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覃佳耀也早有耳闻,覃声鸾与官店口大户冯家一向交好,景阳关一战覃声鸾重伤危在旦夕,更是冯家幺小姐舍命求得神药相救,才使覃声鸾康复痊愈。故而覃声鸾禀明需要去官店口一趟,覃佳耀心中暗笑,脸上却故作冷峻。
“二叔,不敢隐瞒,声鸾确实另有隐情,这事却与您寻找几年的蛇仙有关,此前一直忙碌,还没来得及禀报。”覃声鸾听见二叔那声冷哼,赶紧答道。
“哦?与蛇仙有关?快说来听听!”
覃声鸾这才从结识冯家小姐说起,将当初佘先义在石斗坪落,为黄家点石成金变来银钱,端午误饮雄黄酒又被撞破真身,所练神兵功亏一篑,武魁寻仇血洗石斗坪的前因后果说出,再说到景阳关受重伤,冯秋云舍命到照京岩寻找飞虎屎,得遇白胡子老汉儿相助求得神药,由此自己断定蛇仙仍在暗中相助。
其间,还把冯老爷与自己暗中商议做戏,解决营盘岭粮草军需,赵知县投书警告,冯家只好退避漆树湾之事也一并介绍,说明冯家对自己确实真心相待。
覃声鸾再次恳请道:“二叔,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况且,声鸾已与冯家小姐两情相悦,冯老爷虽未明说却也算是默许,声鸾与秋云定下每个月圆之夜相见,只是黄柏山遭遇官军围攻以来,军情紧急,声鸾一直未能回转官店口,至今爽约已有半年,心中实在牵挂,也想借机前去看看。”
这一番经历,覃佳耀犹如听书般,惊奇不已。半晌,才回过神来,缓缓说道:“几年来佘老先生杳无音讯,原来是这样,石斗坪黄七哥死不足惜,只是无意中坏了我军大事。几时得便,我得亲去照京岩一趟,看能否得见佘老先生!”
覃佳耀沉吟片刻,又说道:“那冯家幺小姐不顾生死去照京岩求药,对你自是没有二心。不过,冯家老爷便有所不同,趋利避祸乃人之常情,赵县令一纸书信便使他退避乡下,若是官店口敌我势力发生变化,冯老爷家大业大,断不会为了一个女儿,赌上合家老小性命与万贯家财,在官府重压利诱之下,做出落井下石勾当也不稀奇,你还得多留个心眼。”
“二叔只怕是多心了。”覃声鸾呵呵一笑说道:“声鸾与那冯家的交往,算起来也有几年,那时声鸾还是走乡串户的货郎身份,冯老爷便有所暗示,并不是大军进驻官店口后才许幺小姐与我交好的,相信冯老爷不是那等势利之人。”
“未必尽然。”覃佳耀摇摇头说道:“岂不闻‘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下士时,假使当时身便死,一生真伪有谁知?’世上最难猜测的就是人心,世上最易变化的也是人心。况且,对齐莺儿齐姑娘,你打算怎么办?”
“声鸾谨遵二叔教诲,冯家老爷那边,自会慎重的。至于齐姑娘,声鸾也甚是苦恼。”覃声鸾苦笑一声,说道:“好在齐姑娘已经明白声鸾心思,我们便真如亲兄妹般相处就是。”
覃佳耀微微笑道:“但愿如此吧!”
正说话间,青护法自厅外匆匆进来报道:“施南府悦来客栈吴掌柜求见,说有重要军情面陈!”吴掌柜是瓦岗寨安插的眼线,前次大闹施州城时,覃声鸾冯秋云齐莺儿一众就在悦来客栈落脚。覃声鸾为搭救新塘王英,临时率众杀出城去,青护法遵命与吴掌柜继续打探军情,并未参与,官府倒也没找悦来客栈的麻烦。
悦来客栈平日里与瓦岗寨联系,都是派伙计来回传递消息,此时吴掌柜亲自前来,必有大事。覃佳耀忙说一声“速传!”
吴掌柜随青护法进得莲花堂,以教中礼数叩见覃佳耀与覃声鸾,未及坐下便急急禀道:“大元帅,都督,忠勇侯额勒登保现已坐镇施南府,三日前发出命令,各路官军限期会集宣恩七姊妹山,围剿瓦岗寨。据属下探知的消息,参加此次围剿的,除了额勒登保自黄柏山带来的大队官军外,还有施南府、鹤峰州驻军及各县团练乡勇,更是将湖北提督府火器营全部投入,总兵力估计有三四万之多。额勒登保同时下令,夷水北岸建始、巴东、恩施一线增兵,防止我军北渡夷水。探知这些消息后,属下不敢耽搁,连夜赶来禀报。”
“吴掌柜一路辛苦,且暂去客房歇息,稍后再与你交待下步需要做的事务。”覃佳耀不动声色,要覃声柱将吴掌柜带出。心中却是震惊不已,官军围攻瓦岗是迟早的事,只是没想到额勒登保行动如此之快。急忙传令将林之华、张正潮、各位护法等重要头领请来莲花堂,商议应对之策。
原来,覃佳耀林之华黄柏山率众突围,鄂西南处处烽烟,把个施南府搅得天翻地覆的消息已传到京城,朝廷严令额勒登保,限期肃清匪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