁上,一块木板下果然有一个一尺见方的暗格,暗格内还有一个小方盒。
刘信打开方盒,不由露出失望之色,方盒内都是银票,足有上百万两,却没有书信之类的东西,这个余朔还真是爱财如命。
刘信收起银票,失望的说道,“小虾吊小鱼,小鱼吊大鱼,用小虾吊起了小鱼,却被大鱼叼走了!”
刘信口中的大鱼,自然是户部,以及余朔背后的成国公。
木离道,“主上此行目的已经达到,又额外铲除一个贪官,也算不虚此行,只是可惜被李岐山逃了!”
“李岐山?他能往哪里逃?”刘信高深莫测的说完一句,便话锋一转,对李思说道,“蓝田郡也是我大汉治下,掌握上百万百姓的生计,不可一日无主,你暂代郡守之职吧!”
李思有些为难,“按照朝廷制度,需皇上御笔提名,礼部办理入职事宜,再到南州府找牧首大人报道,方可入职!”
刘信一摆手,“事情紧急,一切从权办理,本候回京之后,会亲自面圣,在跟吏部打个招呼,走个流程,圣旨跟吏部的文书随后便到,这段时日你物色些合适的人手,待圣旨跟礼部文书下达后,你回上谢恩的折子,顺便将用人名单一同递交,余朔贪得无厌,手下得势官员也好不到哪去,蓝田郡下属八个县,各衙门的人,都该换一换了。”
“谢大人信任,下官定然鞠躬尽瘁,绝不负大人所托!”李思有些激动,一郡官员由他任免,何等的权势,何等的信任。
刘信温言道,“不要你鞠躬尽瘁,只要别给本候摸黑便是,另外,近期去一趟南州府,拜见一下牧首大人,就说你的任命乃是从权处理,本候操办,若是怪罪,让他来怪罪我,免得你在蓝田郡不好当官!”
“是,据说牧首大人官声很好,想必不会怪罪!”听到刘信连这些细节都替他想好,李思更是感恩戴德。
刘信又交代了一些细节,才离开府衙,对李晓月问道,“你们把李岐山抓到了何处?”
李晓月先是一呆,随即惊骇道,“侯爷料事如神,李岐山这个叛徒正在盐帮总坛的密室内,家父请侯爷去了之后,在处决叛徒!”
回到盐帮,大堂上方供奉着一处神像,李晓月上前掀开神像,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地道,原来盐帮的密室便在大堂内。
进入密室,李坦正带着田七等一众盐帮长老聚在此地,地面上躺着十几具尸体,上首还有一个汉子被吊了起来,满身血污,披头散发,依稀还能看出,便是李岐山。
李岐山变成这样,自然不会是刚刚抓来的,刘信不由暗自佩服李坦的手段。
“听说侯爷已雷霆手段,处置了余朔,还我蓝田郡一片青天,老朽代表数万盐帮弟子,上百万蓝田百姓,谢过侯爷!”
见李坦就要跪拜下午,刘信连忙搀扶起来,“老帮主折煞我了,你我如今是一家人,哪里还需这般客气,不过老帮主手脚够快的,居然早已将李岐山抓捕归案!”
李坦笑道,“侯爷亲自出马,一个蓝田郡守岂能招架,只是这李岐山虽然招供,所知却不多,恐怕不能解侯爷之忧!”
刘信看了看李岐山的供词,这个李岐山所行贿赂,尽数交给了余朔,跟户部并无直接往来,余朔一死,想要绊倒户部的这条线索便就此中断,至于阎罗那二人,李岐山也仅知道是户部派来的,却又不将户部看在眼里,刘信当即便能猜到,户部哪来这样的高手,必是晋王派来的人。
刘信交代,“南山军已经打点好,今后无须户部调拨,盐船可直接运送到南山军营,伺机而动,宋宝斋倒台之后,便接管蓝昭国来的盐路,至于沧澜江一代,可直接从后唐国贩盐,不进入大汉腹地,一到大汉边境,便改走陆运,将盐运往东林军的军营!”
李坦惊骇道,“侯爷好大的手笔,如此一来,我盐帮重振旗鼓指日可待!”
刘信道,“我可不是要你重振旗鼓,而是要你盐帮在大汉一家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