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说的不太好听,语气也有些急了,但都是实在话。
饭桌上的气氛稍微凝滞一瞬,很快又被鱼安安含笑又温和地声音打破,“还是娘考虑的周到,我只想省事,反倒忽略了旁的。今天是咱们乔迁的好日子,又有这么多亲朋在场,就先不谈这些了。晏非今儿请了个戏班子过来,半个时辰以后戏就要开场。”
经她一提醒,宋氏攸地反应过来自己失态了,险些叫人看了笑话,当即收敛情绪,脸上挂起自然的笑容。
“我也许久未看过戏了,你这一说,我都有些等不及了。来来,大家伙都好好吃着。”
许久未与宋氏发生过争执,刚才那一下鱼安安还有些恍惚,静下心来仔细想想,宋氏说的也不无道理。
晏非现在算得上是户部里的新贵,他刚刚升迁就紧跟着办婚事,定然有许多人盯着看。
所以这婚事既要办得体面,还不能太过铺张,免得被有心人抓住把柄,借此生事。
一场乔迁宴在“咿咿呀呀”地戏腔中结束。
入夜后,宋氏与林婶回去她们的小院儿,鱼安安和晏非仍旧住在一处。
为了方便照顾他们,崔儿三人也默默跟着要过去。
可半道上就被鱼安安叫住:“你们干嘛?我是没有给你们分房间睡吗,还跟着我们呢。”
三人面面相觑。
“赶紧回自己院儿里睡觉去。”鱼安安冲他们摆摆手。
崔儿犹豫着说道:“可是、可是夜里若有个要紧事,需要奴婢去办……”
“不需要,我们都是有手有脚地成年人。”鱼安安又冲他们摆摆手,驱赶地意思很明显。
三人只好告退。
她和晏非的小院儿就叫——非鱼苑。
里面亭台楼阁、假山绿植、还有一架秋千置于桂树旁。偶有微风带过,秋千便随之晃荡几下。
廊下点亮一圈灯笼,将漆黑地院子照地颇有意境。
他们住在一所两层小楼里,楼下有花厅与浴房,楼上有卧房与书房。
浴房设为楼下,主要还是方便往里提水倒水,使用方便些。
院子里还有一间小厨房,他们回来之前,崔儿便已在灶上温着热水。
晏非过去把热水倒进木桶,一桶热水一桶凉水提进浴房。
“想沐浴吗?我再去烧点热水来。”晏非放下木桶问道。
鱼安安累了一天,尽管是个高兴日子,但热闹过后只剩疲乏。
她现在只想抱着晏非好好睡一觉。
“不要了,随便洗洗就睡吧。”她说着就打起长长的哈欠,眼底不觉蒙上层水雾,微微泛着红,难受地眨两下,像是随时都会掉下眼泪。
晏非冷不丁瞥到,心便也跟着颤了颤,他今天稍微喝了几杯酒,借着微醺之意,做事说话便都不似平日那般拘着。
“困了?你过来靠这儿,”晏非蹲下来,拍拍自己的肩膀,又指了指刚兑好温水的铜盆,嘴角弯起来,“靠着,想睡便睡,我来伺候你洗漱。”
鱼安安一下子就被他这些动作和话语给惊住,清醒一瞬,随即施施然走过去,靠上。
晏非拧了巾子,稍微勾着脖子,动作轻柔地帮她擦脸。
他的指腹隔着温热的巾子按在脸上,让鱼安安心里产生一股奇异地悸动感。
这会儿,睡意早就跑的一干二净。
但她不想动,就想这样,继续眯着眼睛装困。
晏非帮她擦了脸、脖子和手,准备帮她洗脚时,发现这个动作不太好做。
略一思考,便双手伸进她的腋下,臂膀猛地用力,直接将人提起来放到旁边的椅子里。
变故来的太突然,鱼安安没忍住,惊呼出生,坐下来的那一瞬间,眼睛都瞪圆了。
晏非抽空看她一眼,还以为她这是被打扰到睡觉生气了,于是抬手捧住她的脸,柔声哄道:“乖,洗完脚就抱你去楼上睡。”
鱼安安缓慢地眨眨眼,在他收回身体的时候,抬手按在了自己心口上。
喝了酒的晏拂奴,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招架的,幸亏她定力好。
这好像是她第一次,被个成年男人伺候洗脚。
那滋味……不太好形容。
反正直到被人抱着,轻柔地放进被窝里时,她脑子里还是懵的。
直到让她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也洗漱完毕,重新回到卧房,放下幔帐,她才稍微回过神。
屋里只亮着一盏灯,幔帐没有拉严实,一缕橘黄的火光照进来,正好映进鱼安安眼底。
晏非面对着她侧身躺下,捕捉到她眼底闪烁着的亮光,“不困了?”
“……”鱼安安好不容易才拉回心神,又因为被他这样一折腾,反而把睡意给赶跑了,可她确实又很累,以至于看过来的眼神就有那么些幽怨与委屈。
晏非心里揪了一下,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正冥思苦想地回忆着,耳边突然响起女子娇柔地声音:“要抱着睡。”
砰砰砰——
有一瞬间,晏非不只心跳,就连呼吸和意识,也乱作一团。
好半晌他才想回一丝理智,在女子期盼又疑惑的目光中,张开手臂把人抱住。
耳边传来男子又快又乱地心跳声,周身被熟悉又温暖的气息所包围,鱼安安终于心满意足地蹭了蹭,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眼睡觉。
温香软玉在怀,又喝了点薄酒,晏非瞪着双眼,足足冷静了将近两个时辰方才入睡。
家里地方变大了,晏非花了几天功夫,方才挑选出几个家事、背景皆清白的仆人。
这几个暂时都住在前院,不像崔儿和云蛰、云磬和林婶四个,住的离后院很近。
秋水楼这边,鱼安安也终于招来一位匠师,姓邱,叫邱驰。
便是元宵节那日,鱼安安看上地那只银镯的制作者。
邱驰的确是个读书人,做首饰只是因为爱好和赚钱补贴家用,从来没想过入这行。
他骨子里还有些读书人的傲气,奈何他读书中规中矩,没有大作为,也没有背景可以依仗。
家里老老小小五六个月需要他来照顾,他在家里纠结了半个多月,终于在饭都吃不饱的情况下,舔着脸找来秋水楼。
鱼安安没有马上答应,先派人调查一番他的背景,确定是真实的以后,方才正式给他入职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