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大殿死寂,所有的人都跪落在地,大气都不敢透一口,不知谁慌乱之中,拂落了一只酒盏,清脆滚落在青砖地上,沿着斜阶滚落,在死寂之中,叮当脆响一路,听的众人心惊胆战…
唯有赫连容倔强地立在殿中央,直到酒盏滚落之声停静,才在夙羟的逼视下,缓缓跪下,却不肯俯地,仰着头大声道:“臣妾素来胆小,只是臣妾以为今晚不是朝堂,而是一场相聚离别的珍贵家宴,作为一个母亲,只是想问问她的父亲,如果您也曾深爱过,想必也应该明白,有种情感,一时一刻都不能等待,错过一时,或许就是永失一生”
赫连容此刻已是放手一赌,反倒字字透出真情,雁熹早已听的泪流满面,却跪着不言语,但已是哽咽难忍,她从未奢望过会有这一幕,在大殿之上,在千百人目睹之下,母亲以这样的不顾一切的方式将自已的心思道尽在天下人面前。
赫连容侧首回望女儿,暗自长吸了口气,又朝夙羟道十七年来,不管胡毋姐姐在与不在,臣妾都为您尽心尽力,从来都是恪守本分,从未有过非分之想,更无非分之举,今夜过后,或许臣妾将从此再无面君侍奉的福气了,但作为一个母亲,若连为女儿十年的期盼连一句话也不敢说,容儿也无颜再为人母了,就像您来之前所说,岐国的嫡公主永远只有一个,四平公主是您的骄傲,是岐国的骄傲,可雁熹她,也是您的女儿,也是我的骄傲啊”
赫连容此时已是泪光闪烁,期盼也是哀求地望着夙羟,夙羟想起刚刚在御书房,赫连容说:“婚书上写的也是燕太子迎娶嫡公主为正妻,容儿若是为了名份以死相博,相必君上也会容我中宫之位,那雁熹也是嫡公主了,臣妾不想冒犯四平,但至少可以以侧妃之名随嫁吧”
夙羟原本还温和的脸瞬即沉了下来:“你永远记住,岐国的嫡公主永远只有一个,名叫夙四平”
赫连容顿时脸若死灰,她终于在十年后,亲耳听到夙羟这么决绝的告诉她永远不可能有入主中宫的机会,原来,再深的情义,再亲的依赖,都抵不过胡毋繁星已经消失十年的虚幻影子。
或许正是看到赫连容刹那的酸涩,夙羟心软了一软,柔声道;”若是四平愿意,寡人自然也会遂了雁熹心愿的”
赫连容苦涩的一笑,心中默念了一句:若是四平愿意……
或许就是在那一刻,她下定了决心,要放手一博,既然那中宫之位是她以死相博也博不来的奢望,那么她将以此后的荣华恩宠来博一场更大的惊天动地。
她相信,她手里的秘密,一定可以换得夙四平接受她的雁熹。
当然,她没有想到的是,曾经拒她们母子三人于千里之外的四平公主竟然那么容易的就被她打动了,她相信那绝不是因为自已的诚恳和动情,难道是十年吟鸾宫的隔世生活,还是即将远行的告别,让她懂得了亲情的弥足珍贵?
什么原因于她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此时的四平比她想象的似乎要通情达理的多,反倒是夙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