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错失他瞪着圆滚滚的黑眼睛看她,要错失他扬着粉嫩的小手摸她,要错失他撅起饥饿的小嘴巴要她喂食,要错失他第一次坐起、会爬、走路、开口喊妈妈,要错失牵他手送去幼儿园、小学、中学、大学,要错失他恋爱、工作、结婚生子等所有人生阅历……
在过去无数个日日夜夜曾畅想的所有一切她都要错过和失去了,曾经给她无数希望和勇气坚持下去的所有动力都荒芜了。
可抢夺走这一切的那个男人,她坚信他不会珍惜。
蒙着被子,她把所有的委屈和恨意化成泪水,哭出了声。
乔喆皓靠着墙慢慢坐下来,长长的走廊上有日光,洒在他落寞寂寥的脸上,在地上留下晃动的光影。
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他没有哭却比哭的时候更加难受。
她哭了好久好久,他坐了好久好久。
他是不是做错了?
前两天那些坚定地说服过他争夺孩子的理由,转而让她难受让她痛苦的理由,现在全线崩塌了。
只是因为,她在哭么?
他何时变得这么心软?他自己痛得那么厉害凭什么让她过得逍遥?
他紧咬着牙关,攥紧了双拳,绷紧全身所有的神经和肌肉,想要摒弃着连续的哭声给他带来的杂念。
可她,真的哭得好伤心,好像失去了至亲至爱,好像失去了所有希望和支撑,那么绝望那么悲戚,闻者落泪……
他的心伴随着屋里或强或弱的哭声震颤,折磨得他痛不欲生。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得不到又舍不得放下的,他能怎么办?
他已经成了她眼里的恶魔,他即便卸掉所有凶恶的面具和伤人的獠牙,都不会换回她一点点好印象。
他在她眼里不就是破坏她和张乐迪忠贞感情的穷凶极恶之人么?
屋里蒙头的女人不知哭了有多久,嗓子都哭哑了,低声咳着,发出砂砾般的声音。
门口坐在地板上的男人听了那么久,身上都坐凉了,眼睛都发直了,好像无时不刻不是在炼狱受难一般。
她哭累了哭烦了哭倦了,睡着了。
他艰难地从地上爬起,一步一步比腿脚不便的老人走得还要迟缓,又一步一步往楼下走去。
心如被烈火烧过却没有成灰,长长久久燃烧着灭不掉,痛苦持续蔓延着停不下。
烈酒一杯杯下肚,动作娴熟而机械。
烟一支支点着,袅袅悬空的烟气很玄幻。
他们各自睡得很沉,都过得太苦活得太累,是疲惫之后再遇疲惫。
夜幕垂下眼帘,客厅里一片黑暗,叶春妮穿着拖鞋踢踢踏踏下楼,楼梯的灯打开,吵醒了客厅沙发上的男人。
这样浓重的烟酒气味,她鲜少闻过。
这样张着猩红嗜血瞳眸盯着她的男人,她最近常见。
四目相对那一瞬,她没有减弱气势,甚至处在上风。
眼睛一瞟,就转向了别处,充满了不屑与冷漠。
“哪只杯子我能用?”叶春妮直接走向了餐厅和厨房之间的小桌,盯着全部换掉的玻璃杯、冷水杯,沙哑的嗓音问说。
她离开之后,所有的东西都换掉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