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想和我的娘子叙叙旧而已。”时耀笑得温和又守礼,“娘子该不会不给我这个机会吧?”
他自俏枝的颈间抬起头,唇边的弧度绽放的恰到好处:“如何?娘子不请我进去叙旧吗?”
“好。”当下最重要的是‘安抚’时耀并套话,俏枝抿抿唇,侧身让了时耀进去,清月和秋月在二楼的拐角处探头探脑,时耀看到他们也只是笑笑,转眼间揪住了俏枝紧缩着的手,“我不喜欢他们靠着我们太近。”
“秋月、清月,你们先回去吧,回房间去,我和时公子在楼下好好的叙叙旧。”手腕忽的刺痛,是时耀的指甲深深的刺进了她的肌肤。迎着清月秋月二人担忧的眼眸,俏枝最终还是垂下了眼睛,摇了摇头示意一切都好。
“不准备解释些什么吗?”拉开椅子坐下,俏枝鼓起勇气,直视着对面时耀的双眼,道,“你死而复生,难道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她的眼睛通红,眸子上蒙了一层显而易见的水光,看起来就像一只柔弱的待宰羔羊,可这只小羊的眼睛里却迸发着似剑般的寒芒,看的时耀心脏紧缩,目光怎么也无法从俏枝身上离开。
“死而复生啊”时耀低声重复着这几个字,温润的眸子注视着她,又像是透过俏枝去看了什么其他的东西,“你这一年多以来过得还好吗?”
他避而不答,俏枝却不敢同他一样。这位向来只存活在记忆中的夫君一露面,就给她带来不小的威压,虽说他看起来还是记忆中那个样子,微微笑着一副很好欺负的柔弱样儿,可俏枝就是有种小动物般的直觉,这位时耀公子来者不善。
且,定是为了实现某个巨大的目的才选择死而复生,想着时耀贴在她耳边说的那些有关余家余父的话,俏枝道:“好不好的,不就是那样凑活着过吗。哪有时耀公子过得称心如意呢。”
听到这明显带着怨气的回答,时耀直接笑着伸手去摸她的头发,俏枝微微扭头,柔软的发丝从时耀的指尖滑落。
没有触碰到想要抚摸的东西,时耀耸肩,放下了手,道:“我今天过来并没有什么别的目的。只是想过来知会你一声。”
他看着俏枝的眼睛是那么的温柔,仿佛盛满了星光,又好像是全世界的阳光都落了进去,让人不由得沉溺,他的声音清冽,仿佛世上最香醇的美酒,但说出的话却让俏枝如坠冰窟:“余父和余家大哥余沅桥论罪当斩,皇帝正在拟定一个合适的时间公布此事,盛宠一时的余家,马上就要结束了。”
“为什么。”
“嗯?”时耀露出了疑惑的神色,“你说什么。”
“我说,为什么!”不在沉默中爆发,那就只能在沉默中灭亡,俏枝别的不想管,只想求一个解释,一个结果。
为了那个无辜死去的姑娘。为了那个痛哭流涕,懊悔不已的姑娘,为了那个直到死去都不知道自己写的信没有寄到家里而是丢在了半路的姑娘。
为什么
到底是为什么啊!
明明他们的相见相知是那么的美好青涩,别离也是那么的‘凄美’,每当午夜梦回,她偶尔从睡梦中惊醒,梦中的场景无一例外都是时耀日渐消瘦的双颊和他虚弱却蕴着爱意的眼睛,那样的一双眼睛,温柔的注视着她,仿佛能看穿这世界上一切的伪装,透过这虚伪的外壳直视着内在的灵魂。
于是,那双好看的眼睛落下了泪。
他说,俏枝,你不是我的俏枝。
她自睡梦中清醒,大口的喘气,黑暗中看不清手指,脑海里却一遍遍的回荡着梦里的一切,那样的铭心刻骨,那样的悲伤,每当那时,她都会深深的愧疚,觉得是自己抢了原来的俏枝的人生。
可现在,梦里的主人公,却好端端的站在她面前,带着熟悉却冷意森然的笑,说好久不见,问你一切安好,却带来了最坏的消息,独独不解释他为何能够归来,为何可以站在她的面前。
面对俏枝的质问,时耀没有回答,甚至没有看她。整个大厅里,只能听到俏枝粗重的喘息,许久许久,他才抬起头,看着俏枝的双眼。
“结果和过程有那么重要吗?我只是来告诉你余府的结果顺便来看看我昔日的娘子,看到你还好我也就放心了。”时耀笑笑,转身往门外走去,“既然你还好,那我也没有理由在这里多待了。”跨过门槛,时耀又回头看了眼‘悦来酒楼’的牌匾,道,“悦来酒楼。是个好名字,俏枝,我还会再回来的。”
说完,他上了一直停在一旁的一辆看起来就无比华丽尊荣的马车,放下了帘子,没再看俏枝一眼,向着前方,未知的地方驶去。
直到清月和秋月二人自楼梯走下,俏枝才猛地惊醒,在他们担忧的目光里,摇了摇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秋月清月对视一眼,清月开口道:“小姐那位公子”
“是时耀。”
清月倒吸了一口冷气:“可可小姐不是说您夫君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