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1 / 2)

“好热闹啊!”

冯沖的大嗓门传进来, 恨不能隔着整个紫宸殿便听得清清楚楚。

冯沖与世子郁笙结伴走进来,还说:“师父!好热闹啊,我是不是听到有人要结拜, 加我一个加我一个!”

世子郁笙无奈的笑笑, 对他摆摆手。

今日是庆功宴, 虽然只是一个小燕饮, 但是相熟之人全部来了, 冯老因着年事已高,便没有来凑热闹, 除了冯沖和世子郁笙之外, 晋王梁溪、秦王梁深也到了。

梁深前些日子才好转一些, 可以下榻走路,这会子还有些不太利索, 若不是他执意要来参加燕饮,作为大哥的梁溪是绝对不会让他来的。

梁深笑着走进来, 虽脸色还有些苍白, 但声音洪亮,一看便知他有多欢心。

“哈哈!”梁深左右张望:“我那好堂哥在何处?我可许久都未见过他了!”

梁深口中的好堂哥, 自然是齐王太子了。

梁深和齐王太子都是武将,从小志气相投,不同的是梁深有些粗枝大叶,齐王太子则是儒将,现在倒好了,梁缨也并非什么儒将。

梁深的目光在四周一打量, 立刻落在了梁缨身上, 那张“常识修改卡”自然也影响到了梁深, 他毫无察觉, 走过去拍着梁缨的肩膀:“堂哥!你真真儿是风采依旧啊,和往日根本没差!”

梁缨:“……”呵呵、呵呵。

梁苒微笑起来:“二哥,好眼力啊。”

梁深不知梁苒其中深意,还以为他在夸赞自己,说:“那是自然,昔日里就我与堂哥的关系最好,你们可都要靠边站。唉,堂哥,我要问问你,你可还记得,咱们约定了秋日去云山狩猎的事情?你欠我一回,这次不能推脱了!”

“啊……”梁缨露出一脸略微有些浮夸的恍然大悟,点头说:“对对对,云……云山狩猎,去,一定去,决不食言。”

“嗯?”梁深揉了揉额角,说:“你看我这记性!怎么给记错了?不是云山,咱们约好了是去鸿雁山,堂哥,我记错了,怎么连你也记错了?”

梁缨:“……”

叮——

【大梁宗室家庭群】

【梁缨(长子):君父,二伯这是在试探我么?】

【梁苒:……】

【梁苒:放心,按照二哥的性子,他真的只是记错了】

梁缨狠狠松了一口气,毕竟他不是真正的齐王太子。

那面晋王梁溪站在旁边,脸上露出一丝不解的表情,仔细盯着梁缨打量。的确,梁深的性子比较粗枝大叶,火爆义气,有些子大大咧咧,可是说者无心,听者有心,作为大皇兄的梁溪,性子是兄弟们三个人里面最为细腻的,他不由多看了梁缨好几眼。

梁苒心中警铃大震,抱着蛋宝宝往前走了两步,不着痕迹的挡住大哥梁溪的目光,微笑说:“咱们今日最大的功臣怎么还没到?”

梁苒口中说的,自然是嬴稚。

大宗伯刚刚归西,嬴稚还需要假装忙碌一阵,这才急匆匆赶到了宫中,与他一并子前来的,自然是帮忙稳定局面的虎贲中郎将苏木。

“臣来迟,还请君上责罚。”嬴稚拱手作礼。

梁苒将蛋宝宝放在赵悲雪怀中,腾出手来,亲自走过去扶起嬴稚,说:“嬴卿,你可是今日庆功宴最大的功臣,若没有你,大宗伯怎么能走得如此顺当?”

嬴稚恭敬有礼,却不似平日里对着大宗伯那般卑躬屈膝,说:“君上谬赞了,这都是臣应当做的。”

梁深惊讶的说:“我当真很好奇,你是怎么将大宗伯诓骗的团团转的?”

嬴稚其实并没有做什么太高难度的事情,一来因为赵悲雪和梁缨在鹿苑立威,很多朝臣本就倒戈了天子一派,二来大宗伯在朝廷上出尔反尔态度嚣张,招至了羣臣与舆论的不满,这两点加起来,嬴稚才有信心接下来的部署。

嬴稚可谓是欺上瞒下,大宗伯一直装病,却不知其实自己早就被嬴稚软禁了,而那些软禁他的人,不是大宗伯府上的府兵,也不是什么厉害的高手,而是一些小小不言,犹如蝼蚁的仆役。

再有便是,那些宗族之人根本见不到大宗伯,斩断了他们的联系,也能防止他们沆瀣一气,暗中通风。

嬴稚倒是谦虚:“臣只会一些阴险下作的小手段,这些手段不是君子所为,更不是天子所为,唯独臣这个样的小人,愿意为君上分忧。”

梁苒一笑:“好一个小人,但寡人以为,嬴卿比那些君子可强上太多了。”

赵悲雪抱着孩子,这会子不瞪着梁缨了,注意力转移到嬴稚的身上,方才梁苒亲手扶起他,必然是触碰了手部的肌肤,赵悲雪的眼神凉飕飕,仿佛刀片子,一片一片的割着嬴稚身上的肉。

梁缨拍了怕胸口,幸好幸好,父亲对旁人都是一视同仁的,这般说来,其实父亲并没有针对我。

众人落座下来,各自入席,冯沖兴奋的说:“诶?不是要结拜么?趁着今日大喜,快结拜啊!”

梁缨:“……”父亲的义兄,哪壶不开提哪壶!

梁缨本以为这个事情可以糊弄过去,就此揭过,父亲忘了,也便不必再提起来,哪知冯沖这么热情。

晋王梁溪好奇的说:“是谁要结拜?”

梁苒唇角挂着笑意,坑儿子手到擒来,说:“是堂哥与赵皇子。”

梁深眼睛雪亮,说:“哦?竟是堂兄与赵皇子?我可早就领教了赵皇子的武艺,你们二人结拜,可真真儿不仗义,怎么不叫上我?”

梁缨:“……”二伯你可别捣乱了!

梁苒看出了儿子的尴尬,解围说:“二哥今日便不要凑热闹了,改天罢。”

梁溪也说:“是啊深儿,你身子还弱,今日叫你来赴宴,你可要老实一些,否则为兄现在便带你回去了。”

“是是是!”梁深无比“乖巧”的答应:“都听哥哥的。”

冯沖说:“这样这样,我来主持结拜的仪式。”

梁缨一看,逃不掉了,只好硬着头皮站起来。

赵悲雪将孩子重新还给梁苒,梁溪与梁深立刻凑过来,一起逗弄蛋宝宝。

冯沖清了清嗓子,说:“今日请皇天后土见证,大梁齐王太子梁缨,与北赵四皇子赵悲雪,结为兄弟,亲如手……”足。

不等冯沖一句话说完,咕咚——

众人听到一声闷响,梁缨膝盖打弯儿,竟直接跪在了地上。幸好地上铺着红毯,地面不算太硬,否则梁缨膝盖头非要磕青了不成。

“这……”冯沖惊讶:“我词儿还没念完呢,齐王太子你怎么先跪了?”

梁缨抬起袖袍,擦了擦额角滚下来的冷汗,干涩的说:“没、没事,我跪着罢,跪着舒服。”

“嘻嘻~”这可把蛋宝宝逗笑了,笑起来甜滋滋的,开心坏了。

【大梁宗室家庭群】

【蛋宝宝(次子):嘻嘻~】

【蛋宝宝(次子):咯咯~】

【蛋宝宝(次子):哈哈~】

【梁缨(长子):君父,你管管二弟。】

【梁苒:……】

冯沖摆手说:“好罢好罢,跪就跪罢。”

于是冯沖念词儿,又问:“齐王太子,赵皇子,你们二人谁更年长一些,便是为兄长。”

赵悲雪看向梁缨,很显然,是梁缨年长一些,他是梁苒的堂兄,赵悲雪和梁苒的年纪相仿,自然也比梁缨年幼一些。

冯沖一拍手:“是了,那齐王太子便是大哥,赵皇子便是弟弟了!来来来,赵皇子,快叫大哥!”

赵悲雪并没有什么不愿意,毕竟之前便是他提出来的,要和梁缨结拜,其实他除了吃味儿之外,对梁缨并没有什么不满,甚至不知为何,有些子相见恨晚,总觉得无比熟悉,那种熟悉,好像是从骨血中透露出来的。

赵悲雪也不是扭捏之人,爽快的说:“大哥。”

咕咚——

梁缨又跪了,声音比蚊子还要小,支吾说:“嗯……二、二……二弟……”

从今往后,你唤我大哥,我唤你父亲,咱们各叫各的……

梁苒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原来坑儿子这般有趣儿。

燕饮随着结拜,很快开始了,只是小规模的燕饮,所以大家也不必拘束,该怎么饮酒便怎么饮酒。

秦王梁深举着酒杯走过来,说:“堂哥,咱们有些年没痛痛快快的饮酒了!我可还记得,堂哥你的酒量堪称千杯不醉,你可是上京城第一酒仙啊!今日走一个,咱们哥俩饮个痛快?”

梁缨眼皮直跳,酒仙?我么?可是梁缨以前还是小宝宝,没有饮过酒,根本不知自己酒量几何,打岔说:“这……你身子刚好,大病初愈,怎么能如此饮酒?若是被你大皇兄知晓了,可不妙。”

系统给梁缨的设定是武将,但梁缨还是有些聪敏的,他知道抬出梁溪来制住梁深,梁深一听,满脸失望的说:“也是,免得哥哥一直唠叨我,若不然咱们只饮一盏,我敬堂哥,预祝堂哥旗开得胜,将北赵打得屁滚尿流!”

梁缨狠狠松了一口气,将酒杯举起来,豪爽的饮尽。

“好!”梁深赞叹:“堂哥,好酒量!”

一杯酒而已,方才梁缨也饮过一杯,香香甜甜的,没有太多负担。

那面梁溪知道弟弟这些日子躺在榻上养病,必然是憋坏了,便放他去与梁缨小酌几杯,自己则是与梁苒说话。

梁溪垂着眼目,轻声说:“君上,日前臣被大宗伯挑唆,与君上疏离了感情,眼目被蒙蔽,根本看不到君上的难处,此时想起来,根本不配为人臣,也不配为人兄,实在惭愧。”

梁苒一笑,说:“大皇兄,寡人并未放在心上。”

梁溪苦笑一记,自己当初没能即位成为新皇,心中怨气颇深,旁人都说他多么高风亮节,多么多么霁月光风,其实呢,只有梁溪自己知晓,他是多了多么想要坐上龙座。

可惜……

可惜世事难料。

梁溪摇头说:“君上若怨臣,也是应该的。”

梁苒拉住他的手,轻轻的拍着,说:“寡人从未怨恨过大皇兄,本就是寡人抢走了大皇兄的皇位,大皇兄一时心有不甘,也在情理之中,寡人不怨。”

他说着,语气更加笃定,又说:“但如今寡人坐在了这个位置上,大皇兄,寡人便会向你证明,寡人可以做好这一朝之君,可以成为天下共主,可以将大梁的恩泽平等的施予每一个子民。”

梁溪心头一颤,多少年了,他都没有品尝过热血沸腾的感觉,在先皇统治的时候,先皇只知道打仗、打仗、打仗,除了打仗便是加税、征兵,从未想过要施予百姓恩泽。

其实梁溪也没想过,他想成为天子,他想登上宝座,可是那然后呢?自然是振兴大梁,都是一些空话罢了,在这个君重民轻的年代,子民与百姓自然排在最末,没有人会为了细枝末节费心。

唯独梁苒……

梁溪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笑起来,这次不是苦笑,而是如释重负的笑容:“臣不如君上,君上必然会治理好整个大梁,成为天下共主,将大梁的恩泽遍布每一个子民。”

梁苒与梁溪将话说开,两人都觉得酣畅淋漓,很久都没有这样交心的详谈过了。

咕咚——

就在此时,隔壁发出一声闷响,梁苒还以为儿子又跪了呢。

“堂哥!堂哥?”梁深的嗓音焦急:“堂哥你没事儿罢?这就醉……醉了?”

无错,梁缨醉了!

开席之前他饮了一杯,方才被梁深敬酒,又饮了一杯,梁缨根本没有上头的感觉,只觉得酒酿甘甜醇厚,等上头的时候已然来不及了。

梁缨趴在案几上,差点把脸扎在汤羹之中。

梁深震惊的瞪着眼睛,梁苒与梁溪赶紧走过来,梁溪说:“深儿你啊,让你少饮点酒,你给齐王太子饮了多少?”

梁深竖起食指,信誓旦旦:“天地良心,就一杯,我就敬了一杯子酒。”

梁苒打圆场说:“齐王太子从战地归来,也是九死一生,怕是一时受不住酒气,加之今日欢心,酒意上头也是情有可原。”

噌!!

醉酒的梁缨突然抬起头来,他的额心红彤彤,显然是刚刚磕在案几上撞红的。

两眼熠熠生辉炯炯有神,仿佛一双猎豹的眼睛,明亮、坚毅。

梁深说:“快看,我就说,堂哥千杯不倒,不会这么快就醉……”

不等他的话说完,梁缨似乎看到了什么,大步跨过案几,犹如离弦之箭一把冲过去,咚一声闷响,紧紧抱住赵悲雪,口中铿锵有力,字正腔圆的大喊:“父亲!”

“咳——!!”冯沖正在饮酒,呛得直接喷出来,世子郁笙赶紧给他拍背,真怕他就此呛死过去。

梁深:“……”

梁深沉默片刻,说:“还……真是醉了,看起来醉得不轻。”

赵悲雪愣住,一切的表情都在脸上褪色,一点点干涸,听着梁缨唤自己父亲,不知为何心中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是了,赵悲雪突然想起来,为何会有熟悉之感?原是那日在紫宸殿的太室,赵悲雪将梁缨误认为刺客的时候,梁缨好似也唤了自己这么一声。

——父亲。

赵悲雪本以为梁缨喝醉了,才会糊里糊涂的喊自己父亲,可上次呢?上次梁缨可没有饮酒。再者,梁缨的武艺路数怎么解释,和自己简直是一个模子里铸出来的。

赵悲雪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大,试探的说:“大哥,我不是你父亲。”

“不!”梁缨坚定:“我才不是你大哥!我不能做你大哥啊……你是我父……唔唔唔——”

不等他说完,梁苒眼疾手快,一把捂住梁缨的嘴巴,不让他继续“酒后吐真言。”

蛋宝宝眨着大眼睛,也是一脸焦急,使劲对赵悲雪摇手。

叮——

【大梁宗室家庭群】

【梁缨(长子):君父!父亲变成我大哥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叮——

【梁缨(长子):我不会遭雷劈罢?】

轰隆——

正巧,今日有雨,是万物复苏的春雨,格外珍贵,轻轻打了一个响雷。

“嗬……”梁缨睁大眼睛,醉醺醺的瞪着天边划过的闪电,他还被梁苒捂着嘴巴所以说不了话,嘴里都是:“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叮——

【梁缨(长子):是不是打雷了?】

【梁缨(长子):果然要遭雷劈了么!】

叮——叮——叮——

一时,梁苒的眼前都被系统的聊天群攻占了,他从不知酒醉的长子会变成话痨,梁缨的群聊信息好像传说中的弹幕护体,疯狂的在梁苒眼前飞窜。

轰隆——!!又是一声惊雷,这次声音比之前洪亮一些。

梁缨一个猛子,人高马大躯体竟直接扎在梁苒怀中,紧紧抱着梁苒的细腰,一副弱小、可怜、需要保护的模样

梁苒:“……”也不知,大儿子是怕打雷,还是怕被雷劈。

赵悲雪本觉得狐疑,但此时再难以怀疑什么,梁缨趴在梁苒怀里,梁苒的胸膛,梁苒的细腰都被他摸了一个遍,甚至两只手还有意无意的搭在梁苒挺翘的臀瓣上。

赵悲雪黑着脸大步走过去,一把揪住梁缨的后衣领,将人不客气的拽起来。

哪知梁缨根本不挑,并不执著于君父抱抱,直接一个转头,扎在赵悲雪怀里,父亲抱抱也可以。

赵悲雪:“……”

赵悲雪扎着双手,一脸震惊,梁缨这是要做什么?

蛋宝宝“嘻嘻”发笑,似乎觉得哥哥怕打雷的样子好有趣儿,嘴里还模仿着打雷的声音:“嗯……嗯……轰……嘻嘻~”

梁苒揉着额角,好乱,还未酒过三巡,竟已然这么混乱了,不过幸好,梁苒顺利完成了5.4.0任务,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当赵悲雪以为,只有梁缨一个不中用,两杯就醉的时候,又有人醉了。

赵悲雪堪堪将梁缨拽离梁苒,哪知苏木踉踉跄跄摇摇晃晃的走过来,吧唧一把从后背抱住了梁苒,来了一个妥妥的后背杀。

苏木作为一个武将,他的身量并不高大,只能说是高挑,但他的确比梁苒要高出一些的,从后背抱住梁苒正好可以将下巴抵在梁苒的肩窝上,那是多么亲密的举动。

轰——

赵悲雪的脑海炸开了,赶紧扒拉梁缨,想要把梁缨扒拉下去,杀过去将苏木拽开。

梁苒一愣,感觉到后背热乎乎的酒气,有些子无奈,苏木的酒量一向不好,这会儿怕是喝醉了。

“君上……”苏木的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丝鼻音:“君上,是苏木没用……”

梁苒扒开苏木的手,转过身面对着苏木,惊讶的发现他竟然哭了,眼前红彤彤的,喉结上下滚动,似乎在克制着自己的哽咽。

梁苒很少见苏木哭鼻子,还小的时候,苏木在学宫中得了下等,他不敢回家告诉父亲,一个人偷偷的躲起来哭鼻子。梁苒深知苏木的秉性要强,他躲起来,就是不想让旁人看到他脆弱的一面,因而梁苒装作没有看见,默默的等他哭完了,才与他一起结伴离开学宫。

苏木轻声说:“我没有用……忤逆不了父亲,逃离不了苏家,武艺胜不过赵皇子,文采比不过嬴君子,便是连一些有用的手艺也不会,我本以为……自己可以在君上的身边,时时刻刻为君上效力……可是……可是如今这么一看,我什么用处也没有……”

他说着,吧嗒一声,眼泪终于流下来,滴在猩红的毯子上,颤抖的说:“我很怕有一日……君上不再需要我,那苏木便没有了追随君上左右的理由。”

梁苒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伸出双手托起苏木的面颊,轻轻的为他擦拭眼泪,温柔的说:“苏木,你是寡人除了血亲以外,最亲最亲的人,寡人一直将你当家人一般看待,便算你什么也不做,寡人也会让你一辈子跟随寡人。”

苏木睁大眼睛,他红彤彤的双眼蓄满泪水,感动的嘴唇发抖,紧紧凝视着梁苒,终于再也忍不住,抱住梁苒失声痛哭起来。

赵悲雪好不容易摆脱了梁缨,刚要冲过去,嬴稚抬手拦住赵悲雪,微笑说:“赵皇子何必着急呢?”

赵悲雪狐疑的看向嬴稚。

嬴稚了然的说:“赵皇子难道没听到君上方才的话?说得再清楚也没有了,苏小将军于君上,只是家人,并没有任何旁的感情在其中,赵皇子又何必自扰?”

赵悲雪听明白了,他其实明白,梁苒的心窍被大梁占据,被子民占据,根本容不下情情爱爱那些劳什子,所以梁苒对苏木,只是青梅竹马的感情,并没有一丝情爱。

但这不妨碍赵悲雪吃味儿,该吃味儿,还是要吃味儿的。

嬴稚幽幽一笑,说:“赵皇子不防大方一些,事半功倍。”

赵悲雪多看了嬴稚两眼,深吸气,再深吸气,将胸中的酸涩压制下来,双目还是死死盯着梁苒和苏木,但没有走过去,回到自己的案几前坐下,闷闷的自斟自饮起来。

苏木哭的很凶,这是他头一次在梁苒面前哭得那么凶,梁苒一直耐心的安慰着,直到苏木累了困了,趴在案几上沉沉的睡去。

嬴稚走过来,拱手说:“君上,臣还要处理大宗伯的丧事,诸多繁杂,今日不宜久留,便先告退了。”

梁苒点点头:“接下来的日子,便辛苦嬴卿了。”

嬴稚又说:“苏小将军饮醉,臣便将他一并送回去。”

梁苒说:“去罢。”

别看嬴稚是文臣,但身材高大肩膀宽阔,他伸手一拉,将苏木轻轻松松背在背上,作礼之后便离开了紫宸殿。

春日的夜风微凉,苏木一身酒气,被微风吹得有些发冷,“嗯?”了一声,说:“君上……这是哪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