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面百余人才冲出三五百步,便远远看到大批教勇且战且退,向山顶大营逃来,后面官军步步进逼,若不是身处下方往上追,早已将溃退的白莲军淹没。
覃佳耀一抖九环泼风刀,大吼一声:“不许后退,违令者斩!”领着身后百余人一齐杀入官军阵中,原先溃退教勇见大元帅身先士卒,谁也不敢再退,又返身与官军厮杀。
无奈兵败如山倒,官军潮水般涌来,教勇们纷纷倒下,不到一顿饭功夫死伤大半,余者各自为战,再也已无法稳住阵形,覃佳耀陷在阵中,身边只有郑大友等三五名护卫,左冲右突苦苦厮杀。
正苦战间,左侧一边官军背后大乱,一彪人马直冲过来,定眼一看,是张大贵领着两三百人赶到。
原来,早先张大贵与师傅张罗汉驻防伍家河向家湾,林之华西征失利张罗汉阵亡后,张大贵一直随覃声鸾转战,先是偷营夜袭赵源生解了营盘岭之围,再是设伏獐子岭接应大元帅,后来武魁误烧官店口自刎谢罪,张大贵便被升任先锋,在营盘岭北侧驻守一处关隘,独当一面。向家湾地处山下,需要面对随时跟进的西线官军,又是营盘岭上通往低山河谷筹粮的重要窗口,位置十分重要,覃佳耀权衡再三,派了资深沉稳的钟先锋带着二百兄弟守着,又托白护法常驻向家湾,形似督军。
今日午后,向家湾也接到了大元帅通知,但白护法是修真之人不喜喧闹,又担心向家湾无人主持坐镇,便由钟先锋为代表到营盘岭参加元宵宴。宴席过后钟先锋辞别大元帅,还没走下营盘岭,便被赵小六截住拉去钱粮库,结果也随林之华张正潮一起,被封在了花子洞中。
白护法在向家湾,晚上吩咐伙房加了两道菜,算是给驻守兄弟们过节,自己也与几名提巡小酌了几杯,又将各处明卡暗哨检查一遍,已近二更天气。回到房中准备安歇,突然觉着心中烦躁,坐立不安,赶紧在床上盘膝而坐,吐纳调息,哪知道运气多时,仍然无法静下心来。心里不由有些慌乱起来,莫不是今晚会有大事发生?
当下立即起身,就在房中摆案焚香,禀告三清,然后盘膝在香案前默念咒语,左掌竖立,右手拇指在另外四指上飞快拿捏,一阵掐算,突然大惊失色从地上一跃而起,奔出门外凝望乌蒙蒙的的天空,面色越来越凝重渐渐变得苍白:“怎会出现如此异象?先前掐算我军大劫将至不知是何凶险,此时外观星相,却见大元帅星座暗淡无光摇摇欲坠,更有甚者,副元帅林之华的将星已灭,傍晚大元帅不是才开元宵宴么,按理说这时间钟先锋也该回来了,难道就这会儿功夫,营盘岭上已经发生了剧变?”
容不得多想,白护法转身大喝:“来人呐,大元帅有难,集合全部队伍,火速增援营盘岭!”
全部兄弟集合在道场上,白护法不便多说,只留下十余兄弟看守驻地,带领其余人马向营盘
岭一路狂奔。不出半里,隐隐看见营盘岭上空红光闪现,再行片刻,突然传来一声闷响,震得两旁树枝上冰雪簌簌往下掉。此处尚在伍家河峡谷,并不能直接看到营盘岭,白护法不知上面情况如何,只能催促队伍加速前行。
渐渐的,半边天际已被红色光亮染透,头顶上方枪声隐约可闻。不到半山,雪地里连滚带爬逃下两人,白护法一见装束是教中兄弟,立即喝道:“站住!上面是何情况,你等准备去哪里?”
那两人认得上来的是驻守向家湾的兄弟,知道白护法是领军头领,顾不得行礼便放声痛哭:“禀报头领,我俩是石斗坪守军,半夜里营盘岭上突然失火,官军同时大举攻山,石斗坪也被数百乡勇围攻,众兄弟仓促迎战,被乡勇们杀得死的死伤的伤,刘先锋厮杀中阵亡,石斗坪已经失守,我俩在前山口侥幸逃脱,又回不去营盘岭了,只好往下跑,准备投奔向家湾!”
白护法心中狂跳,厉声喝问:“你们可知道大元帅现在情况如何?”
“属下在石斗坪,只看见营盘岭四周全是官军,岭上火光冲天,但大元帅情况如何,属下不知道!”
“临阵脱逃杀无赦!”白护法再喝道:“本座乃是天运大军四大护法之一的白护法,你们快随本座杀返营盘岭,与大元帅会合,方可免临阵脱逃之罪!”
那两名教勇不敢不从,沿途又遇见七八名逃下来的教勇,一齐跟随白护法向石斗坪奔去。
这时石斗坪里厮杀已近结束,晏震乾与冯应虎正分派各家护院乡勇打扫战场,搜索山林追杀残敌,白护法等还距前山口两三里,就已被乡勇发现,齐声高喊:“晏老爷、二少爷快过来,教匪援兵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