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春妮径直走向三楼最靠里的房间。
这个房间很好,两面都是窗,洒满了金色的日光,视野开阔,能看见后院的草坪、画室、健身房、游泳池,还能远眺后面几栋别墅和蓝蓝的天。
草皮换掉了,和以前的绿色有差异。
草坪外围靠墙处种植了几颗小树苗,叶片小小的,在微风中摇曳着。
房间门没有关,她立在窗边,乔喆皓一趟趟把东西运进来,帮她打开,想说什么却张不开嘴。
这个家里的摆设她应该还记得吧,没必要再去重复自讨没趣。
她现在嘴巴厉害了,眼神厉害了,随随便便吐出来的话和投射出来的目光都像利剑能刺穿他的咽喉、胸膛和心脏。
他不打算留住她,不打算再爱她,也不打算承受这一切。
几趟过来,她给他的始终是背影,冷漠凄清。
乔喆皓离开的时候关了门,表示他不会再来,却没有走远,靠在墙上。
屋里有窸窸窣窣的声响。
叶春妮关了窗子,厚重的窗帘阻挡了能照耀整个世界的阳光,窗帘折叠处留下的一点点光影她都不要。
小客房恢复成一片漆黑,她摸索着往床边走去,两次三番地碰到了乔喆皓放在显眼位置并且帮她打开来的行李箱和收纳箱。
她现在脾气也变得很坏,什么都能成为她的出气筒了,是么?那他们的孩子将来岂不是会无法无天?
乔喆皓倚在白墙上惨淡地笑,脑补着总在皱眉摔东西的坏小子模样。
屋里传来哭声,低低的呜咽声。
他的心霍然收紧。
从他出现开始,她就开始哭。
跟她讲话的时候,她哭;收拾东西的时候,她哭;要离开那个出租屋的时候,她哭;在路上,她哭;回到这里,她还哭……
她究竟有多少泪水可以流?又有多少伤心事值得她哭?
叶春妮抱着被子,满腔的委屈像这个屋子里的黑暗一样紧紧环绕她、包裹她、让她逃无可逃、无所遁形。
她不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一而再再而三地用最残忍的方式伤害她。
她不明白,世界上有那么多女人可以给他生孩子,他偏偏要来抢她视若生命的这一个。
她更加不明白,世界上好男人千千万万,她怎么会瞎了眼、坏了心,喜欢过这一个。
细想一下,她竟怪不得别人,甚至怪不得老天,只能怪她自己遇上他不赶紧躲闪,定力不足让自己一步步陷进去,酿成这样的悲剧。
她就是永远逃不了恶狼魔爪的小羔羊,任由他切割分食,等他厌弃了玩弄够了会再次把她扔出去吧。
只是这个孩子何其无辜?
孩子可能一辈子见不到她,或者永远不知道谁是他的亲生母亲,乔喆皓会对他好么?
见他跟家人关系淡漠,相处不睦,无休无止地吵架,要他和孩子成为正常的父子关系应该很难吧?
乔家人可能会重视这个孩子吧,他会在衣食无忧的环境里长大,然后成为另一个乔喆皓么?
做了这个选择,她是不是一辈子都见不到这个孩子了,一辈子……那得有多长,又有多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