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该相信吗(2 / 2)

当年他确实是在进城没多久就看到小鱼与何礼抱在一起,她哭地哀痛欲绝,他以为那是她为他们久别重逢流下的喜悦泪水。

所以他掉头就走,不想让自己变得更难堪。

可现在小鱼告诉他不是那个样子的,他能相信吗?

其实现在回头想想,发大水之前小鱼不就已经跟着何礼去了州府吗?那她为何会出现在遂安县?为何又会与何礼重逢喜极而泣?

一切都说不通,可那个时候他心里却只有这个认知,以至于被自己混乱的意识蒙蔽了这么多年。

“你还是不肯相信吗?”鱼安安突然有种很深地无力感和挫败感。

“信!”长久沉默的晏非,终于在短暂地惊涛骇浪中,迎来风平浪静,坚定前行。

鱼安安这口气刚泄下一半,瞬间就被这一个字给重新提上来,满脸欣喜若狂。

她的眼睛明亮如繁星,照得晏非跟着一阵激动。

他们就这样对视片刻,直到不远处响起嘈杂地脚步声和谈话声,银楼的灯火熄掉一半,众人都回到后院来洗漱。

“嗯,你相信就好。”鱼安安忽然有些羞涩地低下头。

晏非依然看着她,想到些事情,眼神逐渐变得沉凝,微微压低声音说道:“这些年何家在京城的势力已不容小觑,明里暗里忌惮、记恨他们的对手有不少,所以日后还是尽量少与何家打交道,以免遭受池鱼之殃。”

“嗯,我知道分寸。”鱼安安略有惊讶,但她知道,晏非这番话并不是因为对何礼有偏见才这么说的。

这两年她在京城里也多少听过一些何家的事情,深知如今的何家早已今非昔比。

所谓树大招风,也正因如此,这两年她处处掂量着与何家保持着距离,尤其是生意上的事情。

她不敢去依靠何家,更不敢有任何牵扯,就怕被暗地里的某些对家当成炮灰,杀鸡儆猴。

没想到她回答的这么干脆,晏非看着她的眼神不禁变了变,随后露出欣慰地笑容。

“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晏非站起来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随后看一眼快要走过来的云蛰云磬,转身往外走。

“我送你。”鱼安安马上跟过去。

她将人送到过道口,方才站住,同他挥手告别。

秋水楼三日大酬宾的活动很快就过了,饶是如此,银楼的生意依然很走俏。

在这期间还来过几位有身份的夫人小姐们,鱼安安知道这肯定是晏非和徐远的那些同僚家眷们的功劳。

她在高兴的同时也感觉到很大的压力,楼里存货不多了,就算她现在没日没夜的赶制,且先不论质量好坏,就算她把自己累倒了,恐怕也很难撑过七天。

然而不幸的是,她招了半个多月的金银匠和学徒,到现在连一个影儿都没有。

她甚至曾厚着脸皮去挖过别家银楼的墙角,可人家匠师一听她这是新银楼,且她这二当家还是个女子,根本就不屑一顾。

这可真快把她给愁坏了。

所以除了开业那天她出现过,后来就一直待在后院,马不停蹄地做首饰。

银楼开业以后,长弃就被徐远接回家去了。

现在还不到午时,前面银楼里热热闹闹,后面卧房里却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直到外面突然响起一阵“砰砰”地敲门声,正坐在空间里专心致志干活儿的鱼安安猛地回神,立刻退出来,绕出屏风,打开房门。

小伴在外面站着,看到她便激动地说道:“姑娘,来人了,外面有位小姑娘要来咱们楼里当学徒。”

鱼安安精神一振,急忙走出来,“真的?她人呢?”

“在前面楼里。”小伴说。

鱼安安激动地往前走几步,之后又退回来,对小伴说:“去把人领过来,我先见见。”

小伴应声而去。

鱼安安回到屋里,拐进另一张屏风后,这里面空间不大,但放置着一整套做首饰的工具,都还新着。

以前她自己开店时,生意小,她可以在空间里自给自足。可现在店面大了,货量多了,还有合伙人,她要是继续自给自足就不大好解释了。

所以这次再做首饰,所有材料她都是通过晏非的关系,从外面进回来的。为了做足戏,这套工具也不能省。

小伴的动作很快,不多时就带着个粗布青衣的小姑娘过来。

小姑娘脸上有点脏,五官倒是端正,只是整个人看着很落魄,像是个逃难过来的难民。

“小女子唐瑟拜见老板。”名唤唐瑟的小姑娘一看到鱼安安便立刻矮身行礼,姿势标准,眼神低垂,直起身子以后便紧张地搓着自己那破旧的衣袖。

“唐se,哪个字?”鱼安安打量她几眼,温声问道。

“回老板,是琴瑟的瑟。”唐瑟回道。

鱼安安点头,“好名字,唐瑟是吧,先过来坐。”

唐瑟犹豫了一下,走到她面前却没有坐。

看她这般拘谨,鱼安安也没有勉强,依然温和地说:“我姓鱼,可以吃的鱼,我是这家银楼里的二当家兼匠师,听说你是来应征学徒的?”

唐瑟快速抬眼看了看她,脸上倒是没太多表情,很快点点头。

鱼安安又问:“你喜欢做首饰吗?我先把话说到前头,我招学徒不收没有一点功底的,银楼现在正缺人手,来了以后要边学边做。”

“我喜欢,以前…学过两年的。”唐瑟忙说道。

鱼安安没有深究她那奇怪的停顿,点头道:“那你学的时间很久了,还不能独立做首饰吗?”

唐瑟迟疑了一下,才缓缓说道:“我以前做过几套头面。”

“那你为什么还要来应征学徒?我这里也缺匠师的,你要知道匠师和学徒的待遇是不同的。”鱼安安挑眉看着她。

唐瑟始终不敢和她对视,微低着头解释道:“我、我不行的,我看过银楼里那些首饰,相比之下,我只敢当个学徒。”

鱼安安考虑半晌,点了点桌面,说道:“你过来,我给你半个时辰雕刻一支木簪出来,如果手艺合格,我再考虑是否收你。”

唐瑟立刻感激地欠身,小心翼翼坐到她旁边的位置上,取过怀里抱着的脏兮兮的包袱,拿在半空中晃悠了几下,有点不敢往桌子上放,最后便直接丢在了地上。

鱼安安静静看着她取材料、选工具,倒是显得非常熟稔,之后便对着木头发呆,半晌没有动静。

估摸着是在考虑木簪的样式。

鱼安安没有继续看,起身顺手捡起地上的包袱放到凳子上,便先绕出屏风,又绕过另一道屏风坐到梳妆台前休息。

半个时辰以后,她趴在梳妆台上昏昏欲睡,隐约听到有脚步声靠近,最后停在屏风外。

“老板,我做好了。”

鱼安安一激灵立刻清醒过来,坐直身体揉了揉脸又晃晃脑袋,这才起身往外走。

出了屏风,唐瑟依旧微低着头等她。

她往前走两步,唐瑟便举起双手,掌心托着支木簪递到她跟前。

鱼安安顿了一下才拿起来看——是支莲花木簪,样式中规中矩,倒是胜在那莲花栩栩如生,纹路雕刻也非常精致。

称得上是不错的手艺了!

“我、我做的可以吗?”半晌后,唐瑟紧张地问道。

鱼安安回过神,又抬眼打量唐瑟一会儿,问道:“你是哪里人?外面有住的地方吗?”

唐瑟的头垂得更低了,“我是京城人氏,家在城外高唐村,只是……我现在已经无家可归,在城里讨饭讨了有几日,老板……可以提供吃住吗?那、那样我就少、不,我不要工钱也可以,只要能给我个住的地方。”

难怪第一眼看着跟个逃难的难民似的,鱼安安看着她惨兮兮地模样不禁动了恻隐之心。

“我这里可以包吃住,工钱按每月五百文算,若是以后银楼效益好的话工钱也会有浮动。还有,如果以后你能单独完成客人的定制单子,会算你提成。暂时就这些了,你看行吗?”鱼安安说完看着她。

扑通一声,小姑娘立刻跪下来磕头,热泪盈眶地说道:“谢谢老板,谢谢老板,您就是救苦救难地活……”

“哎哟,你这是要折我寿啊,快起来快起来。”鱼安安吓得差点也给跪了,赶紧把人拉起来。

“我是生意人,不是大善人,留下你是因为你有真本事,又能解我们的燃眉之急,我们这算互帮互助了。当然要是以后你做的不好,我可是会撵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