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安安接过他们手中的锦盒，一一向白榕与夏姑娘介绍每件首饰的情况。

因为是临时决定出宫，白榕二人没有在秋水楼待太久，半个时辰以后便带上礼物起身告辞。

目送走她们的马车，鱼安安心里有个角落突然变得轻松不少。

她不喜欢总是欠着别人的人情，今天总算找到机会，在今年的最后两天里，把压在自己心底许久“感激”送出去。

重新回到秋水楼，鱼安安便招呼小伴问道：“今儿就不要守着银楼了，你是想随我回晏宅过年？还是回徐府过年？”

自从秋水楼开业以后，小伴便一直待在这里，平日忙着倒不觉得有什么，可最近几天突然闲下来，又守着清净的银楼，难免就想念起从前在徐府的日子。

他和大伴已经无家可归，被买进徐府以后，便把那里当成自己的家。

“想回徐府？”鱼安安从他犹豫地表情中品出了他的心情。

小伴微有愕然，他现在已经是鱼姑娘的人，再想着回以前的主子家，会不会不太妥当？

鱼安安再次读懂他的心思，笑着说：“你想回就回，我不拦着，过年嘛，不就是图个开心。”

小伴顿时感激地向她行个礼。

鱼安安还是先把人带回晏宅用过一顿午饭，又给人封了个大红包，这才叫云蛰送他回徐府。

除夕。

从清晨开始，京城里便时不时响起鞭炮声。

简单用过早饭以后，鱼安安和晏非便随宋氏一道前往城外，祭拜晏大城的衣冠冢。

这种时候，城里城外都比平时冷清，走到哪儿都是人烟稀少，但周围总会响起鞭炮声，一下子又衬得十分热闹。

祭拜完晏大城以后，宋氏的情绪便非常低落，无精打采地靠在马车里，满腹惆怅。

鱼安安柔声安慰了几句，便不再打扰她。

很快，马车停在灵相寺外的台阶下面。

她不知道花舞现在是生是死，所以前段时间干脆也在灵相寺为她供奉一盏长明灯，与汪盏的一起。

这大过年的，便想来看看他们。

“我随你一道上去吧。”晏非轻轻拉住准备下车的鱼安安。

鱼安安回头看一眼精神不振的宋氏，低声道：“没事，我很快就下来，你留着陪娘说会儿话吧。”

其实今年宋氏的情况，比往年不知好了多少。以前她的身体状况不允许出门，每到过年时不是哭晕，就是难过地昏睡过去。

“你们去吧，我有些累，想睡一会儿。”宋氏突然开口，声音嘶哑低微。

晏非回头看到娘已经合上双眼，尽管情绪不太好，但脸色不似往年那么苍白，只是疲惫之态很重。

他暗松口气，转头对崔儿递过去一个“好生照看”的眼神，随即牵上鱼安安走出马车。

除夕这天，就连灵相寺里的香客也比往常少了三分之二。

鱼安安很快就为汪盏与花舞各上一炷香。

因为还担心着宋氏的情况，他们也没有在山上多做停留，只是下山途中遇到一位熟人。

当时鱼安安下台阶下的有点累，想着歇一会儿再走，晏非却二话不说蹲在她身上，留给她一个宽厚结实的背，示意她趴上来。

鱼安安看一眼下面望不到尽头的台阶，不忍心让他背着，便抬手把人拉起来，“不要看不起我，我还能走。”

晏非看她逞强，扬起嘴角，也不与她争辩，抬手便把人打横抱起。

猝不及防被双脚离地，鱼安安吓得惊呼一声，慌忙抱住对方的脖子。

“从前你照顾我，以后我照顾你。抱稳，我们该回家了。”晏非揽在她手臂上的手轻轻拍了拍。

鱼安安没想到他会来这一下，当即就懊恼起来，忙道：“你先放我下来，抱着更累，我让你背，好不好？”

晏非置若罔闻，脚步沉稳地往下走了好几个台阶。

鱼安安眼瞅着下面晃来晃去地台阶，有些心惊，赶紧抬起头，“好了，我知道你臂力很好，也知道你身强体壮……”

后面的话消失在迎面走上来的几个人。

晏非停住脚步。

鱼安安与为首之人对上视线，几秒后，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姿势，当即窘迫地小幅度拍打晏非的手臂。

这次晏非乖乖把人放下来，收回视线，态度恭谨地向对面的人拱手，“见过高夫人。”

来人正是前不久在东宫风光无限的高萱。

此刻她衣着朴素，发髻未饰珠钗，只有一条素色发带垂在发髻后面，迎风晃动。

她身后跟着的几位婢女，亦是着装素淡。

看着不像从东宫出来的人。

鱼安安心里闪过一丝惊讶，很快回过神，面色平静地向对面的人行礼。

高萱脸上失去了往日的鲜活，眉目沉静，表情淡然，幽幽向他们点点头，没有多说话，径直从他们身边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