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非看到她眼里闪着坚定地光芒,像是已经看穿什么。
他沉默半晌,终是左腿轻轻一歪,半边身子倾斜到她肩膀上,不再掩饰疼痛所带来的折磨。
“今儿出了趟外务,遇上点儿小麻烦,腿不小心崴了一下。”晏非低沉地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隐忍疼痛地间隙还不忘发出点笑意,“无妨,都是小伤,没有伤到骨头,养两日便好。”
“腿崴了?”鱼安安惊讶地想要去拉他的裤腿看,手伸到一半就被对方给拦住了,晏非失笑:“回屋里再看。”
鱼安安恍然回过神,耳朵红起来,一边点头,一边把身体又往他胳膊下凑了凑,试图把他的所有重量都移到自己身上来。
晏非笑笑没说话,还非常给面子的又往她肩膀上压了些力道,毫无压力地显示出自己的“柔弱”,默默保持着一种微妙地平衡感,让对方把他扶回非鱼苑。
鱼安安心里那股不好地预感变成了真的,使得她这会儿很不好受,又心疼晏非明明受了伤,还要在她面前装无事。
她把人按到床边坐下,一声不吭地蹲下来,一点一点卷起他左边的裤腿。
晏非本想自己动手,可看到她的表情,又忍下了冲动。
裤腿一直卷到临近膝盖下方两寸的位置,便显现出一片乌青地皮肤,里面隐隐透着血丝。
鱼安安看得眼皮重重一跳,直到把裤腿卷到膝盖上方两寸的位置,没有再发现别的乌青和伤痕,方才住手。
她默默地深呼吸,抬手在他伤口上轻轻按了几下,换来男人左腿地微颤,以及没能掩饰好地低估声。
“这是崴得吗?当我是小孩儿哄?”鱼安安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有些责备更多的是心疼,“到底怎么受的伤?”
看她这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晏非只好叹口气,开口解释:“不是崴得……”
“说实话,你要是再骗我,以后就去书房睡。”鱼安安突然咬牙威胁他一句。
晏非无奈一笑,双手抱拳做了个求饶地姿势,诚恳说道:“不敢骗娘子,是撞得,当真是撞得。事出紧急,我们紧急撤退时,没来得及看清楚路就撞到了路边的石墩上。”
鱼安安挑眉,好像是信了,但有好像发现点什么。
她转身去柜子里拿出医药箱,拖着凳子重新回到床边时方才再次开口:“你出外务,那就是私事。你的私事还有我不知道的?还有你们遇到什么,需要紧急撤退?你们又是谁?”
她一口气问地晏非哑口无言,而且每一句都戳中了关键点。
鱼安安问完也没打算马上接到回复,于是从医药箱里拿出跌打损伤药膏,垂下眸子,认认真真帮他擦药。
幸好只是撞乌青了,没有破皮,暂时只能先擦些药,等两天以后才能热敷,可以加速淤血吸收。
晏非看着她擦药的动作,半晌才出声,语气平静:“不是私事,与户部左曹的内务无关,但也是朝廷里的事情,所以……没办法与你细说。”
鱼安安头也没抬,只是“嗯”了一声表示理解。
晏非察觉到她变化的情绪,想了想,又出声安抚:“别担心,既是朝廷的事情,我身边自然就有朝廷的人跟着,今天只是不想打草惊蛇方才紧急撤退,平时不会如此。”
鱼安安终于在那块巴掌大小的乌青上擦完药,想了想没有给他缠绷带,拿过旁边的小扇轻轻扇着那片乌青。
“……是不是和花舞留下的名单有关?”鱼安安还是没有抬头,只是专注盯着腿上的药膏何时能干。
她思来想去,最近能让晏非悄悄忙的公事,似乎也只有这个。
当初花舞留在灵相寺里的遗物中,不仅有银票,还有一份隐秘的名单,上面的人多数都是朝廷里的人。
然后那名单就被晏非拿走了。
晏非沉默半晌才点头,“嗯。”
鱼安安忽然变得有些激动,扬起下巴盯着男人的脸,语气都别刚才冷硬不少:“花舞要报复的人是铖王殿下,所以你是打算用这份名单再击垮一次铖王吗?可你有多少把握?他是天子的儿子,不管做错什么,天子都能原谅他。可你不一样,你本来……可以避免这些麻烦的。”
晏非从她眼里读懂了她内心里地惶恐不安,微微倾身,双手捧上她的脸颊,拇指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皮肤,借此来安抚她的情绪。
“我们早已身在局中,如何避免?我有分寸,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我身边还有你和娘在,做事之前,我会先考虑到你们。”
鱼安安侧脸歪进他温热的掌心,蹭了蹭,“……我说过,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但我还是会害怕会担心。铖王已经解除禁足这么久,却迟迟没有动静,我担心他后面憋着大招。”
晏非只是对她笑了笑,一个安抚的表情。
鱼安安犹豫片刻,最后还是起身从床头柜里拿出一封请帖,“是铖王府送来的,要去吗?”
晏非看着那请帖有些意外,拿起来看过几眼,眼眸沉了沉,好半晌才叹口气,“去,我独自去赴宴。”
鱼安安指着请帖上的名字,“这上面也邀请了我,他们把你身边的人和事调查的一清二楚,我能不去吗?”
晏非一时答不上话,但他的眼神里还透露着“不能让她去”的情绪。
“我随你一起去赴宴。”鱼安安地语气十分坚定。
晏非按住她的肩膀,低声道:“容我再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