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当务之急,是请上徐先生,尽快赶回漆树湾救大伯才是啊!”冯应德连声催促,冯应虎回过神来,一声不响就往外走,冯应德见他只穿着内衣裤,顺手在床边抓起长袍马褂,边走边替冯应虎套上,一行人直奔回春堂药铺。
冯家面子够大,又是二少爷亲自上门,徐先生在床上被叫起来,只略问了问冯老爷病情,便把医箱交给冯应德提着,匆忙换好衣服出门上了滑竿,天亮前便赶到漆树湾。冯家老三在门口接住,没有寒暄客套,径直引到后院老爷床前把脉。良久,徐先生起身说道:“两位少爷,老爷病情诊断已毕,请二位随在下出去商讨。”
冯家兄弟将徐先生让到老爷书房,管家冯福亲自奉上茶,冯应虎急急问道:“我爹病情到底如何?徐先生怎么不开方施药?”徐先生又沉吟一阵,才说道:“唉!两位少爷,还是提早为老爷准备后事吧!”
徐先生之名远近皆知,居然从他口中说出这等话来,冯家老三惊得一蹦三尺高,口中呼道:“啊!你说什么?”老二冯应虎也脸色大变,沉声问道:“徐先生,您不会诊断有错吧?就说需要什么药,只要这世上有的,我冯家上山下海也一定要找回来!”
“药医不死病,佛度有缘人!”徐先生摇摇头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冯老爷三阳热极,阴液枯渴,脉象如釜中沸水浮泛无根,是为釜沸脉,乃不治之相,实非人力可为。恕在下直言,病人最多撑不过三天,几位少爷小姐最好不离左右,老爷一口气不来,也好身边有人为他送终!”说罢,既不开方也不施药,便向冯家兄弟告辞。
冯应虎苦留不住,忙喊冯福拿钱给付诊金,徐先生坚辞不受,只好命护院依旧用滑竿将徐先生送回街市。
送走徐先生,老三应彪转身准备去老爷房中,老二应虎拦住,又对冯福冯应德示意:“都别走,一起到书房去商议一下!”
“我们在这里商量什么?二哥,难不成你就真听徐先生说那狗屁话,让爹在床上等死?若这会儿是大哥在家,只怕急都急死了,哪还有心思在这里坐!”几人进到书房,还没坐下,冯应彪便嚷开了。
“那你把大哥请回来啊!”冯应虎一听老三这话火气就上来了,低声吼道:“你一向随侍在父兄左右,大哥带人出战这么大的事,你不知不觉不闻不问,就是爹一个人操心,现在爹急成这样,居然又来埋怨我,你是当惯了幺少爷吧?”
“两位少爷且听我说!”冯福赶紧在一旁劝道:“现今大少爷不在,老爷又病成这样,今后还得靠着两位少爷撑起冯家,要兄弟同心有商有量才行啊,若是都使起性子导致兄弟阋墙,冯家可就真的散了!”
冯福虽然只是管家身份,但在冯家忠心耿耿数十年,连冯老爷都敬他三分。听冯福这么一说,冯应虎垂头不语。
“福伯,您误会了,我是说爹的病情,不能全听徐先生的!”冯应彪赶紧坐下,对冯应虎说道:“二哥,是应彪口不择言,给你陪不是!往后之事还要你拿主意!”
“好了好了!二哥也知道,最近你不在家,怪不得你。你以为二哥不急么?只是家中突遭大难,更是要仔细商量,妥善安排才行。其实你说的有道理,虽然别人说徐先生诊脉如判官,可断生死,但我宁肯相信医病投缘这句话,也许与爹有缘的先生另有其人,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就要争取!”冯应虎沉思片刻,再说道:“这样吧,福伯,劳烦您多派人手,把十里八乡稍有名气的先生,一一请来,声明若是哪位先生与我冯家有缘分,只要救回爹的性命,冯家愿以一半家产酬谢!”
“二哥做主就是,只要治得爹的病好,舍弃全不家产都值得!”
“好!两位少爷这番孝心,老爷知道了必定十分欣慰!”冯福答道:“我马上安排去办!
“爹为何突然起病,大哥为何不在家中,绝对不得外传!叮嘱家中上下特别是护院队守口如瓶,若有人胆敢泄露出去,我冯家遇祸之前定叫他满门先死!”冯应虎脸色铁青,说罢又吩咐冯应德:“你马上带人乔装打扮,去獐子岭寻找大哥,即便真如你所见,大哥已经丧命教匪刀下,也要想方设法把遗体带回来!此外,爹的病情我们几人心里有数就行,暂时不要让妈和秋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