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截甘蔗
坐在家里,拿着遥控,翻转了二十几个台,却不知该锁定哪个台。索性走到阳台,满天的星星与远处忽明忽暗的街灯相互映衬,历数生活的繁华,眼前不时有个影子在晃动,时时勾起我对往事的回忆。多少年过去了,可关于那半截甘蔗的记忆,却依然鲜活如初。面对今天,怀想过去,或是对自己的一种鞭策;抑或让过往的生活能给幸福加上一勺糖。
我的老家是一个叫丫呼寨的地方,很穷,很僻静,热区资源丰富,这一季种植了玉米,插上了秧苗,下一季又可以种上大豆什么的,一年三季或是四季,土地从来没有闲过。尽管许多地方还在饿饭的时候,我们却可以吃上两顿夹杂着许多野菜的饭,相对那些较为贫穷的地方,似乎也算得上是一种奢侈了。
后来,大家种的多了,粮食也够吃了,生产队不知从哪里找来了甘蔗苗,让大家种。那时我们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甘蔗,只知道是一种很甜的东西,像糖一样甜。
到了甘蔗成熟的季节,空气里到处迷漫着一股淡淡的甜味。那天,我们一伙孩子聚在村子附近的谷垛边捉迷藏,玩得正高兴,隔壁王兰的妈妈来把她叫走了,说生产队发给每家一截甘蔗,叫她回去吃。一听到有甘蔗吃,我们眼睛都直了,忍着快要流出来的口水,双眼一直朝家的方向望,多希望妈妈也准时出现啊。小伙伴们陆续被大人叫走了,只留下我一人站在高高的谷垛旁边,心里想着甘蔗到底有多甜。想着想着,口水不自觉地流了出来。
我想妈妈一定在家里等我。于是,飞快地往家的方向赶。那年我五岁,在一个尚不能经历风雨的年纪,早早地品尝了生活的五味。
我跑到家,门紧锁着,四周转了转,什么也没有。家里还是老样子,冷冷清清的。不知不觉,转到王兰家门口,她坐在堂屋里,手里拿着一小截甘蔗,一边笑一边啃着,他爸爸和妈妈也削了一小截专心致志地啃,嘴里不时发出“喳喳”的声响,嚼过后还不忘记拼命地吸一口,好像要把甘蔗渣里最后一丝甜吸尽,听着那声音我的口水又来了。
我怕王兰看见,脚步一边往外移一边转过头来看看她。这时,看到杨小花家门口放着好长一截甘蔗,断口处的糖汁似要外溢,便不由自主地凑近,伸出舌头轻轻一舔,真甜啊,舔了一口不满足,又舔了一下,越舔就越想咬一口。见四周无人,拿起甘蔗就飞快地往家跑,一边跑一边用最大的力咬了一口。第一口甘蔗还未嚼干,后面就有人追来了。我顾不得许多,吐掉嘴里的,又狠狠地咬了一口含在嘴里。五岁孩童的脚步凌乱而细碎,哪里抵得过那一米七几的高个子的追赶。他跑了过来一把抢过我手里的甘蔗,巴掌雨点般地落在我稚嫩的屁股上。他一边心疼地看着被咬过的甘蔗,一边说着要告诉妈妈的话。听到他要告妈妈,我“哇”一声哭了起来,嘴里的甘蔗也顺势掉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