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声鸾索性站住,等齐莺儿到了跟前,问道:“妹子,你怎么来了?不是要你留守营盘岭么?”
齐莺儿嘻嘻一笑,说道:“营盘岭上已无战事,有那殷正轩留守足矣,莺儿跟在哥哥身边杀敌,不是爽快得多?”
“胡闹,上阵杀敌是图爽快的事啊?”覃声鸾眉头一皱,却也无可奈何:“既然来了就一起去吧,自己注意安全。”
虽然官店口和葫芦坝地处高山,但毕竟已经入夏,烈日下依然有些暴热,加之连日行军,又刚刚经历恶战后的奔逃,汗渍血迹早已把衣服紧紧粘在身上,难受之极。赵知县钱把总那三四百官军,下到葫芦坝中见到清澈河水,哪里还忍得住,纷纷跳进小河。赵知县钱把总连声喝斥,兵勇乡勇衙役也不肯上岸,只是淌着河水往前跑,就势洗刷几把或是俯下身喝几口水。
突然,前面枪声大作,赵源生钱万通抬头一看,神色大变叫苦不迭。
只见前面杉木梁子山脚密林中,窜出一彪人马,有二三百人,占据了下河口,回头看去,屙尿坑山垭,大队白莲军正追下葫芦坝来。坝中长梁子、妈儿包上,茂密林中也有无数教勇呐喊,四周杨桃沟、肖家垭、三里荒几个山垭,凡有羊肠小道可以通
行之处,都有白莲军旌旗飘飘,不知有多少人马埋伏。
赵源生情急之下一声大吼:“想活命的,快随我冲过去!”催动坐骑一马当先,钱万通急抽几鞭马屁股,紧随其后直奔下河口。
下河口拦路之人,正是白莲军瓦岗新营先锋之一张罗汉。
原来,张罗汉第一天率领六百教勇从云盘岭出发,大摇大摆穿街东去,当晚后半夜就秘密返回了向家湾,增设哨卡隐藏形迹。今天清晨天不亮就奉命出发,与张大贵率五百兄弟经三里荒赶到葫芦坝设伏。覃声鸾命令,若是能依计在营盘岭前围歼官军,张罗汉伏兵就在葫芦坝下河口堵截溃逃残余,不使一人漏网;若是赵源生惊觉之后不敢攻打营盘岭,则在官店口将官军击溃使其回撤,张罗汉占据下河口断其退路,营盘岭上倾巢而出追击过来,利用葫芦坝天然地势围歼官军。总之只要进犯官军过了葫芦坝,就别想回去!
张罗汉眼见赵源生钱万通冲过来,满脸嬉笑却并不言语,一个手势,留下一小队教勇守住河口,自己则带大队兄弟,向官军对冲而去,双方就在下河口前,混战在一起。
这时候官军早已毫无斗志,被张罗汉带人一冲便四散奔逃,张大贵一众又从长梁子、妈儿包丛林中杀出,那些官军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没命的往包谷林里乱窜。不多时候,官军已折损过半。
小河滩上,赵源生与张罗汉斗在一处,钱万通则被张大贵迎着,两两捉对厮杀。钱万通无心恋战,被张大贵提着铁杆千担追得满坪乱跑,幸好钱万通在马上,张大贵是步战,钱万通一触即走,张大贵一时也无可奈何。
张罗汉使一柄关公刀,力战赵源生。两人一个马上一个马下,一个剑短一个刀长,堪堪打成平手。但官军四散奔逃,白莲军士气正盛,渐渐的周围教勇不断聚集,越来越多,赵源生心中一乱险象环生,出剑已无章法,眼看就要招架不住。
万分危难之际,下河口突然杀声大起,一彪绿营兵从葫芦坝小坪方向赶到,把守护河口的小队白莲军冲得七零八落,为首那名军头,手执一对硕大铁锤,指东打西,口中大喝:“要命的闪开!”铁锤过处枪折刀飞,惨叫之声不断。
来的那人正是野三关把总谭飞龙。昨天夜里,谭飞龙按约定时间,带领三百绿营兵赶到建平关,哪知赵源生已与钱万通提前开拔,只得今日天不亮便出关口渡景阳河,一路赶来,到这里正好遇到有官军受困在葫芦坝大坪。
谭飞龙一见,料想必是赵知县与钱把总,当即毫不迟疑奋力一冲,击散了河口教勇。
坪中官军四散逃窜,放眼全是头裹白布条的白莲军,茂密的包谷林里更是不知深浅。谭飞龙也不敢贸然闯进去,只牢牢占据住了下河口,一声高呼声若洪钟:“前面可是赵知县和钱把总?野三关谭飞龙在此,速速向我靠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