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湘侯大人下了马直接就乘官轿进去了,他那等雄杰,仰敬哪敢直视。”侍卫疑惑着解释。
太和殿,齐胤步伐匆促,刚进殿,见顾湘侯,他已跪下行拜礼,当即起不了身。齐胤伸手去扶,鼻息间满是血腥味。“爱卿平身,此番爱卿立了大功,朕定赏赐,不,顾湘侯想要什么尽管与朕说。”
顾湘侯鳞甲间溢出血色,齐胤扶他,他也站不起身。仍跪着,皱眉牵动面的伤痕开,又流出了鲜血。他拿下了头上的银冠,白发满两鬓。开口只道了三伯事,一齐国胜了,二求皇上护其外孙女太后之位,尔后倒下,脸一下子松垮下来。
齐胤这才发觉其麦黑肤色下的虚弱,忙喊:“御医呢?还不快来!”
侧门进来的御医再把脉时,摇了摇头:“望皇上节哀,顾湘侯大人逝了。”
太和殿外的硕大铁钟响起,不似宝华寺的钟声清婉,敲响的声音悲壮、浑厚,一直传到宫外。亲王逝世才可用的二十下丧钟。
行人互相询问是何人薨了,余希颜紧握的拳头松开又握紧,策马折回丞相府,他要递牌子到宫里去,他要见阿姊。
丞相府内的奴下们见余希颜纷纷问好,顺着回廊兜转。正要即书房,经人叫住:“你要到哪里去?”余白间步至其面前,出声严厉。
“递牌子,去宫里取外祖尸身厚葬,远叔叔回来之前代为行孝礼。”余希颜未停步子,从侧边绕过他。
余白间跺脚喝道:“还有十几日便要殿试,你不好好温习,去掺和这些事情做什么?”欲拉扯余希颜的手臂,经余希颜一躲,抓空,更急,喊道,“你是余家的孩子,姓的是余!”
儿子已远走,闭上了书房的门。余白间挥袖,改去了老夫人院。先是一阵叹息。
相对的,余老夫人显得气定神闲多了,斗着笼中的画眉鸟。“彦哥儿与外祖有情是必然的,你拦着做什么?”
“母亲高兴做什么?我看啊,他待其外祖比待我都好。”余白间伸手叩桌子。
“你也不看看自己比得上顾湘侯吗?”余老夫人嗤笑,“顾湘侯若今凯旋归来,此后百官定都居于其后。官职殊荣绝不是他人能轻易比及的了,而你,顾氏逝世,他还会待你好吗?可幸他死了。为武官,战死沙场最荣光,他定能名留青史,彦哥儿为其敬孝不丢人,拦他做什么?”
“顾湘侯怎么就不留在战场上,非要赶回来?”余白间唏嘘,没准留在战场上医治他还能活着呢。
望向宫中的方向,余老夫人略思索,又斗弄起鸟来。
顾湘侯死了,满城哀悼,自发于家门前绑白布以示敬重。公公高声于顾湘侯国都里的府邸前高颂:“顾湘侯,其才德功高不由言说,赐亲王礼送葬,封异姓王爷,谥号南华。钦此。”寥寥不过两三句语,已表皇帝对顾湘侯的敬重。确实顾湘侯的高尚品德何人能说尽。
余希颜跪灵堂,直跪了两日两夜。宽大的白色丧带包头直拖到地上,身着麻白孝衣。泪一颗未流,也可见其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