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个电话给父亲爸的老板，说母亲快要死了，让他赶紧带着钱回来。”苏薇把电话拿起来，翻了翻通讯录，把手机递给我，眼神非常坚定。

我拿着手机走到病房外面，拨打了老板的电话。

“喂，请问您是顾腾志的老板吗？我是他的女儿，我有急事找他，麻烦您让他稍后给我回个电话。”我紧张地握紧手机。

“好的，你是他的女儿是吧？那我直接叫他听电话吧。”老板回答。

等了五分钟，电话那边的机器声很大。

“喂，西西？有什么事，别总是给老板打电话，人家会说的，你以为老板跟你很熟啊。”腾志的声音听起来很着急。

“父亲，母亲住院了，得了什么结石病，医院也说的不清不楚的，我想带母亲去大城市看，但是没有钱了。”我在电话这边小心地陈述着。

“你妈也真是的，好端端的生什么病，像我这样没有生过病。叫你妈别住院了，浪费钱。都叫她喝多点田七汤，你回去买个田七，买些红枣煲给她喝，很快就好的了，记住没？”腾志说。

“人人都像你这样想的就好啦，医院不用开了，喝汤就可以治好病了。”我还没说完，腾志就打断了我。

“你懂什么，我就是这样过来的，你小孩子什么都不懂。”

“我要钱，我现在没钱了。”我说。

“看个病要多少钱？”腾志问我。

“去大城市看病，住院，起码也得五六千。”我说。

“什么，但是我没钱啊，我去哪里给你五六千。”腾志说。

“你可以问老板借的啊，先借着，然后每个月还一点，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办法，我一个孩子什么都不懂，你一个大人还问我有什么办法，苏薇说你再不带钱回来就要离婚了，你能不能上心点，你看着办吧。”

“噢，你以为那么好借，我现在那么多工作，请不了假的，你以为这里是你家，这么好说话。”我把电话挂了，把眼泪擦干，缓缓再进去，心里组织好语言，应该怎么说才对苏薇没有那么大伤害。

快走到病房，我没有再往前走了，靠在病房外的门口。

听到制律的声音，他来看望苏薇，在他来之后不久，雅丽来了，我进去了，把手机给苏薇，苏薇脸变得黯然失色，她似乎从我脸上的表情读懂了答案。

“爷爷。”我说。

“这里有些钱，给你母亲拿着。”制律往我口袋里塞着。

“爷爷不用了，你留着买吃的。”我推搪着。

“唉拿着吧。你不是嫌少的就拿着。”制律把钱塞进我口袋里。

“好，那谢谢爷爷。”我们微笑着对视。

“西西，你刚才给腾志打电话，他怎么说，先说他到底回不回来。”苏薇忍住痛楚。

“我刚才打了电话了，他可能请不了假。”我刚组织好的语言全忘记了，断断续续的回答。

“哎哟，这个男人真的是没有用，妻子住院这么大的事都不回来，还说请不了假，请不了就辞职啊，现在哪里还会不让人请假的，是他不想回来吧。”雅丽翘了二郎腿，一边说一边用扇子拍打着大腿。

制律的脸色大变说：“唉，我这个儿子确实说不过去，妻子住院都不回来，应该是真的太忙了吧。”

我在床尾，正面看着苏薇，只见她眼红红的，放空着，应该不想听见这些失望的话吧，腾志那些话，我更不要说出来。

“忙个什么屁事，估计是外面谈到了哪个新欢，家都不想回了。”雅丽撇着嘴看着制律。

“绝对不会，腾志不会这样做的，我相信我儿子，家庭他是很看重的。”制律指着雅丽说。

“西西，那钱呢，他人不回来，钱总要到位吧。”雅丽突然点到我名字，我愣了一下。

“他说现在没钱，想想办法。”我说。

“一个男人，包吃包喝的工作，又不抽烟喝酒，钱花哪里去，每次问他拿钱都说没有，去买他那破玩意儿就有钱，想不明白。”雅丽摇了摇头。

话语刚落，制律说要回去了，他从口袋再拿出钱给我。

“拿着。”制律说。

“刚才您不是才给了吗？不用了爷爷。”我把钱从他手中推过去。

“你还是嫌少对吧！”制律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我拿着钱放进口袋。

病房突然变得很安静，制律先回去了，看到他走起路来有点缓慢，我提出要送他下楼，他坚决说自己还能再走，不需要。

“有什么需要再跟我说。”制律笑着，拍着我的肩膀，示意要先走了，这个场景让我不禁联想起，当年他搬家对我说再见的场景。

看着他扶着楼梯把手，双脚放在同一个阶梯，一层一层地往下走，心情沉重起来。

自从那次来了之后，他就没有再来看望苏薇，回到家，他也没有问起我苏薇的情况，就像她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