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妖令里的那丝灵气,对于寻常妖物而言,确实诱人。不过对于我们蛊雕一族来说,确实是有点微不足道了……我本以为拿着伏妖令的,会是一个有几十年道行的老家伙,没想到竟是你这么一个小人儿。不过也不打紧,昨天那铁匠的心实在是油腻的很,正好用你这小人儿的心,去去油,解解腻。”
月光下的冷笑声,宋念安汗毛树立。
他自然不知道“蛊雕一族”是什么意思。
可他真真切切的见识过那铁匠的死状,那被扭曲的身体,那搅烂的胸膛,还有那双灰蒙蒙的眼睛盯着自己。
他当时并没有怕,可此时再想起那个画面,不经让人毛骨悚然。
他能想象到眼前这个妖怪,拖拽着那铁匠的尸体在雪夜里行走。
用利爪抓烂胸口,用鹰一样的嘴巴叨出心脏。
说时迟那时快,根本没有任何预兆。那妖怪“噌”的一下,化作一团黑影,窜了过来。
宋念安躲闪不及,只得将手中的铁耙横在胸前抵挡。
“锵”的一声。胸口如同撞钟,整个人倒飞出去数丈远,重重摔在地上之后,身体在地面打了好几个滚。
手中的铁耙应声撒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弧线,“哐当”一下砸在了灶台上。紧接着“哗啦哗啦”,灶台上的锅碗瓢盆全部砸个粉碎。
闹出这动静,宋母眼睛看不见,耳朵听的真切。
想要开门却发现门被在外面插死,晃了几下打不开,就对外喊道“念安,念安怎么了念安。”
宋念安捂着胸口,从雪地上爬了起来,用手背抹去嘴角渗出的鲜血,眼神变得凌厉,盯着那个站在院子正中间的妖怪。
心中竟不知畏惧。说道“娘,我没事。”
那妖怪被屋中宋母声音吸引,眼睛看向屋内。
宋念安拎起墙角的陶罐,对着那妖怪就扔了过去。“啪啦”一声,陶罐碎了一地。
他回想起今早在街上看到铁匠的死状,心里已经大概明白了自己的结局。
宋念安或许是个怕死的人,但绝对不是一个等死的人。
妖怪重新把视线锁定在宋念安身上。
然后缓缓俯身,做出前冲的动作。下一击,挡得下尚有一线生机。
若挡不下,那也只能含恨而死了。不管挡不挡得住,那也得试试才行。
宋念安双脚站定,同样俯下身来,准备正面迎接这一击。
正当此时。
月光下的长安城,有一道银光从一道观中直冲云霄。
如一道流星托着一道流光。
之后,那道银色流星在浮云中穿梭片刻,便调转方向,直刺地面。
“嗖”的一下,银光在长安城的夜幕中画了一个弧形,准准的落在了宋念安家的院子里。
宋念安被这一道忽然而至的流光吓了一跳。不过那道银光在宋念安的面前,戛然而止。
待银光停滞下来,宋念安这才看见,那竟是一把银色长剑剑,垂直悬浮在空中。
在月光下,银光环绕,好生奇妙。
妖怪看到那悬停飞剑,先是后退一小步,似有一丝忌惮。
妖怪知道。御剑术,乃是道家无上神通,天下剑修,唯御剑最难,所以能御剑之人,绝非等闲之辈。
所以这柄飞剑,妖怪不得不提防忌惮。
还没搞清楚这柄飞剑从何而来,就只听自家屋顶,一男子声音传来“原是你拿了我的伏妖令。”
宋念安顺声望去,只见屋顶上,那男子一身青衣道袍,头竖发髻,垂手而立,大袖飘摇,一身月色犹如仙人。正是今早上,被宋念安偷了伏妖令的青衣道人。
宋念安看见楼上那青衣道人,便觉的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说道“宋念安有眼不识仙人,还请道爷救我与娘亲。”
青衣道人对宋念安点了点头,然后合并双指,指向那妖怪。
那柄飞剑与道人心意相通,手指所指,既是剑尖所致。
那柄飞剑便指向妖怪的脑袋。
青衣道人沉声道“你乃是雷泽之地修行的蛊雕,看你道行不浅,不在雷泽好生修为,为何来此,祸乱长安?”
那怪物望向月下道人,不知是从哪发出的沙哑声音。
说道“雷泽?你竟然还有颜面提雷泽?尔等佛道中人,占我雷泽之土,屠我蛊雕同族。我等已无最后的栖身之所,你说,我是为何来此?”
青衣道人听闻此言,先是没有说话。
雷泽之难,青衣道士却有耳闻。话说雷泽之地,乃是上古尊神“烛龙”次子——“雷神”的修行之地。也是天下三十六座玄妙洞天中,最后一片被妖族占领之地。
这雷泽之地,曾孕育过如伏羲,少典,神农轩辕一脉。
后来大败蚩尤,开启灵修时期的炎黄二帝,同样来自于雷泽一系。
所以在灵修初期的几百年里。雷泽是受尽了人族朝拜信仰的仙家圣地。
只不过近百年来,人族已经清晰的感觉到了天地之间灵气的匮乏,故而想尽办法寻找天下灵气充沛之地。
所以七十二福地,三十六洞天,一一暴露在世人面前。
雷泽之难,便是其一。
三年前,有寻炁修士发现了雷泽洞天入口,后来佛道门派以及江湖散修一拥而入,才将雷泽之地,一举攻破。
只不过,那个时候,青衣道士还在闭关修炼,对于雷泽之难的内幕并不清楚。
不过既然在雷泽之地修行的蛊雕能出现在这里,青衣道士已经猜出了大概。于是说道。
“人妖殊途,争斗已是千年,如今妖族大势已去,现实如此。你不得不接受。而你,作乱长安。潜入城中数日,袭杀数名百姓,食其心脏,实在是不可饶恕。不过,贫道念你蛊雕一族如今所剩无多,若是你就此退去,我且饶你一条性命。若你还是一意孤行,害人性命。贫道这把龙渊剑,片刻之间就把你钉杀当场。”
“龙渊,咯咯咯,原来是青城山的人当年屠我雷泽你们青城山的人可没少出力啊。”
青衣道士对此置若罔闻,没有做任何回答,坏话说到了青城山的头上,青衣道士很自然不高兴,一脸冷漠,俯视着眼下的蛊雕妖怪。
蛊雕没有丝毫想要停止的意思,说道“一颗人心就是十年道行十颗人心就是百年道行不吃人?不吃人怎么能涨道行不涨道行如何和你们斗咯咯咯”
说时迟,那时快。蛊雕没有丝毫预兆,整个身体窜了出去。目标不是站在院子里的宋念安,而是屋内的宋母。
宋念安心说不好,大喊一声“娘!”
“嘭”,屋门被撞开。
银色飞剑一闪而逝,再出现时,从天而降。如一道从天而降的银色闪电,“噗嗤”一下,钉在地上,入土一尺。
“轰”巨大的力量,向外扩散,把屋前的积雪全部推开。片刻之间,白雪如雾般,弥漫在整个院子里。
待雪雾褪去,就看见屋门口被这股力量推出一个半圆,半圆以内没有一片雪花。
再看那柄插在地上的飞剑,剑柄微颤,半个剑身插进了蛊雕的脑袋,剑尖插进了土里。
青衣道士没有丝毫夸张,果真是眨眼之间“钉杀”了那蛊雕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