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梁眷抬手止住陆鹤南的话头,方才暧昧旖旎的成年人氛围也才此刻烟消云散。
不过是仗着比自己大四岁,就开始说教!她也是成年人了好不好!梁眷忍不住暗自腹诽。她才不会让陆鹤南知道,那些让人忍无可忍的矫情、任性与幼稚,是仅他可见。
“我真的要进去了。”梁眷推着陆鹤南的脊背,把他安顿在讨论室的沙发上,“这个屋子是属于我们剧组的,那边架子上有书,你要是无聊可以看看。”
被工作牵动心绪的梁眷干劲满满,刚刚还要死不活的儿女情长,转瞬就被她抛在脑后。一同被她抛在脑后的,还有与她上演儿女情长的另一位主演。
陆鹤南坐在沙发上,一错不错地盯着梁眷的背影看。
十几步路里,梁眷不曾回头看过。
一次也没有。
——
会议室的隔音很好,屋内的人不曾听见房门外梁眷同陆鹤南的交谈,而梁眷在屋外也不曾听见屋内的丝毫响动。
推门之前,梁眷是做足心里准备的,就算屋内吵的鸡飞狗跳,她想,她也能笑得安然。
房门徐徐打开,被掩盖在隔音墙后的各种声音,也渐渐浮出水面。
没有吵闹,没有横眉冷对,氛围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一派和煦。
梁眷默了一瞬,若不是坐在会议室中央,拿着扑克牌笑得灿烂的那几个人,是朝夕相对的熟面孔,她都要以为自己是不是来错了地方。
坐在人堆里的女主演祝玲玲,甚至还能在牌面上分心刹那,冲梁眷笑了笑。
“梁眷来啦!”负责摄像的胖哥听见推门声也抬头睨了一眼,看见梁眷像看见救星似的,不由分说地从牌局里起身,一把将手里的扑克牌塞到梁眷手里。
“快快快!替我一把!上趟厕所憋不住了!”
接过扑克牌的刹那,梁眷回过神来,平和笑笑,依言坐在胖哥之前的位置上,出过几把牌之后,状作随意地开口。
“尧哥现在都会谎报军情了啊!”梁眷不动声色地又将屋内扫视了一个来回,没找到期望之中的那两个身影后,略微失望地垂下头。
从她进门起就注意到,会议室里乌央乌央一群人,独独缺了导演苏月吟和执行导演方煜尧。这两个拿主意的人不在,把他们这些虾兵蟹将扔在这里算怎么回事?
微电影的男主演杨一景观察了一眼祝玲玲的神色,玩笑道:“尧哥那可是个老实人,什么时候谎报军情过?”
围在一处的人听到杨一景打趣方煜尧,也跟着笑。梁眷象征性地扯了扯嘴角,把目光又投向祝玲玲。
这群人里,也不算群龙无首,最起码祝玲玲没有撂挑子跑路。
“别找了梁眷。”感受到梁眷视线的祝玲玲,面无表情地抬起头,很给面子地开了口。
她将手里仅剩的两张牌扔在临时拼凑的牌桌上,身子后仰,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像是只雍容华贵的猫咪。涂着玫红色指甲油的手捞起牌桌旁的外套,窸窸窣窣地抖了一阵,白嫩的手心里登时多了一盒女士香烟和一把打火机。
“来一支吗?”祝玲玲从烟盒里抽出一支含进嘴里,又冲梁眷扬了扬手里的烟盒。
祝玲玲觉得自己纯属没话找话,自讨没趣。像梁眷这种打眼一看就是乖乖女的好学生,怎么会抽烟?
要她说,梁眷跟他们这堆注定在娱乐圈混不出名堂的废物混在一起,纯属浪费时间。什么微电影节啊,不过是草台班子过家家呢。
询问的话音甚至还没落下,祝玲玲就面色如常地妄图收回拿着烟盒的手。有些躲不过去的场面客套一下就可以了,她又不会逼着好学生抽烟,搞得像逼良为娼似的。
可收回的手只后退了一毫厘,就冷不丁被一只同样冰凉的手握住手腕。
“干嘛啊?”梁眷轻笑了一下,灵动的眼睛里闪过几分狡黠,“问都问了,还不舍得给我啊?”
“我想你应该不会。”祝玲玲轻蹙眉头,面对梁眷的主动,那双向来冰冷的含情美目里隐隐透露着不可思议的情绪。
长年被风雪覆盖的眉眼,好似在渐渐融化。
梁眷没注意到祝玲玲情绪上的变化,她抓着祝玲玲不松手,甚至还有些从容不迫地逼进了一寸,揶揄反问:“你不给我怎么知道我不会?”
平心而论,祝玲玲不喜欢这种亲密,但真真切切地感受下来,好像也不那么反感。
梁眷这把温柔刀缠人缠得厉害,抵挡不住的祝玲玲节节败退,最后只得将烟盒和打火机一股脑地丢进梁眷的怀里。
拿到烟盒和打火机的梁眷,毫不留恋地松开了祝玲玲的手腕,不知为何,祝玲玲尝到了一丝意犹未尽的滋味。
不该那么快给她的。这是祝玲玲的第一想法。
在祝玲玲一错不错的注视下,梁眷有条不紊地敲出一支香烟,送进自己嘴里,拨动打火机的时候,甚至还有闲心同祝玲玲开玩笑。
“怎么一直盯着我看?怕我不会抽,糟蹋你的烟啊?”
祝玲玲讪讪地收回目光,抿着唇,没说话。
看来真正的祝玲玲根本不像传闻中那么冷若冰霜,这说话作态哪里有一点冰山美人的影子,分明就是一个一逗就害羞的小女孩。
梁眷嘴里含着烟,一手拨动打火机,另一手笼着微弱的火苗,没往自己口中的烟尾送,而是先往祝玲玲那边凑。
祝玲玲愣了一瞬,随即后知后觉地配合倾身。
“你给人点烟很熟练嘛。”
祝玲玲暧昧地看了一眼梁眷拨动打火机齿轮的手,烟尾点燃的瞬间,她咬着烟嘴,极轻的哼笑了一下。
“是吗?”梁眷笑着反问,握着打火机的手依旧很稳。她微微偏头,又将橘红色的火苗往自己指尖的烟尾送。
吞云吐雾间,梁眷毫不避讳地答:“我男朋友也抽烟,经常给他点。”
或许是陆鹤南今日的乞求见了效,再提及到那位旁人眼中高不可攀的男人,梁眷心里一片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