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腾迈着气派十足的步伐,走到了关押磲婴的牢房的栅栏前,饶有兴趣的打量起此刻的磲婴。在明亮的火光照耀中,磲婴展现出了一幅乞丐般的落魄潦倒之像。
只见他那被油垢层层裹覆的长发如同无序的稻草,杂乱无章的在头上卷成了一个鸡窝的轮廓;脸上则密布着同样油垢深重的络腮胡须,将他原本英俊逼人的面孔埋葬在了深处;黑乎乎的残破囚服上,散发出了各种身体分泌之物与尘土混杂的骇人臭气。唯有那双倍肆意蔓延的刘海与胡须包围的双眼,里头所放射的光芒似乎在火光的刺激中,愈来愈显得熠熠生辉。
“看来你过的很不好。”司徒腾收回了端详的目光,口里平静的说。
磲婴听罢,神态亦如此前一般,无有任何变化,口中未发一语,好似全然未有听闻到司徒腾的评断。
司徒腾也并不气恼,白皙阴柔的脸上展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他开始在尽数栅栏前来回踱起步,并将双手背在身后,神态显得一派闲事安然。
“你还是那么倔强,这样可不好。”他一边望着宛若泥塑木雕的磲婴,口里一边发出好似善意的劝诫。
磲婴的鼻腔中喷出了两道粗重的气流,以一声冷哼回答了对方的说法。随后便缓缓闭上了双眼,不在理会司徒腾。
其实,这已经是司徒腾第三次来到地牢之中了。
第一次到来的的时候,磲婴尚和同病相怜的刘方木相互作伴。面对带着朱棣劝降旨意而来的司徒腾,磲婴展现出了犹如狮子咆哮般巨大的愤怒。他奋力的将手臂举起,将手指隔空戳着司徒腾的脸,口中不断地大吼着给我滚。那粗如蟒蛇的锁链在磲婴抬起的手臂牵引下,都被绷直成了一条嘎吱作响的直线。
第二次到来的时候,刘方木已经离开了地牢,独留下了磲婴一人。那时,司徒腾再次向磲婴提出了归顺大明帝国的命令。而磲婴听罢后,口中依旧是怒骂不止,并强烈要求朱棣立刻释放月隐,且要求与风舆相见。但他的手臂不再如此前那样愤怒,而是软塌塌的垂挂在身体的两侧,活像两条死去的大蛇。
而这一次,磲婴只是用沉默应对了司徒腾的到来。
司徒腾又等了片刻,见磲婴始终保持缄默,于是便只好耸了耸肩,脸上露出了阴阳怪笑似的表情,口中说道:“皇上说了,如果你这一次再不肯归顺,还要提出那些无礼的要求,那么只能烧死你了。”
“烧吧。”磲婴突然开口道:“你们都会有报应的。”
话音一落,司徒腾瞅向磲婴的眼神,便愈发饶有兴趣了起来。他先是在磲婴的全身上下扫视了一番,然后在转脸面对众属下,嘴里飘出了一阵纤细的笑声:“你们看,这位爷说我们会遭报应的。”
霎时间,牢房外响起了一片狂风般的大笑,如同俯冲的鸟群般扑向了磲婴。许久后,这一阵狂风才渐次的衰弱下来,变成了一片窸窸窣窣的窃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