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说了很多很多,却始终不敢相信那些都是真的。
赵钰因为担心她,一直住在酒楼里,她却始终避而不见,整日窝在被子里,裹挟在自己营造出的黑暗里,仿佛这里就是她安全的来源。
就连清月和秋月也敲不开她的屋门,只能把每日三餐的饭菜放在门口,再敲敲门示意,但往往,等他们来收盘子的时候,那份餐饭还是原原本本的放在那里,一点都没动。
她躲在被子里,一动不动,看不到白天还是黑夜,也感受不到时间的流动,只有饿极了的时候,才会爬出去,打开门拿起那份饭,机械的吃了几口后,又放了回去。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仿佛一下子丧失了所有的斗志,连带着生存的活力也没了。她本不应该这样的,可自从那天见到了时耀,就好像被人上了一根弦一样,日日收紧,直到那天她在街上听到了关于余父的消息时,这根弦,彻底的崩掉,于是她整个人也就丧失了所有的活力。
余父与余母还有云枝、余沅桥本是与她毫无关联的人,这次余父和余沅桥的流放也没有波及到她,甚至除了赵钰以外,没有一个人知道俏枝与余府的关系,即便余府没落倒台,她也可以安安心心的开酒楼。
明明只是几次匆匆会面,她却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汲取到了前世不曾遇到过的来自家人的关心。也就因为这样,在她得到消息时,才会整个人直接呆住,甚至逃避似的龟缩在这里。
她自小就有些逃避型人格,只要自己不去触碰,就可以当做没有发生,只要永远没有迈出那一步,那她就可以一直拖延下去,直到地老天荒。
每一天的早上,她都告诉自己要起来,要去面对,要回去余府。可每当她的手触碰到杯子外面的空气,又总是会迅速的收回来: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去纠结又有什么用呢,余父和大哥已经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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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姑娘”是赵钰在敲门,“你呆在屋里已经六天了,我们出来呆一会儿吧?”
赵钰等了会儿,却依旧不见俏枝应答,他无奈的耸肩,对着一旁的白简道:“看吧,白公子,自从那日她挺到了余父她就一直是这个状态了,谁劝也不听。”
闻言,白简紧紧的皱着眉毛。余父和余沅桥的事情,是真的。他这几日耽搁也是因为在处理余府的事情,既然结果已经下达,他就要与白家一起,努力的扭转将这件事情降到最低,他能想象到俏枝从别人的嘴中得到这一消息该有多么崩溃,所以一早便写了书信,寄到这边,隐晦的提起了余府的状况,告诉她不必担心,一切有她。
但没想到,居然最后还是变成了这样。
赵钰说,他们并没有收到白简寄来的书信,而白简那边也完全没有收到过俏枝写得信。这一切似曾相识,再加上赵钰告诉他的‘时耀假死’一事,让他很难不把这几件事情串联到一起。
如果真的全部都是时耀的手笔那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又想得到些什么?
这几日里,因为要处理那些棘手的事情的缘故,无论是心智还是谋略,都有所长进,不再是原来那个只向往着快意江湖的白简了,面对着这样的情况,他已经可以联想到很多事情。
想到这里,他目光一凛,抬手敲门:“俏枝,快出来,我回来了!事情不像你想得那样,你出来,我们几个人坐下来好好的商量一下。”
这个声音是
躲在被子里的俏枝极其缓慢的眨了下眼睛,这个声音是白简吗?白简?他回来了吗?
还未做出任何反应,被子外的敲门声突然急促起来,一下下的敲进她的心里,“你给我赶紧出来!天天躲在里面算什么本事!我认识的俏枝,可完全不是这样的人!”
不是吗
我不是这样的人吗
她拉下了一直蒙在头上的被子。
阳光直直的射进她的眼里,条件反射的闭上又被她很快的睁开,眼睛刺疼到留下眼泪,俏枝却翘起嘴角。
外面的敲门声还在继续,大有她不开门就继续敲下去的架势。
俏枝自床上起来,一把打开了封闭着的门。
“抱歉,我已经”她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已经调整好了。赵钰,白简,还有清月秋月和修竹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她像没事儿人一样的,在众人的注视下走下楼梯,坐到大厅正中央的桌子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家里现在的情况到底如何?你说吧。”
没事的,俏枝,你可以的。在心里,她默默的对自己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