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的暑假,谢琢基本是跟机器人一起过的。
他读书时期的生活很简单,也很枯燥。除了研究这点儿兴趣爱好,就是学习。
因为要准备比赛,家里堆满了各种零件和书籍。
一直到结束,谢琢如释重负,终于倒头睡了个舒服而漫长的觉。
那天是徐一尘给他打了电话,吵醒了谢琢。
徐一尘的声音很热闹,很激动,跟他说:“我刚在电视里看见你了,贴吧里都在讨论呢。”
谢琢哑声:“什么贴吧。”
“一中的呗,又炸出来一堆你的迷妹。”徐一尘笑笑。
谢琢浑不在意这事儿,懒洋洋地嗯了一声:“然后?”
“行啊你,又背着我偷偷拿奖了。”
他清醒了点,淡淡笑了下:“有事说事。”
“我能有什么事,出来打球么?放个假无聊死了。”
“还有谁。”
“我喊下陈迹舟,看看他来不来。”
谢琢没怎么想,顺口就答应了。
他好一阵子没出去玩过了。
那天天气挺不错的,没那么热,出门的时候临近傍晚。
谢琢家的小区附近有个体育馆,室内球场建设得不错,加上他跟陈迹舟家挨着,一般他们约着打球就在这附近,徐一尘过来找他们。
等来了人,随后照惯例去买水。
楼下两家便利店,罗森和501,谢琢平时去罗森比较多。
那天,他走在那条布满樟树绿荫的街上,远远地看见了一个女生。
对方高中生模样,中等身高,扎了个马尾辫,穿白色短袖和牛仔裤,从头到脚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
她脚步有点着急,进了501。
两三秒的时间,这样一道身影闪过眼前。
谢琢的脚步顿了顿,被什么宿命般的东西牵绊住。
他根本没看清什么,只觉得视网膜上就被拓了一个摇摇晃晃的辫子。
他往前走,绕过了罗森,去了更远一点的501。
徐一尘脚都快跨进去了,诶了一声,看向接着往前走的谢琢。
他也没问为什么,就顺从地跟上。
在店里,谢琢看清了女生的样子,还替她拿了一瓶够不着的水。
离开的时候,谢琢想到刚才那双灵动清澈的鹿眼,没有抱什么想法地回了回头。
女生恰好也在看他。
毫无征兆地对视上,只不过短短片刻,对方立刻局促地收回视线,背过身匆匆往反方向走。
徐一尘见谢琢不走了,也跟着往回看去,那个女孩清瘦的身影很快从拐角处离开。
“你看什么?”
谢琢摇摇头,转过身说:“没什么。”
-
第二次见到她是在学校。
一面之缘算不上什么,人的一生要遇到那么多的过客——即便是个长得还挺可爱的过客。
看过就看过了。
那天打完球回去之后,谢琢就把那双眼睛忘记了。
倒是没想到还能在这儿遇见。
在楼梯上,她的书差点被徐一尘撞倒,谢琢帮了她一把,女生面露一点点的怯意,看向他时,视线忽然闪了闪。
很内向,他想。
不过,她对他说“谢谢你”的时候,声音软乎乎的。
谢琢不会和这样的女同学有交集。
他本来就是沉稳内敛的性格,那些座位离他遥远的女生,他更是接触不到。
有时候,短暂的一学期相处过后就会分班,许多被贴上“文静”标签的女生,他甚至连她们的名字都记不全。
不过这个女生略微特别一点,是个转学生,有特殊的介绍环节。
语文老师在课上点了她回答问题,然后说:“诶,好像是个陌生的面孔嘛,新同学要不起来自我介绍一下?”
所有人都抬头看向前面。
谢琢没抬头,他的笔尖不停地在草稿纸上演算。
来了个新同学,毫无分量的一件事而已,不值得他从数学卷子里分心。
女孩子起了身,但稍微低着头,嘀嘀咕咕说了什么。
语文老师又象征性地了两句欢迎的话,就让她坐下了。
不知道是教室太大,还是她声音太小。
后排的人一个字都没听见,互相交头接耳,问:“什么什么?”
“刚刚那个转学生叫什么名字?声音好小,我都没听见她说什么。”
“好像说叫苏玉,玉器的玉。”
……
谢琢的思路卡了壳,一道题没算通。
他毫无头绪,笔尖在草稿纸上滑动了两下,竟然顺着他们谈话的内容,写下了“玉器”两个字。
“好像是陈迹舟的妹妹。”又有人说。
陈迹舟的妹妹?
谢琢终于抬起眼睛,看了一眼苏玉的背影。
也不像啊。
一个这么斯文,一个那么……
他忽然有点想笑。
谢琢低头,又看到刚龙飞凤舞写下的“玉器”二字。
“是表妹。”有人解答了他的困惑。
还挺有缘的。
谢琢看着那两个字想,他小学的时候,父母教给他的自我介绍是:“玉不琢不成器”的琢。
-
是苏玉主动加的谢琢的□□。
那天他刚从游戏里退出来,接收到她的添加申请。
她是从班级群里摸索过来加的他。
谢琢把耳机摘下时已经困得不行,点了同意。
她的id叫不吃胡萝卜的小玉兔。
头像是一只拟人的兔子,可能是什么动漫形象吧,谢琢点开大图看了看,跟她的神韵倒是有几分相似。
特别是牙齿。
挺可爱的。
谢琢以为她找他有什么事,撑着脑袋等了一会儿,但苏玉好像没什么要紧事,等他眯了会儿眸子再睁眼,看到无关痛痒的对话,说她在认识新同学。
关电脑之前,谢琢跟她说了晚安。
那阵子,江萌月考的成绩不是很好。
她的父母是大学教授,对家里小孩一向管教严厉,把优绩主义执行得密不透风,死板冷硬又严苛的作风时常把他们这一圈孩子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