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揍小孩!(1 / 2)

满地的乐高零件,盛放弯着腰,转了一圈,最后只能无奈地一屁股坐下。

小少爷从来不做无用功,既然知道乐高小板凳承受不起他的重量,便决定不再重搭。

想起外甥女常嘱咐的“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他便撇了撇小嘴,用肉乎乎的小手将零件拢成一堆,乖乖收进收纳盒里。

耳边传来盛佩蓉和萍姨絮絮叨叨的说话声,那是只有大人们才会关心的八卦新闻。

可不知怎么的,话题突然转到了自己身上,盛放立刻竖起小耳朵。

“萍姨把我们放放喂成一只小猪仔。”盛佩蓉打趣道,“连小板凳都坐塌了。”

盛放猛地扭过小脸表示抗议,又沮丧地低下头,捏一捏自己圆鼓鼓的小肚子。

晴仔说过,当警察不能太胖,不然练不出肌肉,也追不上坏人。

“我要减肥了。”盛放闷闷地甩下一句话,气呼呼背过身去。

盛佩蓉与萍姨对视一眼,忍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萍姨,小弟说要减肥了。”

“看来明天少爷仔的餐单要减量……”

圆滚滚的一小坨宝宝转过身,等不到人来哄。

盛放的腮帮子越鼓越高,鼓到小脸都快成两倍大。

“不说笑了。”盛佩蓉忍住唇角的笑意,“饭还是要吃的,我们放放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明天餐单就不减量了。”萍姨说,“有少爷仔最爱吃的蜜汁烧鸡翼。”

盛放小朋友吞了吞口水。

是蜜汁烧鸡翼,很香的!

“减肥没必要,健身就好。”盛佩蓉拍拍小弟的肚皮,“早日练出腹肌。”

萍姨的一声爆笑划破客厅的寂静。

盛放转头,用幽怨的小眼神看向她们。

孩子还小,但能精准分辨出笑意里的嘲讽。

这两个人,太过分啦!

也不知道晴仔去哪里加班了。

晴仔不在,她们都在欺负她舅舅!

……

祝晴跟着程星朗,踏入这栋十八年前的凶宅。

案卷上的画面,与眼前的景象截然不同。

两层的小洋楼里,斑驳的血迹早已被覆盖,取而代之的是满墙的油画。程星朗的画,笔触并不专业,可用色明快,将昔日血痕化作蔚蓝舒展的云朵、金黄的麦田,仿佛是以缤纷色彩对抗无尽的黑暗。

“明知道有危险还追出来?”程星朗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带着笑意。

祝晴看着墙上清晰明朗的画作:“嫌疑人都不怕,警察怕什么?”

他拧开一瓶水递给她,冰凉的触感抵在指尖。

“说吧,怎么回事?”祝晴接过水。

“吃晚饭了吗?”他忽然问。

没等祝晴回答,他已经转身走回厨房。

想也知道,她忙着调查时,总会忘记吃饭。程星朗打开冰箱,里面整齐地摆放着新鲜食材。其实那件事后,他被亲戚收养,后来长大成人,亲戚一家移民海外,程星朗回到这栋空置的房子,却从未久住。直到这次回国一个多月,他显然,将这里重新布置成一个像样的家。

祝晴靠在门框上,看着他熟练地处理食材。

他动作从容,衬衫袖口随意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刀与砧板碰撞出充满生活气息的规律节奏。

“在美国时发现一件事。”他忽然开口,“我父母出事后,他们的研究数据被篡改署名,转手卖给境外药企。”

这十八年来,他从未停止追查。

即便在国外,那些看似偶然的线索,都是他用点滴拼凑出的真相。

“只能悄悄回来。”程星朗低声道,将牛排放入锅中,“一旦打草惊蛇,关键证据随时可能被彻底抹去。”

“滋滋”声响起,油脂散发出的浓郁香气已经飘过鼻尖。

“紧接着国内有家药厂突然关门大吉。”

“药厂?”

“更巧的是,药厂负责人是明德精神病院的高层,后来死得不明不白。”程星朗将牛排装盘,淋上酱汁。

程星朗发现了这个疑点。

正如阿Ben所说,他在哪里都吃得开,本应六个月的进修,仅用四个月就提前完成。导师特批,同时破例为他隐瞒行踪。

他必须回来,亲自揭开真相。

“那和冯凝云有什么关系?”祝晴接过餐盘。

祝晴意识到程星朗已经回来,是隐约的直觉。监控画面里熟悉的步态,到新年零点那声温柔的祝福,甚至邮件里那句平静的“注意安全”,以及突然转入嘉诺安疗养院的冯凝云。

几个月前,他们一起前往明德精神康复中心。

她相信,相比较“弟弟”,程星朗本人更在意冯凝云的行踪。

“明德西贡分院安保严密,但是我发现,荣子美给她母亲办了转院手续。”

冯凝云作为明德的长期病患,可能知晓内幕,而荣子美的转院操作降低了接触难度。

他以医疗设备公司工程师的身份进入疗养院,成功见到冯凝云,甚至顺手修好仪器。

“我给她看当年凶手的照片,他们认识。”

冯凝云在那间精神病院住了超过二十年,她认识那个疯子。

但是毕竟是精神病患,即便如今与女儿相认又减了药,她的精神状态趋于稳定,可说出的话能有几分真,几分神志不清,谁都无法肯定。

“冯凝云说,那个疯子在夜晚被带去医生办公室吃糖果。”

祝晴的眉心拧了一下。

这一个月来,程星朗执着地追查着当年的案子。

他循着每一条可能的线索,从明德精神康复中心在职医护到早已离职的清洁工,甚至还翻出几位已故人员的遗物。直到不久前,他终于从一位退休老护士手中,接过一本手抄的工作记录。

从这本泛黄的名单里,祝晴见到“赖丹荷”的名字。

“当时的实习护士,就是刚死的赖丹荷。”

“有人篡改她的工作记录。”程星朗的指尖轻点纸页上的名字,“十八年前,赖丹荷就在西贡分院。”

“我找到她了。”

四天前,他在正勤大厦的夜市小巷拦住赖丹荷。

“她说不知道。”程星朗垂眸,声音低沉,“三天后,她死了。和十八年前的手法一样。”

祝晴翻开餐桌桌角的报纸,折痕处是最近的命案报道。

这些年,他从未放弃过,如今也不会只被动地等待着警方调查。

祝晴抬起头:“如果一个月前出现在疗养院的是你,目击者看到的也是你……那‘弟弟’根本不存在。”

程星朗高效完成调查,此刻将调查结果一一道来。

他隐约感觉到,正是因为他逐步接近真相,才引来这次残忍的凶杀案。

“监控里那个人确实是我。也就是说,现在最大的嫌疑转到我身上。”程星朗抬起眸,“我在包庇弟弟?”

他直视着祝晴的眼睛:“或者,我就是他们口中的‘弟弟’。”

“所以,”程星朗拿起餐刀,笑着说,“先填饱肚子,再公事公办。”

“我跟你回警署。”

餐桌前安静下来。

刀叉撞出清脆的声响,这是十八年来,第一次有人陪他在这个家里吃饭。

“你觉得,”祝晴看着他,“和你弟弟有关吗?”

这一次,程星朗沉默了许久。

“我不确定。”

……

警方原本要将何文田这栋房子层层包围。

但现在,形势已然不同。

饭后,程星朗拎起档案袋,又看了一眼这个曾经浸透鲜血的家。

墙上的油画在暖黄灯光下色调柔和,家回归从前的温暖,甚至仰头望向天窗,还能看见几颗璀璨的星星。

祝晴的车静静停在门外。

一路上,她压下车速,像是刻意放慢的时间。

他们聊着无关紧要的话题。放放给海洋球起了鬼怪名字,转天他自己又忘记,莫sir升职后有许多的会议要开,程星朗在国外学做的西餐……话题零零散散,刻意避开那些沉重的线索,只挑些轻松的讲。

车窗外的街景缓缓向后退去,街灯映在窗边,落下淡淡的光晕。

突然,一道黑影从道路右侧窜出。

祝晴猛打方向盘,轮胎擦过路边避让,刺耳的摩擦声在寂静的夜里响起,急刹的惯性让她整个人往前倾去,右手腕狠狠拧在方向盘上。

一个骑单车的中年人在车窗外连连鞠躬道歉,说完赶紧蹬着车子离去。

“别动。”

程星朗的手已经稳稳托住她的手腕。

他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指尖压在她的腕骨检查伤势。

“没有伤到骨头。”程星朗的声音很近,“但可能会淤血,回去记得冰敷。”

祝晴试着活动手腕,疼痛并不明显。

视线却不自觉落在他的手上,那双手骨节分明,指节修长。

车厢里突然安静得能听见呼吸声。

程星朗抬眼看她。

“我没事。”祝晴收回手,腕间的温度仿佛仍未散去。

车辆重新启动,驶向油麻地警署。

警署门口灯火通明,几个同事已经迎了上来。

“程医生,什么时候练出来的反追踪本领?”

“藏得够深啊!说,是不是不愿意回法医科报到,躲起来偷懒?”

“阿Ben每天都说找不到人陪他吃饭,等他知道——”

祝晴下车向莫振邦汇报案情,隐约听见程星朗低声回了句什么。

他漫不经心的笑意回荡在夜色间,惹得众人一阵哄笑。

……

问询室里,程星朗是主动来的。

他坐在椅子上,姿态放松却不失分寸。

程星朗神色沉静。

所有情绪都被他转化为更准确的行动力。程家案件的再现,从某种角度来说是件好事,这是一个转机,意味着未解的谜团有了重新梳理的机会,蒙冤的真相将水落石出。

莫振邦翻开前后十八年的案卷,摆在问询室的桌上。

“十八年前和十八年后,几乎相同的现场布置。小熊玩偶被带走,床铺整洁,孩子的衣柜里也少了几件衣服……”

“同样是孩子,当年凶手只伤害你,却放过了你弟弟。”

“嘉诺安疗养院监控里是你,目击者证实你与死者见过面,软心巧克力也是你的童年回忆吧?”

“至于凶手的左利手特征……作为法医,你持解剖刀时左右手都能熟练操作。”

程星朗的目光落在案卷照片上,眸光顿住。

当年案件里这些被封存的资料,即便作为当事人,他也无法接触。

碎片记忆在脑海中闪回,他眉心微蹙,那些被时间冲淡的细节,始终模糊不清。

“程医生?”

“没事。”程星朗收回思绪,将另一叠资料推向桌中央。

“这是涉事药厂的注册信息,停业时间恰好与我父母遇害的时间吻合。”

过去一个月里,程星朗的调查比警方更为深入。

药厂流水单、父母文献手稿的影印本、甚至明德精神康复中心当年的排班表……所有证据都分门别类,如同他办公室里的剪报般详尽整齐。

“我父母的研究,触及一些人的利益。”

“杀害我父母的,和带走弟弟的,也许不是同一个人。”

莫振邦翻阅他收集的资料,眉心微蹙。

“案发时你在哪里?”黎叔突然问。

“九龙塘的废弃药厂仓库。”程星朗说,“监控还能调取,但如果现在公开调查,背后的人会立刻销毁证据。”

警方公开调查,监控曝光,程星朗的清白会换来药厂的警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