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老爷手中的茶杯都差点落在地上,急忙问道:“你爬到照京岩上找飞虎屎?不要命了,快说说,怎么回事?”
“这……”冯秋云情急之下说出照京岩之事,已后悔不及,只得大而概之的说道:“其实,也什么大不了的。当初,知道覃大哥的伤,只有飞虎屎能治,也知道照京岩间有飞虎出没,便带冬梅跑到照京岩,幸儿在崖旁半山腰找到间茅草屋,遇到一个白发老爷爷,探听得到确实消息。那老爷爷答应准备绳索用具,帮助我到崖间取药。第二天上到崖顶,一切准备停当,已经系着绳子下去了,那老爷爷突然又把我拉了上去,说想起来茅屋中还有一些,便送了我一小竹筒。”
“这倒是奇怪了,照京岩下那条路,爹走过无数次,半山腰哪有什么茅屋?”冯老爷冲院里喊一声,叫进冬梅,厉声喝道:“跪下!死丫头,小姐去照京岩这么大的事,你一不阻拦,二不禀报,胆子是越来越大,幸好是没出什么差错,不然,你晓得该怎么处置你的。还不把去照京岩的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如实说来!”
冬梅赫得扑通跪在地上,将前后详情细说一遍,自是与秋云所说相差无几,磕了几个头求饶,又说:“冬梅也是看小姐心意已决,无法阻拦,又怕小姐怪罪,不敢向老爷夫人禀报。但那日早上出门前,见小姐在老爷夫人门前磕头,冬梅心里便打定主意,真要下到崖间取药,定要抢先下去,绝不能让小姐以身犯险。”
冯老爷心中一震,秋云出发前在门外给爹妈磕头,当初必是抱定死而后已之心,一时无语,挥挥手让冬梅出去。
又沉默一阵,冯老爷才说道:“幺妹儿啊!不管你如何得到那飞虎屎的,毕竟是珍贵神药,帮覃公子把伤治好了,也算是还他一份人情,正好可做了断,
何必再去营盘岭上与覃公子牵扯在一起呢?”
“爹,既然女儿不顾生死为覃大哥找药,也会不顾生死追随覃大哥!”冯秋云突然起身,双膝跪下说道:“爹,妈,原谅秋云不孝!营盘岭上莺儿姐姐统领女营,秋云明儿就隐姓埋名去投军,一定不给冯家惹祸。请爹妈成全!”
“哎呀!我的儿啊,你这又是何苦!”冯老夫人这一阵也对书信的事情明白了个大概,又心疼又心急,连忙把秋云拉起来:“有话好好说,与你爹慢慢商量,总会有个法子的!”
冯老爷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心中有如乱麻,不知怎样捋顺。一边是官府势力强大,赵知县的警告,不敢置之不理;一边是白莲军近在咫尺,即便有覃声鸾关照,也不敢公然与之为敌;一边是冯府家大业大,阖家老少安危,不得不瞻前顾后;一边又爱女心切,深知秋云秉性刚烈,说得出便会做得到。
足有一盏茶功夫,屋里三个人都没说话,冯老夫人望着秋云,秋云望着冯老爷,冯老爷只闭着眼睛沉思。
“唉……!这一场大雪,也不晓得几天才化。”冯老爷终于叹了口气,心中有所决定:“这样吧,幺妹儿,杨家婚事暂时不做定论。明儿就要冯福带人回漆树湾,把老屋收拾布置一下,天晴后爹妈就带你和你嫂子侄儿们,连同下人护院,一齐回乡下过年。这里的田产地契、银钱细软一并收拾,都带回乡下。我们冯家暂离官店口这是非之地,也不要你和覃公子即刻断绝往来,只是少些牵扯,即便是偶尔来往,也要慎之又慎,绝不能让外人拿到把柄!”
冯老夫人一旁点头:“好,老爷说的是,离开官店口,免得左右为难。”
冯秋云一听,连声说道:“爹、妈,都是秋云不好,秋云一定听爹的话,万事小心,再不给屋里添麻烦!不过,杨家婚事还是趁早回了吧,免得别人做只望。”
冯老夫人瞪眼斥道:“你要这样得寸进尺,之前说的都不作数了!”冯秋云嘴巴一噘不刚再多说。
当天夜饭后,冯老爷将冯家三兄弟、管家冯福叫到花厅,布置回乡下过年的事。老三冯应彪随同冯福先回漆树湾,催收田租,协助冯福收拾老宅,等雪住以后全家回到漆树湾。老大冯应龙老二冯应虎两人,暂时留在街市打理两个商铺,年前不再接手新订单,速将该发的货物发出,该收的账款收齐,处理好完后也马上回乡下,街市上留下几个伙计守着,开春后再做打算。
冯福忍不住说道:“老爷,不是冯福多嘴,多年来漆树湾老宅都没住人了,只有三少爷收租时偶尔在那里落脚,现在突然说回那里过年,收拾打理倒是小事,只怕一时之间缺东少西的,还是多有不便啊!”
“是啊,好端端在街上住了这么多年,怎么突然要回乡下?”冯家几兄弟也一齐看着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