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趁酒兴杀戮恒山宫(2 / 2)

风飘影不免提心吊胆,花容失色,一个劲的拽着邗云手臂摇晃不停,邗云知道夫人意思,是怕这两个孩子有个三长两短,苦涩一笑也飞身追随而去。

父子二人在这大年初一夜晚,一前一后施展绝顶轻功,如白驹过隙,电光石火,以惊世骇俗之快直奔北恒山三清观。

三清大殿飞檐之上,因山风疾过,少有积雪,左右飞翘檐脊啸天神兽昂首挺立,小疯子父子二人各占其一,俯首鸟瞰。

此时三清殿前广场之上杀声阵阵,啸声不绝,一白裘英俊少年提泛蓝宝刀,在场中犹如游走蛟龙,左右逢源,游刃有余,手中宝刀奇招尽出,神出鬼没。

此刻场中横七竖八死伤已有十几人,血洒白雪,在四周石柱罩灯掩映中分外夺目,肃杀之气弥漫空际。还有十几名道士手持利刃,虎视眈眈,然惊恐眼神之中似有死神附体之感。

场中暂时归于平静,血迹从青霖宝刀之上滴滴落于雪地之上。那两个净面老道携十几名道士将叶有神围定中央,而哪虚林老道和首徒玉山道人垂手殿前,脸面之上看观之紧张万分。

突然场上道士游走不停,时顺时逆,赫然是天罡北斗剑阵,且一十四人形成内外双层北斗阵法。一正一反,交相呼应。

屋脊之上的小疯子父子二人看罢心惊不已,道门对这天罡北斗阵法耳熟能详,自知奥妙无穷,变化万千。叶有神虽然出身道门,有所涉猎,可正是致命所在,步法进退敌皆了然于胸,处处受制,邗云不免担心不已。

突然阵法旋转中猝然而动,北斗阵法枢为天,璇为地,玑为人,里外双斗,天地人六柄长剑分上中下直指叶有神周身上下。叶有神微一惊愕,脚下璇玑步一式移星换斗,步法乍然一进突而后折,动作在眨眼之间,进而引其六剑前行,退而如行云流水,干净利落。

六柄长剑堪堪落空,不见了叶有神身影,阵法再变,附身再上,可是叶有神这璇玑步法游刃有余,好似天生乃是为此阵法所克之步。远处黑暗之中邗云一颗悬心总算落下,暗自惊呼孺子可教也!

电光石火,刀剑相交,发出阵阵耀眼火星,在前进后突之中蓦然听闻两声嚎叫,只见在这阵法之中有两条带剑长臂飞腾而起,长短不一,一阵血雾弥漫夜空。

在众人惊魂未定之时,嚎叫声再即响起,扑腾栽倒之声也相继传来,正反双层天罡北斗阵法在叶有神的快刀之下,顷刻间便被杀的人仰马翻,狼狈不堪。

突然一青色人影呼啸而至,此人青衣道袍,手持长剑,一脸络腮胡须,正是虚林大弟子玉山是也,与场中两净面老道汇合一处,合场中四功力深厚者,在眨眼之间便重新组成这天罡北斗七星阵。

三清观三大弟子与四众分别站立北斗方位,怒目而视,对眼前这魔刀煞星恨之入骨。玉山横瞥一眼场中死伤之人,心中一片哀意。暗想我北恒山十数年蜇机待伏,休养生息,精挑细选的我天鹰心腹弟子一柱香间便被此魔星毁去大半。气的牙根发痒,五脏移位。

玉山加入,小疯子顿觉阵势大变,先前正反北斗阵法碍于人数众多,阻碍施展。然今七子剑阵中透出一股摧古拉朽之势,让人不寒而栗。

玉山老道平剑分胸,剑诀一指,透气而发,天罡北斗阵斗转星移,首尾呼应。

这道门步法博大精深,包罗万象,神乎其技,而这天罡北斗阵法更是集大成者之精要,罡步,纪,步,纲踏等禹步精彩纷呈。

这道门禹步本来是蘸祭之步,乃大禹王寻蛇食之之步,后世演变被用至武功一途,更是步无常式,人无常形。玉山此刻站立阵眼之处,挥剑而动,疾取叶有神外方罩门。

叶有神脚下璇玑步迅速游走,左躲右闪,手中快刀斩杀之势被这阵法掩其锋芒,险象已生。不免心急如焚,冷汗直冒。

而台阶之上的三清观主虚林观之心内大宽,臧灰色道袍轻轻一甩,手中钢柄拂尘环抱于胸,坦然自若。

恰在此时,突然从大殿之中款步走出一盛装女子,此女身披腥红色皮裘暖氅,长绒在夜风中巍巍颤颤,头戴一白色翻绒罩帽,宛若一翩翩仙子。

再看其俊美如花,两靥粉饰,恰牡丹盛开,如青黛含绿,双眸似水,烁烁放光,炯炯有神,却如春水荡漾,掩映哪绿柳清波,好一个绝色美女。此女迈莲步如翩翩起舞,若驾驭祥云。

此女来至殿门台阶之上,撩锦绣暖衣款款而坐,而怀中抱有一古色瑶琴,将其放置在双膝之上。

全然不顾这血腥杀场,任凭这刀光剑影,上下翻飞,却自岿然不动声色,一抖暖绒袍,露出鹅黄色暖色中衣,伸仟仟玉指,轻轻一抚这古色瑶琴,一阵清清琴音响彻云霄。

北斗剑阵此刻也是微微一顿,给了叶有神一个喘息之机,瞥目一扫,叶有神见是哪瑶琴仙子此刻正在抚琴,心中五味杂陈,酸甜苦辣,再回想近日情形,哀意渐生。

为红颜淫荡,义愤填膺,这些天鹰老道便是自己泄愤祭品,如今身陷险境,定然是难以全身而退,也罢,杀一个,少一分,既来之则安之。

想罢一挺宝刀,璇玑步极速施展,便扑了上去。

此刻悠扬琴曲也应声而起,琴声悠扬,似语还泣,音和韵雅,委婉流畅,隽永清新。

小疯子自幼熟懂音律,听闻这王筱英所奏之曲,正是本朝盛传之平沙落雁曲。可是此曲自王筱英手中弹奏怎会如此曲调,宫商角羽皆低半音,曲意则大相径庭,雁鸣之音略带沧桑,没有慷慨激昂,没有舒己于胸。

而此刻场中叶有神已是险象环生,顾此失彼,邗云看的心急万分,如此下去神儿恐凶多吉少。

叶有神连番打斗已是筋疲力竭,再看哪放浪女神赫然在场,心内更是爱恨交加。突然间耳际之侧有一细细声音传入耳内。

“神儿勿惊,切勿分神为父与飞儿助你除困。”叶有神闻听,心神一振,暗喜连连,义父真乃神人也。难道这就是江湖中人所传言的聚音成线,哪得有何等功力才能有此作为。

如今有义父和小义兄在旁帮衬,何愁这些魑魅魍魉,顿时豪情万丈,如日中天。

突又闻道:“听为父言,踏中宫,摆龙尾,气移三寸至三里,走兑位!”

“快刀式神鬼皆愁之翻江搅海,斜飞摇光,破其星斗。”叶有神闻声而动,刀光如泓,携风而去,就闻听噗嗤一声,那长剑道士当即被其穿胸而亡,血雾洒天。

“间不容发,走震位,身体腾空,越音律二斗,快刀颠倒阴阳式破其诛斗之阵。”

叶有神心领神会,身形腾空飞举,夜空中一记精美绝伦快捷身影,破空而去,堪堪从一净一道头顶而过,而那一净面老道正欲走位移行。突然刀光杀至,猝不及防,蓝光一闪,从脖颈处连同一条右臂被其生生砍下,随即迸射出一团血雾。

哪络腮胡玉山老道正欲游走困斗之法,眼看自己两位师弟顷刻间便丧命当场,不觉心惊胆寒,冷气直冒。

惊恐中回首恶狠狠看了一眼那抚琴仙子,好似这琴声扰乱其心智尤甚。北斗阵法已去其二,威力大减,络腮胡双手一分,剑指苍天,其余四人迅速靠拢,相互对视眼神随即旋步各踏五行方位。

此五个老道再次结阵,依五行之术再将叶有神围在场中。

再看叶有神此刻神清气爽,毕竟血气方刚,好斗心盛之年,挺刀便杀,手中更是奇招尽出,呼啸不绝,脚下灵虚步,璇玑步交替使用,身似游龙,刀走八方,只见其形,未见其身,片刻间便杀的这无形阵四分五裂,场中又损二道士。

小疯子端坐在屋脊啸天兽身之上,翘着二郎腿,悠哉游哉,突然见自己脚底之下一臧灰色人影闪身而出,手中拂尘荡起阵阵罡风,身形更是快似雷鸣一闪,来至战圈再提内力,拂尘顿时化作万千钢丝,如星罗伞盖便向叶有神全身罩去。

檐顶之上邗云父子见状大惊,猝然出手已是不及,俗言道远水救不了近火,背后偷袭更非大丈夫所为。而虚林老道一窜,一跃,身形直至落地皆在一瞬之间,一气呵成,其手下三徒更知其意,分四象方位踏步而行,场上叶有神片刻间便再被死神笼罩而下。

邗云突觉情形有变,聚音成线再度施出,叶有神惊恐之中闻听道:“四象之位退无路,袭击之人脚下生。”

叶有神恍然大悟,见那虚林老道腾空而起,飞遁而下,手中拂尘携深厚内力直罩全身,堪堪哪步法身下,罡风未及,而自己左右后三人皆是闻风而动,蓄势待发,再看叶有神手中青霖宝刀精妙绝伦,眼花缭乱之间舞动出一片刀花。身形却骤然掠地而飞,如猛龙转身,身躯在离地面半尺之余极速翻滚,蓝色刀影如影随形,迅捷弹跳而出战圈。

突然间单掌触地,白色身影在空中一记绝美翻腾,悄然落地,而此时哪悠扬琴声铿铿传来阵阵绝色之音。

虚林师徒正欲重新集结战圈,就在此时,突然间大殿檐脊之上,飘然而落下两个身影,吓得师徒四人呆若木鸡,愣在当场,暗自心惊,人家在大殿之上栖身已久,我师徒却浑然未觉,可见今夜来人甚是棘手。

再定睛一看,此刻正与叶有神一字排开,从右向左看去,左手者乃是一弯腰老者,面黄肌瘦,单薄寒酸,中间者乃是一黄面书生,年约四十上下,三捋黑须飘洒胸前,长相一般,黄面素眼。虚林看罢,心内一惊,刚才此二人飘然下落,无风无声,似乎周遭空气凝滞一般,暗叹当今江湖之上有如此功力者简直是凤毛麟角。

老道心怀诧异,抱拳轻蔑道:“不知二位又是何人,与这魔刀又有何关联?”

邗云正欲开口,却见小疯子先己一步,弯腰驼背,一步三摇,尤其哪小脑袋摇晃的节奏甚妙,亲者望而生喜,仇者望而生恨。

一捋颌下白须道:“天鹰派天罡门下北门宗主虚林老道,告诉你也无妨,我老中少三人乃是一家三口,老朽乃独孤魔心。”随后用手一指父亲邗云接着道:“此乃独孤魔掌,哪位乃是孙子辈独孤魔刀你们早就知晓了吧!我三人乃独孤三魔是也!”

此言一出,气的邗云差点一崩仨高,竖子无状,颠倒黑白,明明我是他老子,今日却成了他儿子,怎不气炸,攥了攥拳头,瞪了瞪眼睛,气的身躯晃了两晃,好歹忍住,没有发作出来。

叶有神自从昨夜偶见伊人红醉,意乱情迷大开杀戒,今晚历经冰火煎熬,发泄之意渐消。此刻闻听小义兄自比爷爷辈份,按捺矜持,抬头望天,故作镇静,心喜道:“二哥你口无遮拦,爹爹成了你之子,看看你日后如何交代,屁股开花想必还是小事,而母亲非把你撕成八瓣不可。”

叶有神强忍笑意,看向邗云憋语道:“爹爹,您看这些遗害无穷之徒如何处置?”

邗云本来就心存怒火,喝道:“天鹰孽障,勾结外番,荼害中原,猪狗不如,杀!”

叶有神刚欲提刀而上,眼前突然一阵疾风吹面,如寒风刮面般生疼,义父身影如鬼魅一般已然与惊恐万分的虚林老道面对面于一尺之遥。

虚林老道平生仅见如此身法,几乎在杀字刚出其口,此人便已矗立自己眼前,试问天下,何人奇功,唯眼前之人也!

一个杀字已惊的虚林老道心惊肉跳,胆寒心悸。心灰意冷之余已做好困兽犹斗之意,手中拂尘自下而上,根根如钢,丝丝如针,直罩邗云胸前诸穴。

邗云心胸却不似其子那般心慈手软,毕竟曾经历血雨腥风,生离死别的切肤之痛。既然儿子如今送自己一个独孤魔掌之雅号,索性用之无愧呼!

太乙真诀旋即施为,太乙掌法更是如影随形,漫天飞舞,罡气弥漫,任凭拂尘如钢,却生生不能近其身不说,哪拂尘之上万千马鬃虽然贯穿内力,笔直如针碰到此人铜墙铁壁之躯却似鸡蛋碰石,遇之便摧枯拉朽,根根尽断,凌空飞舞而下。

虚林老道钢制拂尘手柄堪堪能握在手中,差点脱手而出。自己出道江湖十几载,从未有过今日这般骇事,自己几十年功力在此人面前不值一提,心枯之意油然而生。

而身形却不敢怠慢,极速飞转,自觉门户严谨,谁知不出三招之际,就觉胸口突然间受到一擂鼓重锤,身形犹似断线风筝破风飘去,直直飘出三丈之余才吧嗒一声,重重摔落地上,随即就觉胸口闷痛,喉头发甜,周身上下胆肝俱裂一口鲜血喷洒而出,接着便人事不醒。

其三徒见师傅在人家面前支持不了几个回合,附身围在师傅跟前,见气若游丝,阴魂飘荡,怒目如火,提青钢剑便杀向邗云,以作鱼死网破之斗。

叶有神早就蓄势待发,提刀飞至,璇玑步来去无踪,茹毛饮血铺天刀影,两净面道士还没看清来人是谁便身首异处,脑袋搬家,魂归地府而去。

唯独那络腮胡须老道玉山被其眼前景象吓得魂飞魄散,心胆俱裂,提剑折身,脚下天罡步法飞旋而逃。

谁知脚下步法随快,也只能走出几丈之地,而眼前却笑吟吟站立着那个驼背老者,犹如索魂厉鬼一般看着自己。

自己深知此老者便是用奇异手法制住四弟玉衡之人,高深莫测,手法怪异,看来今日难逃一劫,一咬牙天罡三十六式之呼风唤雨舞出漫天剑气,借逃遁之势快速便杀至老者面前。

谁知双方一闪交错,不见踪影,自己偌大身躯扑腾一声栽倒在地,再提功力,丹田之内空空如也,随后才觉察自己周身上下,奇经八脉犹似万箭穿心之痛传遍,无一不至,知道此乃散功之痛,倍受煎熬之苦。

玉山痛的如毒蛇逃窜,扭作一团,翻滚不止。叶有神见状持刀近前意欲结果此人性命,却被小疯子一把拦住。

摇了摇手,待其功散,虚脱至极,脸色苍白,如大病降临。而此刻那曲悠扬的平沙落雁曲正好奏罢。

老少三人回首望去,见哪瑶琴仙子款款而起,将瑶琴抱于胸前,夜风之中,灯火阑珊处楚楚动人。

莲步轻挪,来至三人面前,不言不语,脸色不怒不笑,却依旧美貌如花。给三人深深福了一福,便仰头望天,引领待戮。

此刻哪叶有神踱步于前,欲语还休,俊面之上悲喜交加,嘴唇颤颤不知如何启齿。

此时邗云来至女子近前,启语道:“姑娘一曲平沙落雁曲,宫商角徵羽低之半音,意境迥然,显怀深意,望姑娘好自为之,且自珍重!”

瑶琴仙子美目之中飘过一丝朦胧,随之归于平静,再转首望向叶有神,眼神中含义万千,一丝难言,一丝悲哀,一丝绝情,一丝无奈。

百感交集之中瑶琴仙子王筱英怀抱瑶琴,转身离去,走的从容,飘飘欲仙,消失在这茫茫夜色之中。

叶有神双目含泪,看向义父,不知如何开口,邗云长叹一声道:“神儿勿恼,为父观此女虽有妩媚之表,却无淫荡之心,此女心中定有难言之隐,你也要且行且珍惜!”

一番隐晦之语,叶有神如陷彀中,不知何解,再想到难言之隐之词,心中好似猛然醒悟,在邗云面前跪施一礼,便飞身而起,跟随哪瑶琴仙子一同而去。

看二人消失于夜色,父子茫然若失,邗云悠悠间含内力,仰天长叹念道一响彻云霄之语:“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小疯子则随后附和道:“身世浮沉雨打萍,强颜欢笑一飘零。人间恰似轮回路,怎堪孤苦任凭生。”

父子对视,莞尔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