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安安是在救援放箭时,趁着拉扯她绳子的壮汉被一箭射穿手时,顺势抢回绳子的主动权。
这几年她学会了游泳,此时正好派上用场,她在河水里手脚僵硬地奋力往上爬,只是人未爬上去,就看到颂娘子放了信号弹。
她知道对方要逃,刚才她在水里时,隐约看到远处的河面上闪着几点灯火,她想那里应该有船只。
现在她明白了,那是颂娘子为自己准备地后路。
她当然不能就这样轻松放走颂娘子,以前晏雨的仇和现在小伴的仇,她一定要报。
那一刻,鱼安安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情,捡起岸边的箭支,割断了手上的绳子,然后趁颂娘子不备,一把从后面抱住她的脖子,双双跌落进河里。
她本想在河里就那样杀了颂娘子,让对方尝尝溺水而亡的滋味,可是她低估了河流的速度和自己的力量。
她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河水冲走,颂娘子的脖子也从她胳膊里脱离出来。
在这种急流的情况下,就算会水,也很难发挥作用。
她们被迫在湍急地河水中起起伏伏,呛了一口又一口冰渣子似的河水,直呛得肺里火辣辣的疼。
河水扑打在脸上令人睁不开双眼,鱼安安努力去找颂娘子的人影,在模糊的视线中冷不丁瞥见一个人影“咚”地一下,撞上了一块巨大的暗石上。
那身影微一痉挛,很快就平静下来,犹如一条死鱼般往河底坠落。
鱼安安的心跟着扑通扑通跳地飞快,她虽然看不清楚,但也知道那是颂娘子的身影。
亲眼看着仇人倒在自己面前的感觉,并不是很好受。
然而不待她细品这种复杂的感觉,她已经被河流冲着又往前飘了一段距离。
悚骨的寒冷重新聚拢心头,鱼安安的身体已经冻到失去了知觉,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上岸。
她想,她大概又要死一回了,但这回肯定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可以死而复生。
可是她和晏非还没来得及和好,他们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开,她的秋水楼才刚有些气色,还有她的亲朋好友们,也都在等着她回去。
鱼安安心里很不甘,却又无能为力,挣扎着想要伸出头去看晏非最后一眼。然而她刚露出半个脑袋,立时又被水浪拍进去。
她在水里面吐出一串泡泡,咕嘟咕嘟,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她出现了幻觉——
她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朝她飞速游过来,在她跌入黑暗那一刻,紧紧将她搂在怀里。
……
意识逐渐回笼的时候,鱼安安还有些不适应,脑子里一片空白,分不清今夕何夕,她又是谁?
直到有脚步声在她旁边响起,伴随着一阵低低地交谈声,熟悉的声音,一下子就拉回了她所有的记忆。
她惊喜万分地努力睁开双眼,突来的白光刺地她眼睛生疼,好半晌才适应过来,然后便发现自己正躺在晏宅后院的厢房里。
旁边有宋氏和林婶在守着她,刚才就是她们在讨论她何时才会醒。
“娘、娘,林婶……”
一张嘴,她的声音嘶哑地如同一块被反复摩擦地破布,咽一下口水便疼地浑身发颤。
脑袋里昏昏胀胀的,全身的肌肉酸疼无比,她这才发现,自己这是得了严重的风寒。
也对,在冬天的河水里泡那么久,她还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
思及此,她又慌忙动了动身体,四肢关节一阵发麻刺痛,疼地她皱起五官。
宋氏激动地按住她的肩膀,“你可算醒了,别乱动,你身上有外伤,还有冻伤,好好躺在被窝里捂着。”
“我睡了多久?晏非呢?其他人呢?”鱼安安又想到了在城外的事情,顿时就激动起来,眼里泛起一片水光,周围冒出一圈红来。
“别慌,你睡了一天一宿,晏非去了官衙,说是在处理刺客的事情。打昨儿五更天把你回来了,他就走了,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宋氏越说越担心,忍不住问道:“到底发生了啥事儿?”
宋氏只隐约知道他们遇到了麻烦,却不知是什么麻烦,竟把鱼丫头折腾成这样。
鱼安安听后抿着嘴,不知在想些什么,她尚未开口,云蛰和崔儿就敲门走了进来。
崔儿乍见自家姑娘醒来,激动地刷的一下流下眼泪,呜呜哭着跑过去检查她是否还烧着。
摸到凉凉的额头,崔儿心里地担忧才减少些许。
等到把崔儿哄住以后,宋氏和林婶已经出去了,留下云蛰和崔儿守着鱼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