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1 / 2)

“嗬!”刺客狠狠倒抽一口冷气, 他完全没想到后背会有人。

这个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是什么时候站在身后的?神出鬼没,竟不发出一点声息!

且,年轻男子口中说着奇怪的言辞, 刺客寻找的, 明明是一个只会哼哼唧唧在地上爬的奶娃娃, 哪里是这么一个高大英武, 身量雄气的年轻男子?

刺客是万想不到的, 站在他眼前俊美端正的男子,正是他苦苦寻找, 准备刺杀的小皇子梁缨。

刺客一愣, 当即举刀朝梁缨砍去, 准备先下手为强。

“哼……”梁缨冷笑一声,唇角挂着嘲讽的弧度, 手中宝剑一转,当——!!

黑衣刺客只看到一抹火花飞溅, 火星子直接崩在他的脸上, 手中的长刀嗡鸣震颤,一声巨响飞了出去, 直愣愣钉在太室的墙壁上。

刺客大惊失色,飞扑去抢长刀,梁缨眼疾手快,一脚踹在他的背心。

“啊——”刺客惨叫,失去平衡直接扑向长刀,鼻子磕在刀柄之上, 登时鲜血长流, 糊了满脸。

梁缨跟上一步, 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臂力大得惊人,手臂上的肌肉线条张弛,将烂泥一般的刺客拽起来,嗖嗖嗖几下,用绳子将刺客捆住,五花大绑丢在地上。

刺客完全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他与那个年轻男子,甚至一招也交不了,完全不是敌手,相去甚远,别说同日而语,便是拍马也赶不上。

刺客乃是大宗伯府上精挑细选的死士,乃是从众多死士中遴选出来的佼佼者,从未失手,没想到今日竟然翻了船,而且没有一点子抵抗的能力。

梁缨轻笑一声:“不堪一击。”

踏踏踏——

跫音快速而至,有人朝太室疾步掠来。

梁缨耳聪目明,他的耳朵微微一动,立刻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唇角划开微笑,俨然是一个淳厚的大男孩,英武之中带着一点点稚嫩与孩子气。

父亲?

梁缨听出了对方的跫音,分明是赵悲雪。

赵悲雪听到动静,他生性机警,快速来到太室查看,一走进来便看到了瘫倒在地上的内监,太室之内还有两个黑衣人。

无错,是两个。

其中一个黑衣人被五花大绑,另外一个“黑衣人”衣着风骚,袒胸露怀。

“阿嚏……”梁缨突然打了一个喷嚏,难道是君父的衣裳太小了,自己露着胸口害了风寒?

梁缨可不知,他的另一个父亲赵悲雪,把他看成了袒胸露腹的孟浪狂徒……

“父亲!”梁缨真挚的喊出声。

身为一个小宝宝,梁缨是不会说话的,他平日里啊啊嗯嗯,其实也是在叫父亲和爸爸,但别人都听不懂,如今成了年轻男子的模样,终于可以说话了。

赵悲雪一愣,一双剑眉压着狼目,冷声呵斥:“谁是你父亲!”

梁缨:“……”

梁缨恍然,父亲显然是误会了,连忙摇手:“我不是刺客,刺客……”另有其人。

那刺客一看这场面,也算是激灵的,立刻大喊:“愣着做什么呢,杀了他啊,他是赵悲雪,他是北赵的皇子!”

刺客想要挑拨离间,梁缨摇手,不知该如何辩解。

赵悲雪目光犀利,敏锐的发现龙榻上空空如也,小被子被砍得稀烂,乱七八糟的堆在旁边,而小宝宝不翼而飞。

咯噔!赵悲雪的心窍狠狠一沉,犹如大石头沉入深渊一般,他虽起过丢掉小宝宝的心思,最后却因为不忍没能丢掉,如今小宝宝出了事,生死未卜,赵悲雪的心窍仿佛要裂开,竟无比疼痛。

赵悲雪眼中闪烁着怒意:“孩子在何处?”

梁缨想说,便是我啊。

赵悲雪不给他狡辩的机会,唰抽出佩刀,刀尖一晃直冲梁缨而来。

当——

当当!

赵悲雪动作迅捷,犹如闪电,犹如夜枭,饶是在黑夜之中,也不会被阻碍一丁点儿,两个人转瞬交手三招,刀剑击打在一起,双方虎口都能感觉到震颤的酥麻。

赵悲雪暗暗心惊,竟是个难得的对手。

要知晓赵悲雪自小受苦,为了保命,必须比旁人更加勤奋的习学武艺,有了武艺傍身,这样才能苟且偷生,在这泥泞的乱世之中活下去。

而对方年纪轻轻,竟有这样的身手。

且,赵悲雪赫然发现……

眼前这个古怪风骚的男子,他的武艺路数和自己一模一样!

无论是起手、收手,还是小小不言的习惯,简直一模一样,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二人虎口震颤,半条手臂麻嗖嗖,被迫各自后退了一步,赵悲雪眼神更加肃杀,冷声说“:你是赵人?”

梁缨眨了眨眼睛,敦厚的面容令他看起来俊美正直。

赵悲雪可不知,梁缨是他的儿子,因而系统复制了身为父亲的赵悲雪的所有武艺路数,在赵悲雪眼中看来,两个人的路数自然是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而赵悲雪惯于用刀,那是北赵的惯用兵刃,大梁则是以用剑为荣,习俗各不相同。

一瞬,赵悲雪想了很多,自己的武艺是宫中偷师学来的,他总是蹲在学堂的户牖下面,蹲在演武场的草丛旁边,偷偷的习学讲师们教导的各种武艺,所以他的武艺路数,便是标准的北赵宗室路数。

眼前这个年轻人,赵悲雪狐疑,难道他是北赵朝廷派来的人?

赵悲雪沙哑的质问:“谁派你来的?”

梁缨百口莫辩,不知该如何向父亲解释,还有那刺客唯恐天下不乱。

“杀啊!杀了赵悲雪!”

“你便是大功一件!”

“主子不会亏待你的!”

赵悲雪手中长刀一转,决定不再废话,年轻人不说,便撬开他的嘴巴,冷笑:“既然你不吃敬酒,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父……”梁缨刚说了一个字,剩下的嗓音全部被剧烈的金鸣声掩盖。

当——

赵悲雪的刀刃毫不留情,刀刀致命,一刀比一刀迅捷,如不是梁缨的武艺路数完全复制了赵悲雪,熟悉赵悲雪的招式,恐怕眼下已经变成了刀下亡魂。

“把孩子交出来!”赵悲雪双目赤红,犹如一匹发狂的野狼。

梁缨的额角冒汗,感觉这样下去不是法子,他的目光一晃,嘭一声撞开户牖,顺着窗子逾窗而走,暂时避战为妙……

叮——

梁苒看着系统提示,只有他能看到的系统提示,心窍狠狠一跳。他终于明白半夜三更的,为何会有这么多没事找事的大臣求见,不必说了,这分明是大宗伯的调虎离山之计。

大宗伯想用臣子支开自己,然后对小宝宝下手。

梁苒着急回去,脸色严肃,抿着唇角,一言不发的大步朝殿外而已。

“君上!君上?”

臣子们一脸迷茫,君上怎么走了?

他们受了大宗伯的令,必须拖住年轻天子,不能让他回紫宸殿的太室,于是纷纷追上去。

“君上!臣还没有参完!”

“君上您这是有什么急事么?”

“臣的奏本……”

胆子大的臣子,干脆把心一横,硬着头皮拦在梁苒面前,说:“君上,臣还有事启奏……哎呦!!”

不等他一句话说完,梁苒早就不耐烦了,提起一脚狠狠踹在那臣子的胸口上。

咕咚——

臣子毫无防备,被一脚踹倒在地上,好似一个翻个儿的大王八。

“滚开。”梁苒凉飕飕的呵斥。

其他几个臣子完全懵了,他们以前见到的小天子,都是温温柔柔,说话和和气气,做事有理有度,哪里是眼下这副模样。

众人吓得不敢啧声,一个个噤若寒蝉,哪里还能阻拦,只怕他们还没被大宗伯打死,已然被小天子踹死了,眼睁睁看着梁苒离开了廷议大殿。

梁苒一出大殿,挽住自己宽大的衣摆以免绊倒,快速的跑将起来,朝着紫宸殿而去。

“君上?”跟随着的内监不知发生了什么情,君上为何如此焦急,好像火烧眉毛一般。

他们在后面提着宫灯,一路招手,一路大喊:“君上——君上您慢些啊,有什么事情,吩咐奴去做便是了……”

可是梁苒根本不停下,甚至不减速,反而奔跑的更快,一下子甩掉那些宫人,没入大梁宫的黑夜之中。

嘭——

梁苒正在狂奔,眼前一黑,突然撞到了什么,好似是一堵墙,撞得结结实实,梁苒的鼻子尖儿一阵酸痛,险些堕下酸泪来。

定眼一看……

是一个年轻的男子,看起来堪堪及冠的年纪,无论是身量,还是年岁,都比梁苒稍微大一点。

要知晓古代二十及冠,梁苒还未到及冠的年纪便失去了君父,被大宗伯哄抬上皇位,虽然梁苒戴着天子的冠冕,可这不代表梁苒便是一个及冠之人,只不过天子的装束便是如此罢了。

梁苒与那年轻的男子大眼瞪小眼,这男子的衣着好生古怪,一领柔软的黑袍,偏偏黑袍有些狭窄局促,套在男子的身上便分外显小,从胸口到腹部,裂开一条深深的口子,露出大面积的腹肌与胸肌。

不得不说,除了赵悲雪,梁苒还从未见过谁的胸肌如此优越。

至于年轻男子的容貌,很陌生,梁苒确定,并不是大梁宫中之人。却又莫名熟悉,无论是眉眼、鼻梁,还是嘴唇,竟与自己有个七八分的相似!

“君父!”年轻男子眼疾手快扶住梁苒,没有叫他摔倒,热情的唤了一声。

梁苒心窍一个哆嗦,被比自己年岁还长一些的男子唤君父,多少都有些腿肚子转筋、头皮发麻的错觉。

“你……”梁苒喃喃的说:“你是梁缨?”

衣着“风骚”的男子使劲点头:“君父,是我。”

还是君父好,不似父亲,识不得自己便罢了,还把自己当做刺客,一见面喊打喊杀。

踏踏踏——

有人朝这面来了,不用说,自然是对梁缨穷追不舍的赵悲雪。

梁缨一把捂住梁苒的口鼻,宽大的手掌搂住他的腰肢,将人一带,躲在附近的假山之后,赵悲雪显然没有发现他们,快速略过,继续向前追去。

“呼——”梁缨狠狠松了一口气。

“唔……”梁苒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梁缨可以松手了。

梁缨连忙松开手,一板一眼的作礼说:“君父,方才事出从权,儿子失礼了。”

梁苒借着月光,仔仔细细的打量起梁缨。面容俊美,犹如画中的青年才俊,气质端正淳厚,身材挺拔英气,一看便是将才之风,绝无差错。

叮——

【温馨提示:未成年宝宝保护功能,即将失效……】

系统突然弹跳出来,梁苒一愣,梁缨同时一愣,梁苒发现,除了自己之外,怕是儿子也可以看到系统的提示。

梁缨语速很快,说:“君父,长话短说,紫宸殿太室之中有一个刺客,他想要行刺儿子,已经被儿子捉住,绑在条案腿上了,还有父亲似乎误会了儿子与那刺客是一路的……”

噗——

一声轻响,高大的梁缨瞬间从眼前消失,一抹白烟之后,一下子变成了粉嫩小宝宝的模样,从半空中嗖的往掉下。

梁苒惊呼,快速伸手去接,小宝宝没有掉在地上,反而砸在了梁苒的怀中,沉甸甸的,震得梁苒的手臂发麻。

扑簌——哐当!

梁苒只接住了小宝宝,至于黑色的衣袍,还有宝剑,全部掉在地上,差点砸在梁苒脚背上。

“咯咯~”小宝宝指着地上的宝剑,表示很是喜欢,大眼睛里充斥着兴奋。

梁苒看着怀里圆润可爱的宝宝,回想着之前高大英武的梁缨,任是谁说他们是一个人,也不可能相信啊……

叮——

【您的长子已经恢复正常大小!】

系统背包中的“迎风生长卡”还在,说明小宝宝并不是利用卡片长大的,而是系统的应急措施。

梁苒松了口气,万幸儿子没事,那么接下来……

他低头看着地上的衣裳和佩剑,这衣裳原来是自己的,怪不得觉得眼熟,且大小一点也不和儿子身,至于这佩剑,分明是挂在太室里装饰的宝剑,一般都不会拿出来使用。

梁苒有些头疼,大晚上的,若是寡人抱着一领衣袍,端着一把宝剑回去,要怎么自圆其说?还有赵悲雪,他显然与儿子交手了,绝不能让他看到这领衣袍和宝剑。

于是梁苒灵机一动,将宝剑和衣袍捡起来,全部塞在假山的缝隙里,等到明日无人,再偷偷的过来把这些东西销毁,便不会有人发觉了。

梁苒躬身藏好,抱起小宝宝,便准备回紫宸殿去。

他刚从假山后面转出来,一条人影快速掠来。

“君上!”是赵悲雪。

赵悲雪额角挂着细密的汗水,如今虽天气转暖,但不至于出汗,他是为了寻找丢失的宝宝,这才匆忙之间流了如此多汗。

赵悲雪从太室追出来,一晃便丢失了那“贼子”的踪影,他寻遍了整个内朝里里外外,若不是因为内外朝的宫门已经下钥,赵悲雪必定去外朝彻彻底底的找一遍。

“君上,孩子他……”赵悲雪刚要与梁苒说明宝宝丢失一事。

“咯咯!”小宝宝从梁苒怀中探出头来,举着手朝他打招呼,笑容甜滋滋的。

赵悲雪震惊:“他怎么在这里?”

“咳……”梁苒嗽了嗽嗓子,一本正经的说:“寡人方才听到骚动,那刺客应该也是怕了,便把孩子丢下了。”

赵悲雪奇怪,那个刺客俨然是个狂徒,害怕?他知晓什么是害怕?

梁苒又咳嗽颜一声,岔开话题说:“先回去罢。”

三人一道回了紫宸殿太室,如同梁缨所说,刺客被五花大绑,绑在条案腿上。紫宸殿的条案铸造精致,是用一整块铜铁打造的,沉重结实,刺客便是力气惊人,也不可能一个人扛着条案离开,因而还是老老实实的被绑着。

刺客见他们回来,显然有些惧怕,眼珠子一动,朗声说:“不防实话告诉你们!我乃大赵皇帝派来的人,诛杀梁贼,铲除叛徒!”

“噗嗤……”梁苒突然笑起来:“你觉得寡人会信你的蠢话?”

刺客一愣。

梁苒又说:“这深更半夜的,寡人被叫去廷议,那些臣子是大宗伯派来,专门拖住寡人的,对也不对?至于你,你是大宗伯的爪牙,来刺杀寡人的皇子!”

刺客没想到梁苒心中像明镜一样,什么都骗不了他。梗着脖子说:“我就是赵人!生是赵人!死是赵人!”

梁苒幽幽一笑:“寡人不在乎你是什么人,都无妨的。”

他看了一眼赵悲雪,嗓音中夹杂着寒气,说:“把他拖出去,砍掉他的脑袋,扔到大宗伯的花园里,给大宗伯赏赏景致。”

刺客震惊,他还以为梁苒会逼迫自己说出背后主谋,没想到的是,梁苒根本不需要他承认,而且就算承认了,大宗伯也会抵赖,说是旁人栽赃陷害。

赵悲雪没有一点犹豫,他不是梁苒的刽子手,更像是梁苒的一把宝剑,开了刃,开了血槽,锋利且不需要任何理由。

赵悲雪一把提起刺客,刺客挣扎大喊:“暴君!!你这个冷血无情的暴君!!!”

梁苒抱着一脸懵懂的小宝宝,听着刺客挣扎惨叫的声音,看着刺客被赵悲雪拖走的背影,轻笑说:“不管是做暴君也好,做明君也好,寡人要的……是大梁的强盛,与子民的安泰,其余……都不重要。”

*

大宗伯府邸。

大宗伯装病抱恙,“如愿以偿”的在府中养病,一养便快要两个月了。

本以为朝廷上很快便会乱套,乱成一锅浆糊,足够年轻的小天子手忙脚乱,焦头烂额,只是……

大宗伯没想到,年轻的天子完全没有慌乱,他的处事,他的行事,一点子也不像是一个无能的傀儡皇帝,反而像是一个励精图治,见过世面的天子,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间,甚至梁苒利用各种机会,一点点架空大宗伯的实权。

大宗伯彻底慌了,将手下的党羽召集在府邸中,准备议一议。

“要我说啊……”大宗伯的爪牙忙着拍马屁,一点子也没有感觉到危机的降临,谄媚说:“那小天子懂得什么?他也就是一时欢心,没有了伯爷,这个朝廷还像话么?当然不像话!”

“是啊是啊!臣也觉得,小天子很快便会来求饶的。”

“小天子撑不了多久的!毕竟他年岁小,头等浅,耳根子也软,成不了大事,哪里有咱们大宗见多识广?”

“咱们伯爷吃的盐,都比他食得米多!”

“哈哈哈,就是啊,不出三日,怕是小天子就要来告饶了!”

“兴许还会哭鼻子呢!”

“哈哈哈——”

大宗伯心中本是焦虑的,这么久过去了,朝局稳定,没有一丝一毫的风浪。昨日夜里头他派出了刺客,刺杀小皇子立威,偏偏今日都晌午了,刺客还没有前来回禀,也没有听说宫中乱套的消息。

大宗伯心中担忧,这才找他们来说说话儿,不出三两句话,大宗伯愣是被他们生生得哄好了,心里也觉得是这么回事儿。

自己沉浮宦海五十年,那梁苒呢?不过一个初出茅庐的奶娃娃,及冠都未,他懂得什么?再过几天,便再等几天,梁苒必定会抱着自己的大腿求饶,届时……

嘭——!!!

一声巨响,打断了大宗伯的美梦。

“嗬——”大宗伯吓得一个激灵,质问:“什么声音?!”

仆役连忙说:“兴许是园中的花盆被风刮倒了,小人这就去看看。”

大宗伯不耐烦的说:“还不快去!”

仆役连滚带爬跑出去,“啊——!!!!”凄声尖叫。

“怎么回事?”大臣们纷纷侧目,都被这叫声吓得汗毛倒竖,他们分明什么也没看见,不知发生了何事,却莫名觉得可怖。

大宗伯冷声说:“这个废物庸狗!”

他说着便往外走,大宗伯都走了,其他的臣子赶紧也跟着走,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大堂,往花园转去。

只见富丽堂皇的花园,正是初春的好时节,名贵花会争奇斗艳,刚才去查看究竟的仆役跌坐在地上,他的帽子掉了,瑟瑟发抖,两条腿不停的筛糠,还有骚臭的液体从裤#裆流淌而出,一点点浇灌进花田之中。

花田倒了一片,几只花朵倾斜在一边,一颗圆溜溜的东西压在其中。

四周是喷射飞溅的血红,泼洒在粉刷整齐的墙面上,刺目、鲜艳……

“血……血!!”有人尖叫出声。

那圆溜溜的东西,可不是一个人头么?

“脑……脑袋!!有一颗脑袋!!”

怪不得仆役叫得如此凄惨,刚才一声巨响,并不是被春风刮倒的花盆,而是有人将一颗血粼粼的脑袋,顺着院墙抛进了花园。

那脑袋血糊糊一片,双眼圆睁,死不瞑目,临死之时好似在呐喊,嘴巴张大到一个撕裂的程度,五官绝望的扭曲着。

“嗬——!!”大宗伯一眼便认出来,是昨夜派出去的刺客。

怪不得大梁宫中没有任何皇子被刺的消息,因为刺客死了,刺客的脑袋,还被扔了回来!

咕咚!

大宗伯肥胖的身体晃荡了两下,倾倒在地上,砸出一声巨响。

“不好了!不好了!”

“伯爷晕倒了!”

“还不快去请医士!伯爷,您醒醒啊……”

*

梁苒听说大宗伯真的病倒了,这次不容作假,整个府邸都忙翻了,医士进进出出,大宗伯一时糊涂,一时清醒,清醒的时候还说胡话,一看便是受了惊吓,撒癔症呢。

大宗伯病了,梁苒便欢心了,眼中闪烁着凉飕飕的光芒,敢害寡人的儿子,叫你吃点苦头也是应当的。

今日难得赵悲雪不在,因着赵悲雪追丢“刺客”的事情,他觉得宫中的守卫不安全,梁苒便顺着他的话,让他和苏木一起去抽检一下虎贲军,看看禁卫有没有偷懒。

赵悲雪被顺利支走,梁苒点了点宝宝的小鼻头,说:“衣裳和宝剑还藏在假山里呢,随君父去毁尸灭迹罢。”

小宝宝使劲点头:“嗯嗯!”

梁苒抱起儿子,也没叫宫人跟随,毕竟是去毁尸灭迹,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顺利的来到假山石附近,梁苒谨慎的左右看了看,确保没有第三个人,于是一个闪身,动作灵巧的进入假山。

他一眼就看到了挤在缝隙里的黑袍,宝剑被黑袍包裹着,如同昨日一般,应该没有被人发现。

梁苒一手抱着儿子,一手去掏裹着黑袍的宝剑。

到手了。

梁苒迫不及待的转身便走,准备带走销毁,哪知晓……

梁苒:“!”

赵悲雪正好从远处走来,与梁苒打了一个照面儿!赵悲雪验兵竟然这般快速,还不到一炷香功夫便回来了?

赵悲雪去检验虎贲军,自然是越快越好,昨日才发生了刺杀之事,他是一刻也不想离开梁苒身边,那些劳什子的虎贲军,都是贵族子弟提拔遴选,也没上过战场,没见过什么是真刀真枪厮杀,关键时刻顶什么用处?

不如赵悲雪亲自守在梁苒身边,亲自守在孩子身边……

孩子?赵悲雪的思绪一顿,从几何时,自己如此坦然的接受这个孩子了?甚至还为他担心,为他焦急,这实在太不像自己了。

赵悲雪目光一晃,登时与梁苒大眼瞪小眼,梁苒手中还抱着一个黑麻麻,长条状的的东西,极其眼熟。

“君上!”赵悲雪大步而来,拿起梁苒怀中的黑色条状物一抖,喀拉,长剑从中间抖出来,直愣愣掉在地上。

赵悲雪蹙眉:“果然,我便觉得眼熟,这不是昨日那刺客穿得衣裳,用的佩剑么?”

梁苒嘴唇微微张合,想要编纂一个合理的借口。

赵悲雪又说:“昨日夜色太深,没有看太清楚,这衣袍和宝剑,分明是君上的!”

梁苒:“……”怎么狡辩才好呢?

赵悲雪的眉心紧压,沉声说:“这个贼子,昨日便觉他是孟浪狂徒,果然如此,他竟把衣裳脱在此处,真真儿是不知廉耻。”

梁苒:“……”骂的也太难听了。

小宝宝不干了,坐在梁苒怀里“啊啊”挥着小肉手抗议,那意思是,宝宝才不是孟浪狂徒,宝宝才不是不知廉耻!

赵悲雪被小宝宝吸引了注意了,眼眸温柔了一些,说:“想来大宗伯行刺失败,必然还有后手,近些日子要多多注意小皇子的安危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