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国境线

我第一次见到国境线是在都龙茅坪，确切地说应该是划分国界的地方。那是2002年，我刚从八寨镇政府考入县文联，报到的第三天就被派往都龙茅坪采访。在开往茅坪村的车上，我极力想象着国境线的样子：或许就像跑道上黑白分明的白线，或许就像马路上醒目的斑马线，直直的，明晃晃的，谁撞了线都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然而我想象中的国境线和眼前的国境线大相径庭。准确地说，国界并没有一条非常明显的界线，或一水之隔，或一山之隔，即使在平坦的地方，国界也并非横撇竖直。站在国门旁，我默默地凝望着“中华大民国”的界碑，感到无比的庄严和神圣。从那以后就没再去过国境线上。

今年6月，有幸到金厂镇采风，随金厂的文友一起认界走边关。当我走在国境线上，我总在想象，我左脚站在中国，右脚却站在了越南。那种感觉非常奇特，有一种偷越国境线的忐忑。

马关县共有138公里的国境线，其中都龙、小坝子和金厂三个乡镇与越南山水相连。这次到金厂采风，金厂镇政府特意把走国境线当成采风的一个重要内容。作为马关县首当其冲的边境乡镇，曾因自卫还击战而战火纷飞。而罗家坪大山就是当年的主战场之一，站在罗家坪大山参观战争遗址，依稀可见当年的战火。

金厂是一匹梁子一匹坡，正因为这种地形，中越堪界的时候，遇山以山为界，遇水以水为界，没有具体的一条红线。可是翻过山梁，就真的越过了国境线。

身处边境线的村民们都是国土的守卫者，“一个边民一个哨兵，一个村就是一个堡垒”。他们用爱和坚持守护着每一寸国土。在罗家坪村，我听到了一个感人的故事。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末，中越双方关系紧张，战争一触即发，罗家坪村的村民们主动承担起了守边戍边的职责。1980年9月25日，罗家坪“赤脚医生”熊宾青上山砍柴，发现有越军砍木料，修工事，随即返回向部队报告。经过侦察，于10月15日正式打响了收复罗家坪大山战役的第一枪。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激烈战斗，终于取得了战争的胜利。在后来的几十年里，村民们都有一个习惯，每到山上放牛放羊，都要到边境线上“巡逻”，一发现问题就立刻汇报，是他们站了守护边境线的第一班岗。

由于战争的遗留问题，罗家坪大山许多地方变成了雷区，罗家坪的村民们也深受其害，不少村民和民兵在山上放牛或巡逻时，踩了雷，炸断了腿，有的险些送了命。尽管如此，可他们依然没有放弃对罗家坪大山的守护。2007年至2009年，中越勘界开始后，罗家坪村的村民们为了保卫国土不被侵犯，村民们轮班到山上守护国境线。中越双方正式在罗家坪大山立界碑那天，村民们一大清早，不约而同地组成护卫队，提着锄头、镰刀赶到罗家坪大山，齐刷刷地站成一条线，直到中越双方顺利立好界碑，村民们才渐渐散去。村民们这种朴素的守土有责的情怀，让我们感动，爱边境，护边境，守边境，成了每个边民心里最神圣的职责。他们没有一分一文的报酬，多少年日复一日地守着那条看不见的边境线，他们把爱洒在了边境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