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刘方木拖着一堆锁链从磲婴的身前路过时,他们的眼神在明暗不定的空气中对碰了刹那,清晰无误的瞧见了对方脸上无可奈何的笑容。
“小兄弟,我先走了。”刘方木说。
“嗯,保重。”
“你也保重。”
话毕,刘方木就被那群太监推推搡搡的押出了这片地牢,彻底走出了磲婴的视野之外。此后的时光,磲婴的舞台上便只剩下了自己独自一人,以及一间间环绕着他的空牢房,像是一群无声也无视觉的观众。
偶尔,会有一名狱卒走上这座舞台,快速的巡视一圈,然后以更快的速度迅速离场。每当狱卒来临之时,磲婴心里总是很高兴,虽然对方的表情和声音全都透着凶狠的力量。可纵使如此,磲婴也会感到这片死水一般的舞台忽然多出了点生气,仿佛空旷的天空中飞过了一只乌鸦那样让人惊喜。
天花板上的水渍月聚月多了,呈现出了一片人头大的黑斑,散发出一阵略带腐败气息的味道。紧接着,又是一滴水珠坠落而下,在磲婴的头颅上敲出了清脆嘹亮的声响。随即,碎裂的水珠拉响了冲锋的号角,水珠一滴一滴的不断落下,迅速打湿了磲婴的长发。
于是,他便在这水滴叮咚的单调旋律里响起,自己不知多久没有洗发了?
时间在水滴坠落的嘀嗒声中坚定不移的前进,尽管磲婴已经忘了它的存在。所以,磲婴周围那些尚能记住时间的事务,也在他的恍若不觉中悄然产生改变,天花板上的水渍干枯了,墙上的青苔又长高了两寸,他身上的衣服也在油垢的加固中,展现出了宛若盔甲似的坚硬。
也不知是哪一天,牢门前方的远处,蓦地响起了一阵密集的脚步声。在空旷死寂的地牢里骤然扩大,好似千军万马奔来般的壮阔。
磲婴紧闭的双目被这突兀的脚步声所惊动,于是他便掀起了笨重的眼皮。转瞬之后,他那呆滞的眼睛也慢慢散发出了伶俐的光芒,嘴角漾起了一个冷笑的弧度。
随着脚步声的临近,在火光的印照中,牢门前方出现了十几名身穿绿色蟒袍的东厂太监,而为首之人正是东厂的第一把手司徒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