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四章 九歌(2 / 2)

这中年道人略带威严,此刻以不容分辨的语气说道:“既然来了,还请到观中一叙。”

转过了街角,就在这城中好大一间无极观。

中年道人似乎轻车熟路一般熟悉此处。推开门扉,也不多话,也不客套。指了指地上两个蒲团。

牛余德这次学的聪明了,老老实实的准备坐下。

那里知晓中年道人一指外面:“你出去,把这观中扫干净。”

然后又是一指慕容子明:“你坐下,我讲你听。”

随即拿起一部无极经,似乎也不管慕容子明是否在听,就开始自顾自的开始讲了起来。

一连讲了三天,便是牛余德也把这无极观上上下下扫了一遍,只听到一声磬响,等牛余德走到那一间三清殿的时候,就看到那威严中年道士正出门,缓缓登上一驾马车。

随即那匹膘肥体壮的火红色大马带着车架也出扬州城的东门了。

再回头看那无极观却是那巨大匾额上明明写的是琼花观,门口那大碑上更是写着番禧观。

就在这时,一个道童小跑着上前来,对着慕容子明说道:“师兄,这是三位观主掌教与你的。”

慕容子明打开包裹,就见得一柄拂尘,其柄只有半尺长,可是那拂尘上的丝却是坚韧无比。

一件紫色八卦道袍,似乎和龙虎山那一身黄紫的天师服有些像。最后是一顶鱼尾冠,似乎有些古朴非常。

看到这三样东西,牛余德就算是想说话也不敢乱说,只好说了一句:“你自己好好收着吧!”

终究是提心吊胆的活着走回了扬州的抱月楼,牛余德给管事的那位账房先生传讯,让白大家给安排一间幽静院落,果然有独到的方法传讯,回信也是极快的。

就在抱月楼之后一间幽静的院落里住下,白日里慕容子明需要在幕帘之后奏曲来赚取钱财养活自己和牛余德开销。

晚间轮班了,才可以回到自己幽静的小院里潜心修行。

牛余德自然更是发挥特长,熟能生巧混进了厨房,从伙夫短短一月之间干成了切墩,又过了数月终于熬成了掌勺师傅。

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一位西域暮光之城步行来到这扬州抱月楼的魔道长老,拜谒魔宗首徒,奉上一件圣器。

九歌节杖,执掌魔道的象征。

这是魔道四大派阀诸多别脉会商的结果。

那位先教主似乎已经登仙,魔宗需要一位没有教主名分的共主,自然只能是那位魔宗首徒。

正教偷袭光明顶在前,四大派阀诸多别脉也不敢再有分裂圣教内战的心。

毕竟若是内讧后再被正教抓住机会一举剿灭如今看来也是有可能的,毕竟那正魔之别大如天。如今推出共主,魔道诸脉既可在斗而不破下互为犄角,又有一位明面上给正道立的活靶子,诸多城府之内的派阀之主自然是乐见其成。

姑苏城的抱月楼里也有一位琴技惊人的遮面琴师,时不时从白大家的传讯里给扬州城的这位少年琴师送来不少曲谱。

慕容世家在北境长城的修饰的队伍这半年间折损的十分严重,便是一心坐镇姑苏城的辽东君终究是忍不住了,不得不准备亲自带队去北境。

只不过出发之前,被传讯弟子叫进了雅庐,不知说了什么终究是这位家主不得不取消了前去北境的打算,只好派遣了四位家老带着四位弟子前去支援。

等这些事安排妥当了,辽东君再次进了雅庐,看着那静坐古井无波的德昭老夫子,实在是这位仙门家主心绪不安,自己那位二弟闭了死关,而德昭老夫子并没有半点表示。

煮好了一壶水,取茶进了盖碗随即冲汤。

等的须臾片刻,刮沫挫茶摇香入海一气呵成,随后碟舞展茗落碟归位一丝不苟。

等做完了伸手拿起茶海公道分杯。

两个人却倒了三杯茶,腹稿片刻后推过一杯道德昭老夫子身前,又拨了一杯在空位上。

昨晚一切挤出一个笑容缓缓开口:“叔父,二弟闭了死关已经有了月余,可是我最近在姑苏街头走动的时候却听到了一曲十分娴熟的《花月》。这可是慕容家不外传的密曲,虽然曲子之中无半分灵力,可是那曲调娴熟由不得我不多想。可我又实在没有胆子进抱月楼去抓一抓那人。”

“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春风满洛城。自小听得多了,就算我想当做不知道都不行,所以特来禀告叔

父,还请叔父管束!”

“由他去吧!”似乎是无奈似乎是力有不逮,德昭老夫子摇了摇头。

可是便是德昭老夫子看到辽东君那不信的眼神的时候也不得不多解释了一句。

“有的人活着,活的像死人。你是想看到一个活死人嘛!”

随即一挥手,以灵力布出一副画面,正是当日京观之前。

红衣小僧化身青衣小道之时,敦煌君以心声问了一句:“上面魔君与那位只怕快斗到炙热的局面了,你这仅有灵体若是此去一去不回该如何是好?”

青衣少年没有回头,只是看着天同样以心声回了一句:“若是我不去,何以守得住这个神州。如果此去不回?”

“那便不回吧!”

随即青衣身影化作灵识散去,融入昊天镜的一幕。

辽东君光是看到那高大神祇的一撇便觉得威力非凡毁天灭地一般。

随着一枚凝聚无数年月的极品灵石之精的碎裂之声,那画面也再次消散了。

辽东君看着那碎裂掉落在地上的粉末,忽然咧嘴偷笑了一下,然后问道:“叔父居然会以极品灵精记录下这一幕。”

德昭老夫子微微摇头:“这是一位前辈记录下的,今日看到的这些记在心里。你可能是世家后辈之主中唯一看到这一幕的。你要记住有些事需要守口如瓶。”

辽东君微微点头。

“所以你告诉我,是让他做一个活死人,还是让他出去游历红尘世界。”

辽东君微微点头,算是默认了整个结果。

就在这时一袭白衣的金无怠到了。

不问自取端起了那杯茶,喝了一口觉得极其无味。

随即直接掏出一壶酒,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开始喝酒了。

算是解了口渴,润好了嗓子。

“一死一生乃知交情,一穷一富乃知交态。”

“人生痛苦不公,你们可能到现在还不清楚人生本来就是不公平的。”

“那小子,不对不对,现在该说那位道君补天缺功德加身被称作金阙帝君,整个昆仑都被当做了祂的道场,虽然那个俊俏小子在那位道君前去三生石前洗去过往之后就真的不在了,但是这大道规矩本就如此。就算是说不公平,可也得须知天地以万物为刍狗。”

“人法地法天法道,可这也是大道规矩。”

随即敲了敲桌面,意思是赶快倒茶。

可是金无怠自己明明是喝酒的。

辽东君只好再次上茶。

可是这位金前辈老祖宗也不喝,反而是以手沾茶施展一道秘术,就见的茶杯之中跑出一个小人,随即又从那火红的炭炉之中取出一个火人。

随即两个小人便在那茶洗之中对战,只不过这茶洗看着似乎还是小了一些。

就在这时,德昭老夫子却是从身边博古架上取下一个瓷酒瓶,然后开始给茶洗里面倒了一滴里面的珍藏品。

随即那茶洗接触的瞬间似乎化作了一方小天地。

金无怠以水火凝聚的两个人似乎掉落在了这一方世界里。

随即茶水之中生出波浪如东海,开启了一轮斗法。

等数个时辰看完的时候,便是辽东君算的看过不少大战秘法决斗,但是看了这一场也不得不叹服。

金无怠这期间一直在喝酒,此刻醉眼朦胧的说道:“便是陆地神仙也还是有差别的。”

“俊俏小子这速度迅捷无比,便是当日的我也算是出了全力。虽然最后看似平局,其实祂已胜了,只不过我也没输。”

辽东君刚要问的时候,金无怠就主动说了:“这期间祂斩杀的荒野散神,世间道法万千,便是我也没有这等本事这么快彻底杀掉那些神祇的。只能以阵法封印慢慢以灵气磨灭。”

“虽说这些散神、祭祀神祇、妖圣不算多强大,但是要这么快杀掉,祂那鬼魅一般的速度,不用结印而出的秘法,的确是人间一道惊鸿。”

“虽然我有底牌未出,可从头至尾祂也未尽全力,只不过是以寻常招式拳脚应对,多少秘术都没用,便是免得被我看出来!从头至尾八品神通换来换去,我都看腻了。”

“可祂这不用手结印,顶多寥寥数字的密咒而已。便是这等速度才是真的厉害,祂之行动迅捷本就可怕,心念一动便换了地方,便是我要跟上都吃力!如今给你们看这一战是让你们知晓,如今那位道君若是在三生石上洗去记忆断掉七情六欲之后只会倍加厉害。所以和魔宗还是和吧!不然就等于打那位帝君的脸面了。这可是一尊真神,停留在世间的那种。”

话音落下,人已远走!

远远地传来一句:“德昭,你把天露如此用了真是浪费,那一滴天露需要十数倾无根之水来炼就。”

德昭老夫子看向那个故人瓷瓶,一时心疼不已。

看样子是后悔当初没有发现这半瓶天露的妙用,若是拿来炼丹那一定是上尚品的。

何况往日里那半瓶都是每次一滴当做先前这般用了。

时光飞逝。

岁月流转。

一晃大半年过去了,这半年似乎波澜不惊。

其实各大世家高门都是谨小慎微。

毕竟魔道没开始大规模报复实在是太过反常。

至尊陛下亲至樊城见了那位陆老祖,这位老祖又奉命点燃家族命香,不日那位茶圣归来。

见得至尊陛下,自然是摇头苦笑。

众圣施恩,的确是欺负了姬家,可姬家封山隐门总不能自己等一众圣人闯山道歉吧!

可是天命如此不绝地天通斩断昆仑山根与人间的联系,那位已经比肩神明的晚辈万一落子人间,便是圣人也不一定掰的过手腕。

当日那位冷眼旁观的神州守护并没有出手,两不相帮。连带慕容世家也有些心灰意冷,众圣也有所耳闻的。

可是毕竟至圣先师点名众圣一起出手,出去守护天幕的那些圣人外,算是底牌尽出,最终那古耀被收走,也在众圣意料之外。万没有想到魔道祖师会如此宽待神州众生,如今收走亦成定局,只能说一步错步步错,不接受也得接受这个结果。

茶圣之所以愿意与至尊陛下说一说,当是明白这位的苦衷。

数日后至尊陛下亲上鹿门山拜谒山神,只是那位鹿神苏先生并没有出现,似乎不在家一般。

如此就更别说入山海苑见一见姬家大先生。

归程的时候至尊陛下的车架被一位骑驴道姑挡路,似乎有意无意,掀翻了前去开道的数个金吾卫,慢悠悠的似乎并不介意大打出手。

等从车架里前去查看的掌印郑大监前去,就见得那一身朴素的道袍,手握拂尘的道姑只得先微微拱手算是赔礼,打发走包围的金吾卫,请的至尊陛下下车亲自见一见这位道痴。

寥寥数语,通报过后,道痴骑驴而走,留下了目瞪口呆的至尊陛下和那掌印郑监。

再次重申姬家隐门从此不再是世家,蜗居山海苑小洞天之中潜修了。

姬家已经为神州尽力,派遣家族后辈之中最杰出二人去了北境阻挡妖族,也要求至尊陛下不要所求太多。

既算是通报又算是警告了,言下之意不外乎若是再拿大义名分欺压姬家不介意倾力一搏讨个公道,也不介意完全倒向魔道与轩辕君家同宗合流。

过了一片竹林,一位拄拐的中年道士背着一柄桃木剑,另外一个背着硕大酒壶的糟蹋道士上前迁驴。

看到这二位身影,郑监摇头苦笑,道门三杰出亲至就为传一个信,莫不是害怕帝国皇室利令智昏截杀这位道痴嘛!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了。

姑苏参合山庄之内,小随遇的深居简出在慕容世家其他人的眼中,活脱脱的又一个敦煌君。

水月小筑之内,偶尔师徒对坐,届时无非是饮茶一泡,师徒之间谈一谈修行心得,自然是师傅指点徒儿。

可这种平静的日子,小随遇知道不会太长久,因为他隐约可以摸到元婴境的门槛了,只是缺少一个机缘。

而他到了元婴境便需西去拜谒魔宗的祖师祠堂,可是现在那祖师祠堂都飞空而去,难不成要自己这都不是仙身的人去爬那罡风猛烈的三万六千天阶。

去信一封,得到阴天子的妥善老成持重的回答,拜谒暮光之城之中的存有剑胎的光明大殿就是了。

而敦煌君时不时出现似乎只是在意师徒情分,比之往日少了许多严厉。

北境的伤亡越发的多,不谈守城边军,就是前去扫荡的世家修士已经伤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程度,可以说北境外那越过荒漠而来的妖军源源不绝,也并不攻城,就会碎敲牛皮糖一般的拔出长城之外的据点,最近已经到了偷袭要塞的地步,虽然未获成功但是也闹得有些人心惶惶。似乎现在有不少人后悔,魔宗护教骑军原本扫荡外围才有那一份份安宁。

北境妖族的攻势有些莫测,又有一些难缠。

殊不知这是玄冥氏下十八位皇子妖王商议后联合出军。

与往年的不同便是原来只是扫荡要塞外围,既消耗掉步步蚕食大漠边缘生存之地的神州帝国据点,也消耗掉那些生养过剩的低价妖族。不然大漠荒野这片荒凉的生存之地实在是养不活那么多庞大数量的妖族。

可是如今变了,如今便是这些妖族居然得到气运照拂,便是低阶妖族只要化开灵识,便可化作残缺的近人形态,若是要成完整的人身,自然是需要元婴境的。可就是元婴境也分先天是否优厚,有的自然会有化不去的部分,可是整体上来说已是人形。出了极其优厚的种族才可以几乎没有多少分别,或是可以完美的掩盖。

荒漠深处一座山头,有一座中军大帐,其中坐着十八位妖王最信任的心腹,各自独到调遣麾下军队,清除各自分配的帝国边军据点,能不能拿下那些坚固的要塞,还需要等十八位妖王会议的时候商讨。

这十八位心腹谋士之中有一位书童小厮极其悠闲的在喝茶,因为自家妖王没有部曲,便是自己前来也只是为了凑数。

可是便是这样,自家妖王还是此次南征的主帅,钳制包括大皇子在内的众多妖王。

十八妖王自然是十八位元婴境的妖修,有万年老妖,也有千年小妖。可是这修为都约莫在元婴,这之中以资历来说自然是大皇子最久,便是那有些残缺的腿也是许久之前大战打的残疾了,帝国边军付出的代价也是两位元婴在十数位金丹巅峰修士拼死击杀周遭近卫后才达成的。

若不是大皇子那件玄帝亲赐的护身之宝,只怕当初也免得不陨落的命运。

这些年大皇子极少理政,由得下面的弟弟们去争,一多半可能是身体残缺心灰意冷,另外一方面也可能是居中调解相互安抚,自己这大皇子才做的长,才不会被这其中的义弟合谋杀之。

毕竟十八妖王之中只有寥寥数位才是玄冥氏流传下来的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