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和煦，偶尔吹来一小阵风，挠的人心痒痒。

女人沉着脸显得有些凌冽，每次和江书哲的见面都能闹得格外难看，她以为她是舒坦的，但好像也只舒坦了短短一瞬间。

梁亚的酒吧还没到营业时间，门上挂着“close”的木牌子。

木牌子有点糙，材料并不好，当初这个木牌子是她从工地上随便捡的，用大号马克笔在正反面写了英文上去，没想到梁亚那种爱挑事儿的人会一直用下去。

江之对酒吧构造了如指掌，按下密码后从后门进入，绕过贮藏室后从酒室挑了一瓶红酒。

“做贼呢。”梁亚穿着拖鞋慢悠悠地走下来，拖鞋摩擦着地板发出轻微的踢踏声，“还没营业。”

女人没搭话，自顾自躺在沙发上，转了个身把脸埋在臂弯里。

“上回丫头你大白天来还是个未成年，”梁亚开了一盏暗灯，坐在另外一张沙发上，“酒吧被查，整顿了半个多月。”

“你一来，准没好事。”

“现在成年了。”江之无所谓道。

她第一次来梁亚这是章杰凌带她来的，起因是大清早和廖商陆闹了很大的不愉快，她还记得梁亚对章杰凌说的第一句话是：“最近查的严，像这种未成年的丫头别带来。”

“有烟吗？”江之慵懒地撑着脸。

她是没想到梁亚的嘴还挺靠谱，说查就被查，一语成箴，想到这不禁觉得好笑。

梁亚把腿搁在桌上，不做声。

借着暗光，江之才发现他穿的是条暗色系的浴袍，看起来像是暗酒红色，在灯光的映衬下有些诡异。

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总半眯缝着眼，做什么事情都慢慢悠悠，可没人知道那眼皮底下掩藏着的是怎样的精明目光。

“我不喜欢烟味。”梁亚十分绅士的笑着。

在江之一脸看傻子的神情下，男人继续说道：“营业的我和还没营业的我是不一样的。”

“见鬼。”女人不自觉地翻了个白眼，继续躺下。

第一次来这心里窝着气，没怎么去观察这小酒吧的构造；后来倒像是长在这似的，酒吧的每一个变化她都看在眼里，甚至心情好的时候还给梁亚提点意见。

江之收回目光闭上眼，正当快要睡过去的时候，一阵大嗓门像敲锣似的响起。

女人猛地睁开眼，映入眼中的是男人贴的极近的硕大正脸，起身伸手就是一拳，男人灵活的躲了过去。

“还真是江之，”男人扶了扶眼镜，一脸不可思议，朝梁亚惊喜一笑，“还以为认错了呢。”

“嚷嚷什么！”江之简直烦透了。

“这睡美人戾气有点重。”梁亚一脸笑意。

林贺嬉皮笑脸地坐到边上，梁亚拿出一份文件，他顺势收到公文包里：“细节我都了解过了。”

梁亚点了点头，没多说话，林贺也没多说。

“诶！”林贺起身伸手往江之眼前晃了晃，说道：“想什么呢？”

江之疲惫的抬起眼皮，“在想我是不是过的太舒服了。”

江书哲说的其实没错，她能一路平坦的走到现在倚靠了不少江书哲的面子，当一个人站在了高点，就总是能潜移默化的解决掉很多麻烦事，她算是没有过过什么苦日子，可为什么生活还是那么难熬，她不明白。

林贺不明白江之为什么想这个，打趣道：“家大业大还愁这些呢，这就是有钱人家的烦恼？”

“会说话就多说点。”梁亚笑了。

“这种不是常规无解题吗？”林贺认真的分析起来，“你们看啊，如果我说舒服，你们会给我举出无数不舒服的例子，反之亦然，这只是一种情绪化问题。”

江之叹了口气。

“人们习惯放大自己的付出，缩小自己的收获是常态，遇上这样的问题也许说不舒服会更合适。”

梁亚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女人，对上眼神也不逃避，淡然一笑，看着江之话却是对林贺说的，“顺便出本书吧。”

“也不是不可以考虑。”林贺说完便笑了起来。

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转，江之道：“律所小金牌儿？”

林贺笑眼弯弯，露出整齐的牙齿，两根手指轻轻一碰，忽的又分开，“生活要和工作分开哦。”

江之觉得这两人还真像，仿佛世上只有他们俩是活的明明白白。

林贺从口袋里摸出一把水果硬糖扔给女人，准头很好，颗颗落到女人身上，“吃糖，吃糖开心。”

“怎么都是硬糖？”梁亚瞄了几眼。

林贺一挑眉，意味不明的说道：“嘿，硬的好呀！”

梁亚回敬了个不敢恭维的眼神，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江之觉得梁亚和林贺待在一起的时候，整体的氛围要轻松的多。

“走了。”江之把糖全部放到桌上，准备离开。

“别啊，话都没讲几句呢！”

女人狡黠一笑，“你和鸭哥没正事要聊了？”

估计梁亚听到动静下来是准备见林贺的，今天的主场不是她，没必要堵在别人的话口碍着别人说正事。

梁亚和林贺都没再挽留，甚至都不在乎她是否已经离开，便开始他们的正事，原本嬉皮笑脸的林贺就仿佛换了个人，眼镜框在暗光下泛着亮，江之看不清他的神情。

果然很分得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