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为何不可?”俏枝看向一直低着头的方大厨,皱眉问道。
方大厨不语,倒是刚赶回来的赵钰说道:“余姑娘,我有话要和你说。”
他淡淡的看了眼一直试图出声打断的方大厨,对着俏枝说道:“与你家人有关,我们你方便去楼上说吗?”
“好。”咬咬唇,俏枝随着赵钰去了楼上。
又回到了熟悉的雅间,俏枝刚刚坐定,手里就被塞了一杯还冒着热气的水。
“你慢慢喝,听我慢慢说。”捏捏眉心,赵钰突然不知道该如何与眼前这个姑娘开口。
“我知道了。”握住手里的杯子,俏枝道,“刚刚来了位故人。他告诉我,关于我爹娘的事情了。”
“故人?”赵钰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个字眼,“他和你说了什么?现在余父那边的事情扑朔迷离,余姑娘你不要”
“时耀。”俏枝看着赵钰的眼睛,“是时耀,我那个已经死去的夫君。他,死而复生了。”
俏枝把刚才时耀说的话原原本本的复述给了赵钰听。
赵钰这才明白过来,时耀这个人到底是谁,于俏枝又是怎样的一个存在。
他曾从白简口中听到过这个名字,对时耀的印象也仅仅只限于他是俏枝已经死去的丈夫这一层面上,知道俏枝曾经深深的爱过他,他也很爱很爱俏枝。
那样深爱着俏枝的人,怎么会选择假死脱身?赵钰看不明白,也看不透,索性就先放下不再去想,然后把他这边掌握到的情报原原本本讲给了俏枝听。
两人交换了情报,都觉得时耀所说的有些夸大其词,便决定先守在酒楼里,等待白简带回的消息。
这一等,便是一个月。
白简自始至终没有回来,给他寄去的信也从来没有回寄回来过,整个人就仿佛凭空消失了一样,俏枝也曾试图回去,看看余府和白家到底怎么了,白简因为什么而耽搁了这么久,却总会因为各种事情而耽搁下来,最终无奈的推到下一天。
鄢陵离京都很远,所以收到的消息总会滞后一步,在京都已经闹得人尽皆知的事情,往往在鄢陵才刚刚掀起水花。
白简始终没有回来,俏枝和赵钰也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迫困在鄢陵,等到他们得知‘余父获罪’这一消息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晚了多久。
这一消息仿佛长了翅膀一样飞到了鄢陵所有的角落,甚至还被小孩子编成了顺口溜,大家都说,朝廷上少了一大‘毒瘤’。
是的,毒瘤。
谎言总比真相源远流长,流言也比事实给人留下印象,之前人们对于余父的记忆,只是他打仗很厉害,几次战退了敌方,保下了祖国疆土,但随着流言蜚语一遍遍的传播,大家对余父的印象渐渐改观,觉得余父是个恃宠而骄的臣子,甚至还有些别有居心的人桃代李僵,把贪官做的事情安到了余父身上。
也没有多久,也就近一个月的时光,余父就从众人印象中那个不太鲜明但英勇善战的褒义形象变成了强抢民女、贪婪好色、恃宠而骄的贪官形象,几乎人人喊打。
这一个月里,俏枝与赵钰不是没有试图解释过,一开始还有人愿意听她辩解,但正所谓三人成虎,到了后期,人人都被有关于余父的负面消息蒙蔽了双眼,对于他只剩下了厌恶与反感,哪里听得进俏枝说的话。
这是她作为俏枝的人生里,第一次觉得完全无能为力的时候,扭转一个人的印象容易,可要怎么扭转一群人的印象呢?
人就是这样的一种不理智又随波逐流的生物,你想要让他们在流言蜚语中保持理智,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人们也只想看到他们想要看的东西。因此,当‘余父获罪,流放北疆’这一消息传入鄢陵的时候,几乎人人都在拍手称快,祝贺着古往今来的这么一大颗毒瘤被皇帝摘除。
那一天,人们自房中走出,奔走相告,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气洋洋的笑容,尽管他们大多数的人甚至不知道余父姓甚名谁,也不知那些被安在他身上的罪名有多夸张,大家只知道那位被人人厌恶的余父终于被判了流放,甚至这还是皇帝格外开恩,念在余父曾打过无数次胜仗的份上。
那一天,悦来酒楼没有开门。即便关紧门窗,街上行人的交谈声还是会飘进俏枝的耳朵里,哪怕她蜷进被子里,用手紧紧的捂住耳朵也无济于事。
听说,余父和大哥都被判了流放罪,剥夺了官职,即将以庶人的身份前往那个可以将人生吞活剥了的北疆。
听说,自己的姐夫,也就是云枝的丈夫,因为余父的关系,与云枝和离了。
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