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1 / 2)

京阁藏春 野蓝树 4618 字 26天前

兰猗雅苑就在国家的湿地公园白鹭湖畔。

十年前,这里还是规划中的封育保护区,也是她和裴京聿初遇的地方。

潮湿,青翠,珍贵的植株成千上万,栖息着几百种自然和过境的鸟类。

姜嘉茉怀孕,坐车求稳。

她又不想正面遇到裴京聿,今天很早就来了。

车停在翠澜湿地公园外的停车场。

她们稍作休息。

姜嘉茉发消息给袁渊。

提醒让他探知清楚,裴京聿他们,在什么厅见面。

这里车位停满了。

黑色小型商务车隐在其中,并不显眼。

黄栗专心致志地调试手上的尼康相机:“嘉嘉,你要不去赏赏花吧,留个孕照,我现在拍得比复古杂志还漂亮。”

“陈景寅教我了一些拍摄技巧。”

“或者我只拍高清人像,发在你社交平台当营业图。”

她甜滋滋地举起新相机,拍摄了一张:“你这么漂亮,我拍几万张都不腻,每张都想珍藏起来当写真。”

照片上,姜嘉茉安静地偎在窗边。

她穿着一席白裙,就像一泊雪色与月光融汇成的,微微波澜的汀湖。

姜嘉茉双手捧起热饮,吸了一口,笑道:“万一碰见裴京聿了。”

“我们和他短兵相接,会很尴尬的。”

车上,妆发团队的苗姐和汤茜茜也在。

她们两人的脚畔,装着姜嘉茉马上要换上的裙子。

两个人被姜嘉茉这个无良甲方逼迫,正在小声商讨怎么做造型不显孕,化妆后让熟人认不出来。

等袁渊回消息的过程中。

姜嘉茉注意到,有两个穿着黑色夹克,其貌不扬的男人,正在车辆间来回寻找着什么。

姜嘉茉本来也没在意,懒洋洋靠在椅背上,准备闭眼小憩一会儿。

她突然浑身一激灵,心里波澜万丈。

她认识其中一个人!

“安静,先别说话。”

姜嘉茉冲着后座说:“好像遇见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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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座的两个姑娘立刻噤了声。

姜嘉茉碰了碰黄栗的手肘,悄声道:“你能把这两个人拍下来吗。”

黄栗举起尼康相机。

她肯定道:“我会拍清晰的,放心。”

其中有个高瘦的男人,脚上穿着那双暗紫色渐变的运动鞋。

——鞋帮有泥,和那天跟踪她的男人一模一样。

她们待在车上。

在黑色车窗膜的保护下,屏住呼吸等待了很久。

这两个人来回寻找无果,上了一辆凯越,驶离了停车场。

黄栗把相机拍摄的照片导出,传输到姜嘉茉的手机上。

她看见姜嘉茉正在浏览照片,于是问到:“嘉嘉,这两个人是谁,你怎么认出来的呀。”

姜嘉茉:“你还记得那个茉莉永生花密封罩吗,我怀疑就是他们放的。”

“这个高瘦疤脸男人,从横店一直跟到这里。”

“我记得这个人的鞋子,他应该没认出我们的车。”

黄栗心里不安,建议道:“我们把车驶进白鹭湖里面去吧,安全一点。”

“那里都是权贵专属的驻车地,就不会遇到这些人了。”

她踩下油门:“我猜这两个人应该进不去,于是他们在这里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你。”

驶离地下停车场。

姜嘉茉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待驶入翠澜公园后。

姜嘉茉长按点开转发,把这两个人的照片,悉数发给陈景寅。

她解释完鞋子的吻合:“阿寅,你觉得这两个是段志璋的人吗。”

姜嘉茉:“现在人脸清晰了,说不定对警方那边有帮助。”

陈景寅给她打来电话:“谢谢你嘉嘉,居然能拍到人脸,这些照片肯定很有用。”

他又赞叹道:“你好聪明,见了一次的鞋子都能认出来!记忆力超群啊。”

姜嘉茉正在副驾上,换珠光缂丝的内衬。

她扣好盘扣,温温笑道:“每次背剧本,一天三四页,还要记住对手演员的台词,方便走戏。”

“我不想耽误大家的努力,所以会格外注

意小细节,记性怎么会不好呢。”

陈景寅:“见过一面的群演,你都会记住名字,以后问候他们。”

他怅惘道:“如果你是导演就好了,温柔有力量。”

“我被你肯定、赞许,也不会退圈吧。”

姜嘉茉听他说完,柔声安抚了他。

她望着远处湖心的兰猗雅苑,秋雨过后,满池海棠红:“说起来,今天真的蛮幸运的。”

姜嘉茉:“虽然刚才我们都提心吊胆,没想到拍到了跟踪者的模样,算是意外收获了!”

黄栗:“我也支持你出来走走呀,每天待在家里产前护理,心情难免低落。”

她摁开车窗,呼吸湖泊和绿植的清新空气。

黄栗接过电话:“阿寅啊,嘉嘉月底的预产期,你什么时候回来?”

汤茜茜在一旁提醒道:“我们和李威他们都约好了,就差你了呀。”

陈景寅笑了:“订好机票了,后天就回来。”

“咱们工作室一定要一起倒计时,守着宝宝降生!”

-

到日暮,斜晖脉脉水悠悠。

复古的唐楼灯影幢幢,明黄色的宫灯溶入朱红的墙影里,在水中漾着金光。

姜嘉茉换了件桃花粉纱的裙,绸带摇曳坠地,看不出身怀有孕。

她的妆很淡,眉心一点花钿,宛如朱砂。

她眼睛灵动,脸颊罩着面纱。

袁渊果然很周道,给姜嘉茉选了一个适合的好位置。

隔着垂坠的遮光布,她能朦胧地透视到包厢里的情况。

帘栊一共有三层,水晶帘,薄纱和遮光麻布。

姜嘉茉从柔软的琴凳上起身。

她踌躇地拨开帘子,柔声唤黄栗:“你们从外面,能看清里面的情况吗。”

她摘掉面纱,不安道:“……我怎么怀疑他会看见我。”

“放心啦,看不见的。”

黄栗闻言,侧头朝她望了一眼,被她绝色的美貌震撼到心脏麻痹:“嘉嘉,你真的太漂亮了。”

“你手机呢?”

“我拍两张,你发给袁先生看,让他欣赏欣赏。”

袁渊的助理正在指挥人调试竖琴。

他们也被姜嘉茉吸引了,纷纷挪不开目光。

“袁先生已经迫不及待了。”

其中一位黑裙助理笑道:“他直接推了下午的日程安排,打电话给赵庭澜,非要出席他们的聚会。”

话音刚落,袁渊就推开厚重的红木门扉,步伐矜贵自持地走了进来:“我看起来有这么急吗?”

他今天架了副金边眼镜,一股斯文败类的书卷气。

袁渊的目光款款落在姜嘉茉的身上,眼神充满欣赏。

过了一会儿,他举着酒杯,和助理、工作人员们招呼道。

“今天,姜小姐的身份可是我的情人,你们要尊重她。”

姜嘉茉正在帘栊里,试着弹奏。

她探出一只柔若无骨的纤白的脚,勾起一抹云英纱,笑着抗议道:“袁渊,你少逞口舌之快,占我便宜。”

那只脚掌,就这样踩着卷边的纱,比昂贵的艺术品还惹眼。

她弹奏了一首汉宫秋月。

周遭变幻,似回到了千年前霜月落下的宫廷夜晚。

一曲结束。

姜嘉茉收回脚,变成了白屏后的虚影。

她稍微有点怯:“黄栗,你还在吗,我还算流畅吧。”

黄栗完全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

她恨不得把姜嘉茉的一切都录下来,反复回看。

直到她被袁渊的助理,邀请去其他的包厢,暂避等待。

黄栗恋恋不舍地大声提醒道:“嘉嘉,如听仙乐耳暂明!你好好表演呀。”

袁渊拨开帘,对她介绍道:“你的能力我看到了,但我们总要定个输赢。”

姜嘉茉肩膀半掩,宛如新雪。

闻言,她眉心的朱砂有点艳冶,笑道:“我看到你给我留的后路了。”

——“屏风后有一扇门,如果裴京聿发现我,我从后门逃走,就算我丢盔弃甲,全盘皆输。”

袁渊笑了:“那你定,什么才是赢?”

姜嘉茉的裙拖被风吹起,翩翩然,有飘逸入仙的风致。

她端然而坐,殊静地笑着:“裴京聿在风月场上的模样,我从未见过。”

“袁渊,我并不知道,他会不会背着我,在私下里和别的女人往来暧昧,你也不用帮他解释。”

她半闭着眼思考,眼睑微红:“我弹奏三曲,唱二段,我赌他会询问你我的名字!”

——“这就算赢。”

袁渊靠着帘柱站着。

闻言,他推了推金边眼镜,抱臂打量她:“万一,裴二完全对女人不感兴趣,对这些靡靡之音也不在意。”

“他那种男人,漠然,事不关己作壁上观,不会在娱乐上逗留半秒钟。”

——“只要他对你没兴趣,那你也算输了吗。”

姜嘉茉点头。

夕照下,她清冷圣洁,宝光曙色。

她抿唇笑道:“或许我应该庆幸,他对所有女人都不感兴趣。”

“但既然赌,就要下重注。

姜嘉茉笃定道:“我赌他无论什么样,都能对我感兴趣!”

“啪啪啪。”

袁渊拍掌。

他摇头称赞道:“我想,我容易被拿捏一些,是完全没办法做这个赌局的庄家的。”

“早几年,我常听说沈容宴那群纨绔,散尽千金买你一笑。”

“现在想起来,你确实有这种魄力。”

姜嘉茉挪了一下桃木琴凳的座位。

面对异性的称赏,她表现得非常淡然:“流言都有巧言令色的成分。”

“或许你可以反过来想。”

“我帮沈容宴赚取了千金,他才对我念念不忘。”

袁渊:“我在想,你平时在家里和他说话,也这么你来我往的过招吗?”

他注意到姜嘉茉已经望向窗外。

顺着姜嘉茉的眼神望过去。

窗外灯影浮光,荡漾出醺然的暮色。

远处清幽古朴的长廊上,出现了五六个人影。

他们众星捧月地簇拥着中间那位。

裴京聿走在其中。

他身量很高,出尘挺拔。西装锋锐,寂冷的黑,宛如久居高台的阴暗云翳,难以接近。

姜嘉茉靠在窗边,浮出薄薄的笑意:“不是的,我平常对他诸般无礼,像个无赖一样糟蹋他。”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人:“等到把他招惹狠了,我又对他摇尾乞怜。”

姜嘉茉转头望向袁渊,戴好面纱:“他就吃我这套,你信吗?”

袁渊咳嗽了一声,兴奋道:“行啊,我买你这支股,看看你是怎么招惹他的。”

他放下遮光帘,站在帘后笑着说:“我也允许你对我无礼,仅限于今天。”

“我赌他会失控。”

姜嘉茉眼波盈盈:“好呀,赢了我给你分红。”

-

周六的局是赵庭澜约的。

本来,他们做好保密措施,来探讨郁鸣深那边的下落。

赵庭澜查到,明年春天,在越南河内,有一场展品拍卖会。

烫金册上描述了战乱失落的几件产品。

第十三号版面后,页面用了孔雀翎蓝的金丝镶边,意为内部高级会员,才有竞拍的权力。

这是一架越.战高级航天战机的黑匣子,对国家历史和战时军备都有研究。

十三号以后的展品还未公布,遮掩得非常神秘。

意味他们明年要飞河内一趟,并在此之前抓住郁鸣深的命脉,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隐患。

后来,袁渊不知道在哪儿收到了风,以为他们调弄风月,非要插一脚进来。

他说,“我有个情人,刚入圈不懂事,想带给你们见一见。”

内部人士从越南河内乘专机过来,谈部署计划。

樊津尧把他们,暂时安排到了别处。

本来兰猗雅苑的保密设施也不太强。

由于袁渊的介入。

他们不动声色,把今晚做成了消遣局。

今天,樊津尧先来红楼,随手在丝帛纸上勾画了几笔。

他懒怠地靠在沙发上等待。

稍等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