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勒登保此番进军,与往日官军进剿大不相同。四面合围不急不躁,临近黄柏山数十里开始,每到一处,便构筑堡垒约束百姓,隔断黄柏山与外间联系,一步一顿步步为营,往前推进,称之为“坚壁清野“。
资丘,是黄柏山联系外界的重镇,原为覃世辉一部驻守,黄柏山誓师后左右二营调整防区,由林之华左营一部接防。但这里与大营隔河度水,缺乏后续支援,正月二十一覃佳耀索性传令,守军夜渡夷水,主动放弃资丘。
二月底前,黄柏山之北,官军已占领重镇资丘,与白莲军隔水对峙,东南西三面从陆路逼近,在峨峰寨、剪刀山、燕子岩、帽子山外数里,抢占隘口,修建营寨。
这一天早上,几拨消息坛弟子先后来报,防区外沿几处前哨观察,官军营寨山顶,似在构筑炮台。
覃佳耀暗叫一声“不好!”急忙吩咐覃声柱:“速请林之华覃世辉两位副元帅来老营!”
覃佳耀原本打算,利用广袤百里的大山与官军周旋,择机击溃一两路进犯之敌,官军围剿自破,哪知官军步步为营,丝毫寻不到战机。连日里各路消息不断传来,覃佳耀万分焦急,想撤离黄柏山,放弃这苦心经营的根基心有不甘,坚守拒敌,又无十分把握,是战是撤始终难下决心。现在闻报官军在各哨卡外围数里构筑炮台,不禁心下大惊,红衣大炮的厉害,当初是吃了大亏的,凤鹤山之惨痛教训犹在眼前。赶紧命覃声柱将林之华、覃世辉请来,一起商议对策。
林之华、覃世辉分住在左右二营,差不多一个时辰,先后赶来老营,三人在莲花堂坐定。覃佳耀开门见山:“两位师弟,这次官军进剿步步为营,沿途建筑堡垒,阻断我军与百姓之间联系,想将我天运大军困死在黄柏山。黄柏山粮草充裕,这个不足为虑,黄柏山方圆百里,大有回旋余地,必能寻得歼敌之机。
但今日得报,外围官军逼近,并不进攻,而是就地构筑炮台,这才是为兄最担心之事。若官军一如凤鹤山般,只是以红衣大炮日夜攻击,并不与我短兵相接,我纵有百万大军,也无用武之处。故此,请两位师弟一起来商议对策,今日就我师兄弟三人,有何想法但说无妨。”
覃世辉看看覃佳耀,又看看林之华,说道:“世辉是师弟,按理不该我说,但情势危急,我也顾不得许多,过分之处,两位师兄见谅。前次元宵节时我也是主张坚守,没想到官军采取这样的战法。那天二师兄所说那个化整为零之法,现在看来甚为有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还请两位师兄定夺。”
林之华一听,却摇头说道:“师兄,师弟,当初我确实主张暂避官军锋芒,但那是在官军进犯之初主动撤离,可让官军兴师动众,无功而返。但今日情形又有不同,官军已将黄柏山团团围困,此时我军再想全身而退已难,倒是白白送给额勒登堡一个振奋士气和邀功请赏的机会!”
“唉!也是为兄不忍心放下
这黄柏山基业,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以至于今日有所被动。”覃佳耀叹口气说道:“两位师弟莫怪才好!”
“师兄千万不要这么说,当初小弟也就是想到哪说到哪,但如果不到万不得已之时,我小弟也舍不得离开黄柏山。”林之华赶紧说道:“既然官军来势汹汹,合围已成,我们倒不宜轻易突围,再怎么也得打他个鼻青脸肿,或是断他一支胳膊半条腿后再走,我夷水堂今后才好在教中直起腰杆说话。”
覃佳耀一听,忙问道:“林师弟此言,想必早已有所计划?”
“实不相瞒,小弟近日颇多思考,已有所得,说出来供师兄师弟一起商议!”林之华呵呵一笑,如此这般说了一番。
“妙!林师弟果然足智多谋!好,就这么办,大败官军一场后撤离黄柏山!”覃佳耀大笑,抚掌称妙,又对覃世辉说道:“这防御之法各营都可参照,但歼敌之法则要因地制宜,你我只能借鉴,还需另想他法!”
林之华覃世辉一齐称是。
你道林之华说出的是什么良策?先说防御之法。当初官军将青林头、犀牛洞、猫子岭一占,凤鹤山便几乎成了孤山,南北东三面都暴露在官军炮火之下,没有丝毫躲闪余地,所以吃了大亏。但黄柏山与凤鹤山有所不同,纵深广阔,即便现在官军已经围困四周,天运军各处前哨关隘,也不过都是外侧迎敌,关隘背后没有威胁。林之华早上眼见敌营阵地构筑炮台,便已经传下命令,前哨关隘全部人马撤离,在后山腰巨石下、洞穴中藏身,只在远处绝壁顶上暗设观察哨,监视官军动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