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1 / 2)

赵悲雪浑身僵硬, 犹如一块石头,一点点低头,看着怀中的小宝宝。

“嗯!”小宝宝先是哼唧了一声, 好似不是很舒服, 然后小眉头慢慢舒展, 嘟着嘴巴“嗯——”了一声, 还拉长声, 如释重负,又有点撒娇的意味。

梁苒看到系统提示, 迟疑的说:“他……是不是尿了?”

赵悲雪:“……”

赵悲雪没说话, 寂静的营帐中传来“滴答——”的声音, 类似于清泉水滴,春雨润物的声音。

那件被印着小爪印的袍子, 衣摆透出湿濡,正滴答滴答的淌着水。

看起来……梁苒挑眉, 何止是尿了, 且尿量惊人啊。

赵悲雪:“……”

赵悲雪:“???”

赵悲雪:“!!!”

赵悲雪最心疼的便是自己的袍子,那是梁苒送给他的, 脏了也就罢了,竟还被这个小崽子尿湿了,额角青筋凸起,偏偏赵悲雪需要忍耐克制,不能表达出来,在梁苒面前, 与他的“亲生儿子”发脾气, 会给梁苒留下不好的印象。

梁苒说:“要不然, 你把他先放下来。”

当务之急是给儿子换尿垫, 否则一直捂着皮肤,宝宝娇嫩的皮肤肯定会起疹子的。

赵悲雪将宝宝放下来,小宝宝还“咯咯咯”的朝他笑,似乎知晓自己尿了,在犯坏呢。

内监很有眼力见儿的的拿来干净的尿垫,梁苒不假他人之手,亲自接过来,准备给宝宝更换。

旁人的手,笨手笨脚,怎么能给寡人的儿子换尿垫?万一碰伤了儿子怎么办?这可是我大梁未来的顶梁支柱,扛鼎之臣。

赵悲雪看在眼中,只觉暗暗心惊。果然,这孩子必然是梁苒的亲生儿子,否则梁苒这个素来喜爱洁净之人,怎么可能给孩子换尿垫呢?

那种酸楚的感觉,再一次翻上来,好似油锅中滚烫的油星,噼里啪啦炸开,飞溅到满处都是,将赵悲雪炸的体无完肤。

他退后几步,站在后面一些的地方,默默的看着梁苒围着小宝宝打转儿。

小宝宝老老实实的躺在榻上,踢了踢小腿,拱了拱小屁股,“咯咯~”还朝着赵悲雪笑,似乎很会一碗水端平,不想冷落了任何一个父亲。

赵悲雪根本不搭理他,抱臂站在一旁。

梁苒小心翼翼的给孩子换着尿垫,可是……

“怎么皱起来了?”

“是不是没垫好。”

“儿子有没有不舒服?”

梁苒从没有这样的经验,他嫌弃旁人笨手笨脚,其实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软绵绵的垫子铺的歪歪斜斜,中间还皱起来了,给孩子垫好之后,小宝宝直接无痛增臀,变成了一个唐老鸭屁屁。

小宝宝的接受能力很强,竟然对梁苒“咯咯”笑了一声,并不觉得难受似的。

赵悲雪:“……”

赵悲雪实在看不过去了,走上前来说:“君上,我来罢。”

梁苒有些不甘心,但盯着宝宝歪歪扭扭的垫子一瞬,还是败下阵来,默默的退到一边儿,不要碍事。

赵悲雪叹了口气,将宝宝的垫子拆开,重新铺平,给宝宝垫好,这才仔细的系上带子,带子的结子不能有凸起,这样会摩伤小宝宝娇嫩的皮肤,一切都需要多加注意才行。

“咯咯!嗯嗯!”小宝宝舒坦了,和刚才的模样就是不一样。

他踢了踢小短腿儿,似乎是爬累了,玩累了,大眼睛水汽朦胧,干脆睡了过去,四仰八叉的。

梁苒笑起来:“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样的本事儿?”

赵悲雪一愣,有没有本事不是重点,重点是——自己明明一刻之前还要将这个小兔崽子丢掉,无论是丢在荒郊野岭也好,还是丢在狼窝虎穴也好,总之,让他永远的消失!结果一刻之后,赵悲雪竟然尽心尽力的给宝宝换、尿、垫?

换尿垫三个字,盘旋在赵悲雪的心窍,赵悲雪真是恨自己不争气。

可不知为何,自从看到孩子的第一面,赵悲雪总是没来由的觉得亲近,没来由的想起当年那个小小的梁苒,想痛恨,却痛恨不起来……

大军开跋,他们人多势众,兵强马壮,还有冯老的财力支持,这一路上根本没有人可以捣乱,否则便是以卵击石。

大军一路往上京城进发,距离上京不远之时,梁苒吩咐放慢脚步,扈行队伍需要整顿,毕竟大宗伯一直在上京,必然不会让他们轻巧的进入上京城。

今日队伍临时扎营,明日便可进入上京城。

世子郁笙和冯沖做了小木马和小木剑,大家都看得出来,小皇子似乎对行军打仗特别的感兴趣,每每扈行队伍上路,小皇子都闲不住,不想坐在车里头,反而喜欢被人带着骑马,兴奋的摸摸马缰,摸摸辔头。

可惜马匹实在太高大了,根本不适合如今小小的宝宝,所以世子郁笙干脆灵机一动,带着徒弟做了一套“装备”送给小皇子。

“啊!啊啊!”小宝宝欢心坏了,激动的指着那匹漂亮的小木马,小马驹活灵活现,憨态可掬,虽没有镶金坠玉,毕竟世子郁笙心思细腻,怕那些珠宝划伤宝宝,但朴实的小木马精致大方,一看便是用心制作的。

小宝宝迫不及待爬过去,“啊啊”拍了拍小木马,似乎在和心爱的小马驹交流,说了两串儿的话,回头看着梁苒。

梁苒将他抱起来,放在小马驹之上。

“嗯嗯!”小宝宝像模像样,抓住马缰绳,小马驹摇啊摇。

“咯咯!!”

“咯咯咯——”

“咯咯咯~~”

小宝宝笑得好像要下蛋一样,特别的欢畅,隔着二里地恐怕都能听见了,赵悲雪自然也听见了。

赵悲雪走进御营大帐,就看到小皇子众星捧月一般,无论是世子郁笙,还是冯沖都特别喜欢他。

“有事?”梁苒挑眉看着赵悲雪。

赵悲雪欲言欲止,梁苒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一路回程,梁苒需要静养身体,度过生产的恢复期,所以并没有与赵悲雪发生任何亲近的干系。因为不需要与赵悲雪交欢,所以什么亲吻啊,牵手啊,这些话劳什子的事情,自然也不会发生。

赵悲雪忍得很辛苦,总觉得梁苒对自己的态度若即若离,忽冷忽热,十足的难以理解。

梁苒不着痕迹的查看了一下系统的控制面板。

叮——

【温馨提示:宿主的恢复期已经结束,可放心备孕二胎。】

梁苒心想也好,趁着还未入上京城,把次子怀上,否则进了上京城,还要与大宗伯斗智斗勇,必然少不得一些麻烦,届时也没空与赵悲雪欢好。

梁苒干脆说:“看来赵皇子寻寡人有要紧事商议,便劳烦世子与义兄,帮寡人临时照看一下小皇子。”

“好啊!”冯沖可喜欢小宝宝了,连连点头:“好好好,君上,你放心忙去罢。”

是啊,梁苒会很忙。

梁苒对赵悲雪招了招手,便离开了御营大帐,一路往营帐的后山而去。

这里已经在上京城的附近,是梁苒熟悉的地方,好几次出京都会路过这里,他记得后山有一处温汤,先皇还在的时候,吩咐修建过汤池,梁苒让内监去准备。

赵悲雪跟在梁苒身后,也不知道梁苒要带自己去何处,反正便老实的跟着。

一股热腾腾的气息弥漫在山林间,比初春的空气温暖,还飘散着一股水汽。

赵悲雪抬头一看,是温汤。

哗啦——一声轻响,梁苒的黑色朝袍扑簌簌落地,伴随着雪白的里衣,一起退掉,从细腻的天鹅颈,到精致洁白的脚踝,简直看得一清二楚。

赵悲雪一愣,他几乎忘了眨眼,牢牢盯住眼前的美景。

梁苒的身量纤细而柔弱,在濛濛的温汤水雾之下,影影绰绰,仿佛谪仙一般缥缈而不真实,犹如出水清莲,令赵悲雪为之神魂颠倒。

“呵呵……”梁苒轻笑一声,因为赵悲雪那痴样。谁能想象,未来那个称霸诸国的北赵皇帝,如今竟然是这样一副痴痴傻傻的模样。

梁苒将黑色的碎发拨在肩后,挑眉说:“你只想站在那处看?便不想……亲一亲寡人,抱一抱寡人么?”

“呼——”是赵悲雪粗重的吐息声,他再难以克制,仿佛一头捕猎的野狼,突然冲过去,一把打横抱起梁苒,两个人一起走入温汤之中。

赵悲雪没有退去衣衫,温汤的池水瞬间将其打湿,布料的颜色加深,变得更加柔软,紧紧包裹住赵悲雪挺拔的身躯,还有那因为梁苒的撩拨,不断急促起伏的胸肌。

赵悲雪低头去吻梁苒的嘴唇,不知是不是许久未接吻的缘故,梁苒的身子一颤,只觉得一股细细密密的酥麻感从唇瓣涌上,席卷到头顶。他连忙用手抵住赵悲雪结实的胸肌,吐息略微紊乱的说:“不要做些没用的,直接进来。”

赵悲雪的眼神更加深沉,他在温汤中抱起梁苒,让梁苒坐在自己的腰上,梁苒惊呼了一声,紧紧搂住赵悲雪的肩背,他觉得自己若不这样做,兴许便会溺水,兴许便会摔下万丈深渊。

簌簌簌——

一阵夜风吹来,轻轻拂动山林间的树叶,那种空旷的感觉,莫名让梁苒回想起神交卡的那个梦境,也是如此幕天席地。梁苒的面颊瞬间殷红,斥责说:“别磨磨蹭蹭,还不快唔!”不等他的话说完,梁苒睁大眼目,难耐的将额头抵在赵悲雪的肩窝上,咬着嘴唇呜咽改口:“慢一些。”

赵悲雪喜欢听他斥责自己的声音,喜欢看他对自己瞪眼睛,尤其是在床笫之间,那凌厉的眼神染上了淡淡的殷红,又有点委屈,说不出来的令赵悲雪躁动,想要更多的狠狠欺负他。

“咯咯~”

一道甜滋滋的笑声传来。

梁苒和赵悲雪同时一个激灵,是小宝宝!

小宝宝手里举着什么,竟然爬过来,不知何时已经爬到了温汤池边上,隔着袅袅的雾气看着他们。

小宝宝歪了歪头,奇怪的看着两个父亲,眨巴起大眼睛,不知道父亲们在做什么,好奇怪哦。

“啊!啊!”小宝宝挥手。

梁苒后背绷得笔直,连忙说:“快放开寡人。”

咕咚——

不等梁苒的话音落地,小宝宝身子一歪,竟然直接掉进了温汤池中。汤池并不深,但也只是对于成年人来说,对于小宝宝简直就是深渊。

咕嘟咕嘟!池水中冒着小泡泡。

赵悲雪心窍一跳,噌的站起身,反应迅捷犹如闪电,快速掠过去,伸手入温汤池一捞,揪住小宝宝的后衣领,直接将孩子拽了出来。

小宝宝被揪出来,手里还攥着什么东西,也变得湿漉漉,并不觉得害怕,反而朝着赵悲雪咯咯笑了一声。

赵悲雪见他没事,狠狠松了一口气,这么深的池水,若不是反应快,小宝宝哪里还有命在?现在想一想都觉得后怕。

梁苒赶紧套了一件衣裳跑过来:“怎么样?”

赵悲雪摇摇头:“君上放心,小皇子无事。”

“你吓死寡人了!”梁苒紧紧抱住小宝宝,他是大梁的希望,更是梁苒的儿子,梁苒只觉得这会子双手还在颤抖。

“嗯?”梁苒终于注意到了:“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小宝宝手里攥着什么东西,被温汤打湿了,看起来皱巴巴的。

是……

一件小衣裳。

“啊!啊!”小宝宝举着湿漉漉的小衣裳甩啊甩,甩了赵悲雪一脸水。

赵悲雪恍然说:“这是我为小皇子做的衣裳,已然做好了。”

叮——

【恭喜完成4.4.0任务:】

【4级奖励:迎风生长卡】

原来是4级最后一个任务完成了,梁苒很顺利的得到了那梦寐以求的卡片,如此一来,小宝宝便可以立刻长大成年,投入到大梁的报效之中。

梁苒垂了垂眼皮,却沉默了。

他将宝宝抱起来,说:“夜风太凉,寡人先回去了。”

他说罢,抱着湿漉漉的小宝宝离开了温汤池。

赵悲雪:“……”到嘴的美味,又飞了。

梁苒带小宝宝回了御营大帐,给他洗干净,擦拭清爽,换好小衣裳,又找了医士前来看诊,确保宝宝没有什么事情,这才放心下来。

梁苒看着系统中的卡片,又看着乖巧顽手指头的小宝宝,再一次陷入沉思。

宝宝还这么小,他应该拥有无忧无虑的童年才对,若是这张“迎风生长卡”贴上去,宝宝就再也不是一个小孩子,他会彻底长成一个大人。

梁苒第一个考虑的,并不是如何与朝廷交代,自己刚刚收养的小皇子,怎么会一下子变成了大皇子,他第一个想法竟是不忍。

梁苒的上辈子,为了大梁尽心尽力,说是呕心沥血也不为过,他知道那种艰辛的感觉,这么早就便要让儿子也一同体会这样的艰辛了么?

小宝宝眨巴着大眼睛,不知父亲为何愁眉不展,用小肉手盖住梁苒的手背,嘴里“啊啊”了两声,似乎在安慰他。

梁苒的心窍在颤抖,自言自语的轻声说:“如今寡人得到了二十万大军,还有无尽的财宝,无数的宝马良驹,应当足够应对眼前的局面,还是……”

他紧了紧掌心,挥手将系统面板关掉,笃定的说:“还是暂时不要使用卡片了。”

儿子的童年不知会有多长,但梁苒觉得,不应该结束在当下……

扈行大军班师,浩浩荡荡的抵达上京城门,令梁苒一想不到的是,大宗伯竟没有派人阻拦,便这样叫他们畅通无阻的进入了上京。

梁苒更衣完毕,换上雍容华贵的金丝龙袍,前往太极殿朝议。

这是他从菰泽归来,第一个正式朝议,自然隆重非常。

百官跪迎,山呼“天子万年”,梁苒一步步登上龙座,俯视着太极殿中每个臣子,他的目光一动,却没有看到大宗伯。

大宗伯的班位分明是空的。

梁苒挑眉:“大宗伯可在啊?”

负责监察官员朝议的大谏之臣走出来,恭敬的说:“大宗伯抱恙在身,今日告假了。”

好嘛,梁苒险些笑出声来,但是笑容不达眼底,一双黑色的眸子冷冰冰的,透露着寒意。

怪不得进城之时,大宗伯没有为难他们,原是在这里等着呢。

大宗伯乃是大梁的肱股之臣,权威极大,如果他不上朝,很多事情都会耽搁下来,换句话说,梁苒今天在朝议之上,什么事情也干不了,都要堆积在大宗伯处。

以为这般,便能难住寡人么?梁苒不屑。

梁苒心中冰冷,面容上却亲和,仿佛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天子,什么也不懂,说话软绵绵的,慢条斯理儿。

“大宗伯乃是我朝重臣,忠心耿耿啊,”梁苒感叹:“先皇还在的时候,便总是与寡人提及大宗伯的忠勇,如今大宗伯年事已高,患了病,抱恙在府,寡人虽身为天子,却也是个晚辈,这样罢……”

他终于说到了重点:“寡人便携文武百官,亲自前往大宗伯府,探望大宗伯的病情。”

什么?

朝臣一个个震惊的抬起头来,天子要带着文武百官去探病?大宗伯到底是多大的面子啊!

自大梁开朝一来,还没有一个臣子,可以让天子带着百官去探病,这面子岂非比土地还要厚,比苍天还要高?从今往后,大宗伯在朝廷里,还不是横着走?

臣子们不知年轻天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一个个狐疑却不敢吱声,谁也不敢做这出头鸟。

御辇很快准备好,梁苒坐着轺车,百官跟车,浩浩荡荡的出大梁宫,一路大宗伯府邸而去。

历代的大宗伯都住在这处,这算是朝廷分发下来的官邸,只不过到了如今这个大宗伯,府邸被扩建了好几次,已经并吞了旁边好几个官员的府邸,因而大宗伯府邸几乎赶上了半个大梁宫的占地面积。

门前十几个府兵把守巡逻。

大梁的兵权是集中于天子的,但偏偏大宗伯承受先皇恩典,可以豢养自己的府兵,如此一来,上京城除了虎贲军和禁军之外,还有这样一群嬴氏府兵。

嬴氏府兵黑甲粼粼,腰挎宝剑,一个个高大威猛,一看便不是庸俗之辈。

府兵看到天子的队伍,竟然抬手拦下,看似恭恭敬敬,却透露着一股傲慢:“拜见君上!君上有所不知,伯爷府有规矩,入府之人必须卸下兵刃,搜身检查。”

“什么!?”旁边的臣子断喝一声:“大胆!这是天子!大宗伯竟敢叫天子解剑,竟敢搜天子的身!?”

那府兵并不惧怕,还是如此傲慢,说:“君上,天下有天下的法律,宗族有宗族的法定,若是规制被破坏,便是江河决堤,后患无穷!因此还请君上见谅,凡入伯爷府之人,都需解剑、搜身!便是连天子也不能例外!”

“你……你们……”臣子们气得发抖,瞧瞧、瞧瞧,都说的是什么冠冕堂皇的大道理,分明就是胡搅蛮缠,拿这些来压天子呢!

哪知梁苒却一点子也不动怒,微笑说:“大宗伯如此重礼守度,乃是我大梁的幸事啊,不愧是大梁之楷模。不过是解剑,不过是搜身,寡人使得。”

梁苒亲自解下腰间代表天子权威的宝剑,啪嚓一声扔在地上,展袖微笑说:“如此可以了么?”

府兵拿不准梁苒的心思,还是小心翼翼的上前搜身,其他臣子虽然有怨言,但天子都被搜身了,轮的到他们说不么?于是一个个心不甘情不愿的被搜了身,这才放入大宗伯府。

众人进入府邸,瞬间便被那富丽堂皇所震惊。从外面看,这里的占地面积并不及大梁宫,可一走进去,那辉煌,那奢靡,简直远远的把大梁宫给比下去了。

怪不得国库一直空虚,臣子们心中腹诽,都被大宗伯这个硕鼠掏空了库银,来营建他的“宫殿”了!

“咳……咳——咳咳……”大宗伯的嗓音从舍内传来,听那咳嗽声,完全是在装模作样,底气十足的说:“天子见谅,老夫重病在身,无法……无法起身相迎,实在失礼了。”

梁苒挑眉,走进屋舍之内。

大宗伯便卧在榻上,真真儿的像那么一回事儿,头上绑着白色的绷带,榻前跪在一溜儿的医士侍疾,不过大宗伯的模样不像是生病,他那肥胖的大肚子将被子顶起来,倒像是要生产。

梁苒收住冷笑,装作关切的模样:“大宗伯快别这么说,寡人一回来便听说大宗伯病了,心中好生焦急,是一刻也难安,便携着威武百官,前来探看大宗伯。”

大宗伯“虚弱”的说:“君上抬爱,老夫实在惭愧,诚惶诚恐。”

梁苒自然“抬爱”他。若是梁苒独自前来探病,大宗伯或许会找各种各样的借口闭门不见,眼下整个朝廷都来了,他怎么可能托大不见?

更何况,梁苒带着文武百官前来,便是要将太极殿的朝议,搬到大宗伯的病榻之前,看他如何躲闪!

“大宗伯,”梁苒笑盈盈,他的笑容却充满了森然,与往日不一样了,幽幽的说:“寡人今日,特意带来了三副良药,希望能对大宗伯的症,药到、病除。”

大宗伯狐疑,不知梁苒这是什么意思,听起来怪怪的。

啪啪!梁苒抚掌,赵悲雪与苏木押解着数个被五花大绑之人走进来,咕咚扔在上。

“哎呦——”

“饶命啊!”

“大父!!救我——”

这三副良药,可不正是行刺的马匪、负责作为眼线的内监,还有大宗伯的干孙子嬴广才么?

臣子面面相觑,不识得他们,但大宗伯恰好全都认识,他的眼睛快速旋转,“咳咳咳”的咳嗽起来,装作一副随时要晕倒的样子,说:“君上,咳咳咳……老夫病体严重,今日还是……”

梁苒打断他的借口:“正是因为病情严重,寡人才要给大宗伯下猛药,大宗伯可不要讳疾忌医啊。”

罢了冷冷的说:“把你们招认的,当着朝廷百官的面子,当着大宗伯的面子,完完整整的,再说一遍。”

这一路上,苏木负责审问囚徒,加之梁苒的吩咐,一天只给三个人饭吃,若是什么也不说,便什么也没得吃,说得最多的人,才会有饭吃。

起初谁也不愿意多说,嬴广才是大宗伯的干孙子,内监帮大宗伯做过很多坏事,而马匪收了大宗伯好处,还等着东主来救他们,若是把大宗伯的事情抖落出去,恐怕就没有人救他们了。

可他们架不住肚子饿,一天还可以,两天也挨得住,一直到三天、四天,便是身强体壮的马匪也受不了,更何况嬴广才娇生惯养,那内监体魄又不怎么好。

人一挨饿,真的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更何况只是出卖大宗伯,这区区尔尔的小事儿呢?

马匪头一个招认,磕头说:“我说我说!是大宗伯!是大宗伯!是他给了我们财帛,要我们扮作刺客,袭击天子的扈行队伍!只要我们能杀了天子,他就给我们更多的好处!”

“你!”大宗伯急言瞪眼:“你胡说!!!”

他底气十足,也不显病态了。臣子们面面相觑,暗暗咋舌。

梁苒微笑:“别急,还有呢。”

马匪又说:“大宗伯说了,我们只管行刺,他会派人给扈行的马匹下毒,一个人也跑不了……还……还让我们杀了所有姓梁的,晋王和秦王一个不留,如此大梁的江山便再没有姓梁的宗室正统,他就可以……可以……”

“一派胡言!!!”大宗伯怒吼,要不是身边的人按住他,卧病在床的大宗伯就要蹦起来跳脚了。

梁苒再次微笑:“别急,大宗伯急什么,这才刚开始。”

他的目光一划,冷冷的凝视着那个内监。

内监是跟随秦王梁深一起入扈行部队的,是大宗伯身边的老人,名义上是监军。自然是因为大宗伯不放心梁深,派了一个耳目过来。

内监已经饿得皮包骨头,战战兢兢的哭诉:“是……是大宗伯……大宗伯派遣老奴到军中,挑拨晋王与秦王的干系,让他们内斗不止,好从中获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