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船离岸、渐渐驶入海面之中,随着悠悠清风拂面,众人的心情似乎也都安稳了不少。至少不用再像在岸上那般风声鹤唳。但是,唯独对于郑福松始终充满敌意的老韩,依然保持着高度的机警,即便两手正在掌着舵,但眼神却不时投向独自一人待在角落里的郑福松,充满了警惕的目光。
这也致使郑福松一时间不可能有任何过分的举动,只能焦急不安地静待其变。
而至于其他海盗,似乎是见老曲开始在郑福松一事上占了上风,回去料罗湾后,如果郑福松真是包老大的手下,也许还能和在刘大当家麾下颇有威望的包老大拉近关系,其余几名海盗的态度因此逐渐开始向着老曲倾斜靠近,甚至已有人趁着这个空档立即恭维起了老曲。
对于这些墙头草们所献的殷勤,大概之前被气势更盛的老韩压得太久,憋了一口气的大胡子老曲逐渐有些自得意满起来,忍不住开口发表起自己的真知灼见来:
“切!要我说,你们都让姓韩的那家伙给忽悠了,光顾着留意那个包老大手下的傻小子,却把真正的危险给落下了。”
闻听此言,其余海盗纷纷表示好奇,到底老曲所指的危险是什么。就连郑福松也忍不住竖起耳朵,装作无意地偷听着老曲在不远外的夸夸其谈。
“老韩刚刚上船时故意狠狠蹬得那一下子,除了那个傻小子的反应外,你们难道都没注意到什么不寻常的地方?”老曲这时摆足了姿态,故意吊着众人的胃口。
“没注意到啥其他不对劲的地方啊。”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摇头。
“切,你们这些家伙,居然都没注意到。”
老曲朝着船舱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刚才那一下子,船晃得那么厉害,若是普通人,恐怕都会吓出声来。若是女人,更是会惊叫连连,唯恐船翻了个儿。可是——你们怎么都没注意到,那个带上船的丫头,怎么一声未吭呢?”
听到这里,众人均吸了口冷气,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的确,平日里劫掠村镇、偶尔掳获妇女上船时,无论是拼命挣扎、还是大呼小叫都很常见。刚上船时,稍一摇晃,也通常会惊恐地尖叫不止。可刚刚那位董家大小姐却自始至终,显示出与众不同之处。
也正是由于在岸上时就老老实实、一声不吭地跟着海盗们登上船,所以方才船晃得厉害使始终没作声的董酋姑,也一并被海盗们忽略过去了。再加上众人注意力都在老韩怀疑的郑福松身上,更没有人会注意到董家大小姐的这一反常表现。
而如今细细想来,就算在陆上盛气凌人、不肯吭声,蒙着面罩的情况下,一旦感觉到剧烈晃动,发出些许惊叫才是正常人的反应。董酋姑的镇静表现,愈发让人觉得有些匪夷所思。经老曲这么一说,更感觉像是那海面下无声的暗流,正涌动着某种莫名的凶险。
见众人脸色间都已开始有些将信将疑,老曲继续脸色阴沉地补充道:
“而且,自打开船以后,老子就一直在暗暗观察。船舱里的那股发霉味道咱们爷们儿可能都习惯了,但鼻子依然能闻得出来,不愿在那里面多待,可这丫头进去后,行了这段海路后,是既没晕船、更没呕吐,好像对那股味道也没什么反应,直到刚才老子去扫了一眼,居然还是老老实实地坐在那几个麻袋旁边,双手背着,脸上的头罩都没自己摘下来。这丫头,冷静地简直不像个女人!男子也未必有这等表现,真是他妈邪了!”
听到这里,其余海盗也忍不住点头,越想越都觉得的确有些不太对劲:
“嘿,这么一说,这丫头还真是他妈的有点儿邪性啊。”
“看那丫头冒出来时的架势,我就觉得不是一般人。之前在董庄里也一直没能搜出她来,这么神出鬼没、气定神闲的…实在让人感觉摸不着底啊…”
有的海盗大概是震撼于之前董酋姑的冷静表现与卓越勇气,甚至异想天开地猜测道:
“该不会…是妈祖转世吧?”
“去你娘的!乌鸦嘴。那咱们还有活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