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到了,她也做到了,他为什么还能沉着一张脸眸子里蓄满了杀意?
现在的叶春妮根本不怕他,狠狠瞪回去,筷子像他一样重重搁下,汤勺在碗里碰撞声不断。
他今天的脾气始终没寻个最合适的发泄口,但回家途中所有都成了他的发泄对象。
禁止鸣笛的标志那么明显,他偏偏按得极其响亮;
行人闯红灯他紧急刹车时分明在低声咒骂;
摇摆的车饰大手一挥扫在地上;
路口停下时,西装扔在副驾驶座上,领带扯掉,衬衫扣子都连带绷了几颗,袖口打开挽起,手臂上满满的伤;
……
叶春妮根本不屑于看他,更不会在他身上逗留,直到看见了他撸起袖子的手臂上都是伤。
她强忍着,却承认心里猛然揪紧了一下,但只有一下而已。
受伤了是他活该,因为他恶贯满盈。
脑袋别向窗户,街道、店铺和风景都越发熟悉了。
她回来了,要回去了,要到了,新一轮的噩梦要开始了。
初夏的风那么暖,初夏的树那么绿,初夏的天那么蓝……所有的美好都跟她无关了。
这一年,她兜兜转转,命运几经周转,却又回到原点,再把悲剧重走一遍,上次是伤了心,这次是伤心伤身还要失去唯一的精神支柱——她的孩子。
她扯扯唇角,笑不出来,苦涩那么浓,黏住了她所有的神经,她的面部肌肉都不能灵活调动了。
这是她第二次把自己给卖掉了。上次要尽妻子的义务,这次纯粹的生育机器,对他而言她再也没有别的价值了吧。
老天对她真好,世界上女人那么多,漂亮的、不漂亮的,身材好的、身材不好的,家境好的、家境不好的,怎么每次都会挑中她?
如果一开始她没有遇见乔喆皓,现在是不是嫁给陈高升了?
嫁给陈高升总也好过乔喆皓。至少,他是真心喜欢她的,不会把她当成穿过就随手扔掉的脏衣服吧?
车子缓缓驶进别墅区,她心里好别扭,这个地方熟悉得一草一木都能如数家珍,却陌生得仿佛闯入了异境一样。
她往下躺了躺,把脸深深埋进座椅,不想被总是很热情的保安看见。
“那家的女人又回来了。”他们应该会这样讲吧?
小区的保安总是换得很频繁,可这次值班的恰巧是认识两人的一位,眼睛瞅着,脸上笑着,却没有多言。
乔喆皓的这辆新车,在叶春妮坐上来之前,只坐过任姿洁一个女人。
在她走后的每一辆车,都只坐过任姿洁一个女人。
他每天进门出门,保安小哥从没见他车上载过任姿洁以外的任何女人。
终于等来他车上出现了第二个女人,还是从前那一个,保安小哥自是好奇,禁不住想要打趣,可这两人,脸上都是凋零肃杀的神情,把话硬生生憋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