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万通一旁忙问:“赵大人,这是为何?”
“前面葫芦坝地形十分特别,四周高山环伺,坝中良田千亩,太平时节百姓自是旱涝保收,但若在战乱时,一旦身陷其中,却是兵家绝地啊!”赵源生摇摇头说道:“钱大人请看,如教匪一支兵马将那下河口一堵,前有伏兵后有追兵,四处山高林密,我等便是插翅难飞!”
昨天赶赴官店口,傍晚时分路过此地,赵源生已有所留心,只是当时意气风发信心满满,便没有十分在意,今日营盘岭下溃败再见到这地势,便猛然惊觉起来,驻足不敢继续前行。
“赵兄言之有理!”钱万通把坝中地势一看也惊骇不已,但想了想,还是劝道:“身后追兵渐近,眼下也别无他路可走,况且此地已离云盘岭十多里,难不成教匪真的神机妙算,提前在此设下伏兵。”
“钱大人说的也是,即使是绝地,你我也只能放手一搏!”赵源生说罢,马鞭往前一指:“众军听着,全速前进,坪中不可丝毫逗留,尽快穿过葫芦坝。”
这葫芦坝大坪确如赵大人所言,太平时节是一方福地旱涝保收。肖家垭、屙尿坑、三里荒下,各有一眼清泉流出,特别是屙尿坑下龙洞湾里,那眼清泉夏季冰凉刺骨,冬季热气腾腾,泉水甘甜无比,三眼泉水便是三条小溪,逐渐在坪中汇集成一条小河,无论天干多久水流不断;四周又以高山为屏,坪中温暖平静,风灾不及;下河口地势低洼,山洪来临畅通无阻,水患无虞。
众兵丁衙役乡勇,一阵狂奔进入大坪中央。到了小河边,全然不顾赵大人速速穿坝北去之令,纷纷跳下河中,洗脸的洗脸,喝水的喝水,一番畅快。
?且说营盘岭上,覃声鸾大队人马不是已经开赴瓦岗寨集结,准备攻打宣恩县城么,如何在须臾之间,又回到营盘岭,将官军围歼在岭下老娃沟中?
那天在营盘岭上,覃声鸾命令,明日大队人马开赴瓦岗寨,众人虽然不解其义,但也绝不相信都督惧怕官军强大而离,但到底什么原因,又不敢过分追问,一齐把眼看向覃声鸾。
“兵法云,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覃声鸾微微一笑,扫视众人一遭,才详说道:“赵源生只怕早晚会得到消息,探知我营盘岭现有兵力,说不定在半道便会驻足不前,上报施南府甚至湖北巡抚,凑足大队官军后再行进剿。故而,不用些手段恐怕难于诱敌前来。队伍撤离营盘岭开赴瓦岗寨,正是上屋抽梯之计。自明儿起,队伍每天未时出发,从官店口街市招摇而过,走得二三十里天色渐晚,便择地扎营,待到夜深人静时,再悄无声息绕道返回营盘岭。如此连走三天,官军自会得到我大军已经东去,营盘岭守备空虚的消息,赵源生岂不是要心甘情愿自投罗网?”
所以这些日子,营盘岭偃旗息鼓,只在左右二岭与花子洞钱粮库附近,有少许炊烟与灯火,去而复返的人马则分别隐匿在向家湾和花子洞,肉食蔬菜
,也只按照平时的一两成购买,军中人员只进不出,封锁消息,即使冯秋云去找齐莺儿,也被挡在山下,被告知覃都督兄妹均已开赴宣恩瓦岗寨,不在营盘岭上。
昨天一早,大队官兵开始涌出建平关,派到双土地瞭望官军动向的探子,第一拨立马先回营盘岭禀报。等到近午,官兵前队开始渡河,第二拨探子又回,报告官军人数,此时天还没黑。到了三更时分,第三拨探子回来禀报,赵源生扎营白果坝,并无后续大军跟进。
覃声鸾当即发出将令:武魁领一百教勇驻守山顶大营,殷正轩齐莺儿各领八十教勇驻守左右二岭,这三拨人马只是摆在明处诱敌,暗处各有两三百教勇匿藏寨中,以山顶炮声为号,再倾巢而出。刘顺领五百教勇,绕到长槽藏身。如官军自二岭间进攻,山顶炮响,则刘顺出长槽封住狭槽口。如官军自长槽进军,则改为刘顺且战且退,诱敌深入,待山顶炮响,武魁一众自山顶杀向长槽,殷正轩齐莺儿就二岭前出,封住长槽口。覃声鸾坐镇山顶大营,亲上瞭望台,官军动向以大旗指引。
为什么独独不见了张罗汉张大贵?覃声鸾命其二人带领五百教勇,自伍家河秘密出发,另有重要安排。
赵源生一众逃出包围,武魁刘顺带所部人马,紧随其后往景阳河方向追击。眼见未能全歼官军,覃声鸾急忙下了瞭望塔,来到二岭前,见到殷正轩齐莺儿,当即吩咐二人带领所部留守营盘岭。
一声呼哨,宝马“银狐”自密林中应声而出,覃声鸾翻身上马,与向腊生及郑大友等三五名亲兵护卫,往武魁刘顺方向赶去。
才过白果坝,忽听得背后一阵马蹄声,覃声鸾回头一看,却是齐莺儿骑着“一丈红”疾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