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魁更是心中没底,迟疑着问道:“都督,三四百人还包括伤病,要对付官军千人,属下可没把握,都督的意思莫非是放弃营盘岭?”
“哈哈,你们以为大军真的要去瓦岗寨,或是真的去打宣恩县城?”覃声鸾大笑着,如此这般说出一番布置,大家听罢,恍然大悟。
“都督尽管放心,这事就交给属下了,明日起就按计划进行,一定搞得轰轰烈烈。”武魁一抱拳说道,接着转身吩咐张大贵、向腊生:“腊生兄弟,还需麻烦你去一趟石斗坪,向家湾那边就请张提巡即时返回,把都督的布置向张罗汉刘顺传达,让他二人只留下少数兄弟看守驻地,亲自带领所部大队人马,按时赶到云盘岭集合,向瓦岗寨分期开拔!”
暂且放下营盘岭上紧锣密鼓布置安排,先说为何石斗坪之战后过了两月,才传来建始县衙有所动作的消息。
当日攻下石斗坪时,白莲军在坪边刺蓬里,生擒一名穿着官衣模样之人,武魁一审,才知道是县衙衙役,已身受重伤,便发话放了,让他回县城邺州给赵知县捎信,他侄子赵传宗在官店口已被白莲军武魁所杀,要报仇只管发兵过来。
那名衙役亲眼所见赵传宗和一干衙役死在白莲军刀枪下,早已赫的魂不附体。听说武魁要放他,本是腿上重伤行动困难,但性命攸关哪里还顾得伤痛,在稻场边捡根树枝拄着,拖着条伤腿,连滚带爬一口气跑出了二十多里,直到挖角坦,路边见到个草药铺,才一头撞进去,倒在门槛边,央求郎中医治。包扎好伤口又吃了些东西,等体力有所恢复,再拄着拐一步一挪到了双土地,找到当地税课司协理处。那几名衙役一听缘由,哪里还顾得了税赋差事,赶紧绑了副滑竿,雇请两名背夫抬着,连夜南渡景阳河,一齐跑回县城。
那衙役先见到捕头晏升把一应经过禀报,晏升大惊,急忙带他面见知县赵大人。
赵知县听到衙役禀报石斗坪一战经过,得知侄子已被教匪武魁所杀,只觉天旋地转,一口鲜血差点就要吐出来,顿足捶胸哭到:“传宗啊传宗,你死得好惨!叫我如何向你爷爷奶奶和你爹你娘交待啊!”
赵知县赵源生,乃河南郾城人氏,自幼苦读,先入县学,再乡试秋闱中举候补待缺。偃城比邻登封,距少林寺不远,深受少林影响,习武之风盛行,故而赵源生苦读诗书之余,又练得一身好武艺,文武两道双双出类拔萃,有“上马安邦下马治国”之才。无奈朝中无人,仕途不顺,候补多年,乾隆五十四年才熬到知县出任建始,时年已年近四十,好在也算壮年,仍有一番大展宏图造福一方百姓的抱负。
赵大人在家中排行老二,因为大哥鼎力支撑门户,才能一门心思求学致仕。接到建始知县委任后,侄儿赵传宗央求随任,便满口答应,也正想将侄儿管在身边,约束历练有所作为,以报答大哥数十年照拂之情。
常言
道,幺儿子大孙子,老爷老太的命根子,这赵传宗来建始原本是要叔叔照应的,没想到却在官店口丢了命。且不说大哥大嫂面前不好交账,就是家中年迈的父母也饶不了自己。
赵源生抹把眼泪,大吼一声:“晏捕头,传令下去,全县衙役捕快即刻归队,不得告假休假外出,所有登记在册的大户人家乡勇团练护院队,全部集结待命,准备去官店口教匪。”
晏升应承一声,准备告辞出去召集人手传达赵大人命令。
“且慢!”背后赵知县叫住了晏升,沉着脸问道:“本县记得,你的老家就在官店口,你又身为县衙捕头,官店口白莲教匪患闹到如此程度,事前你就没得到过任何消息?”
捕匪缉盗乃是捕快职责,何况是如此大规模的匪患,身为捕头焉能脱得了干系?之前听到石斗坪之事心中就已惊赫不已,此时听见赵大人责问,晏升不禁冷汗都下来了,赶紧跪地行礼,回道:“回禀大人,卑职正是官店口人氏。日前只是听闻在伍家河有人开设道场,诵经念佛敬奉弥勒,卑职也曾数次派人暗中打探,又托家中叔父帮助注意道场动向,但并未发现他们有何出格举动。没想到顷刻之间变身白莲教,闹出那么大的阵候。卑职诚惶诚恐,请大人责罚!”
“据报,此次攻打石斗坪的教匪,主要是从宣恩娃娃寨流窜而来,领头之人叫做武魁,也不全是本地教众所为。”赵源生沉思片刻,再说道:“暂将你之过失记下。本县将即刻与把总署钱大人商议剿匪事宜。你需从速召集衙役捕快,全力以赴肃清匪患,以此将功补过。同时,要加派人手,密切掌握白莲教匪动向。”
“多谢大人!”晏升磕完头站起身来,又说道:“那官店口与县城相距甚远,中间还隔着条夷水河,也就是景阳河。崇山峻岭兼隔河渡水,往来十分不便,正常行走得需两整天才能到达,若不是有要紧之事专人送信,要想得知官店口消息异常缓慢。因此,卑职想马上派出衙役,直接乔装进入官店口打探消息,同时捎信给官店口晏家,请二叔密切注视剿匪动向,稍有异动便即时派人赶往建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