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到了城里,还是走河街,到了云书家后门那里,后门口站满了人,紫云她们都站在上面看着;卸了马,就把马拴在车上。
云书妈要拿着脚盆去喂马,就领着大家下河街,她问老何说:‘青山,你看看,看认得几个’。紫云跑上去,抱着何青山喊舅舅,何青山认出来了,他说:‘哦,是紫云’。他指着江战说:‘这是江战,这是云军,这是…’江战就忙介绍:‘这是我们家的铃铃’。
‘哦!’何青山想起来了,他说:‘还是前几年见过,才几年,就长成大姑娘了’。云书爸在上面喊:‘快上来吧!’。大家就上去,回到了房里。
听说赵青海回来了,龙生和腊梅、领着闺女龙妹就来了,龙妹比云书大,比云军小一点;陈秀川和王红艳领着闺女陈妍婷来了,陈妍婷和胜利同岁,黄家的人也来了,大家互相问候,老一辈的在一起,自有他们的话题,小字辈儿的在一起,都问从大城市来的贵客。
云军和江战是大学生,铃铃也考大学了,这些中学生、都用羡慕的眼光看着他们,个个英俊漂亮,没有靖南学生的那种土气,云书和胜利去了半年,也变了样,变得更加聪明了。
大家心里有很多的疑问,于是七嘴八舌,围着云书、胜利和紫云,问个不停,云书和胜利是人来疯,正是他们施展才能的机会,两人说得天花乱坠,云书爸听了几句,他过来对云书和胜利说:‘吹吧!,小心吹破了,当初是怎么去的?,还不是偷偷跑去的,既然那里好,怎么不早去呀?’。
胜利顶了云书爸一句:‘是你们把我俩拴在这里不让走嘛!!,要不,早就去了’。
云书妈端了两碗绿豆粉出来,她说:‘谁饿了、谁就先吃吧!’。紫云跟着云书妈进了厨房,她说:‘伯妈,我来端’。云书妈转过身来,她看是紫云,心里想,‘哎呦,好懂事的姑娘哟!会看事’。她就笑着说:‘要得、要得!’。
绿豆粉本来就是熟的,用开水烫一下、浇上臊子就得了,紫云和和铃铃没有吃过,这是靖南的特产;吃了绿豆粉,云书和胜利热情不减,又继续和大家天南海北的聊。
紫云去拆云书妈的被子,她要趁着上山之前,给云书妈做点事,她把云书妈的被子衣服,很快就洗完了,家里的水缸小,她还要下河去清洗,云书妈就叫云书领她到河下去。
云书背着背篼,就和紫云到河下去,透水清洗,云书妈看着两人的背影,她问胜利:‘胜利,紫云在汉口是不是也这样勤快呀?’。胜利说:‘妳想,从会走路,就要带弟弟,去打猪草,一直到九岁,二姑才把她找回来,妳说,那还不勤快’。
陈妍婷说:‘她爸妈不是大干部吗?’。胜利瞥了妍婷一眼,他继续说:‘那时、不是要和国民党打仗吗!,她妈刚生下她,就把她送给了老百姓收养,一直在农村长大,呵!在武汉,云书可享福了,每天紫云起来就生火,给云书打洗脸水,洗脚水,我是堂哥,也没有那个待遇’。
妍婷说:‘凭什么呀?’。胜利说:‘是这样,紫云在农村,只知道打猪草,没有上过学,到了汉口才上学,妳想,那么大了,和那五六岁的小伢一起读书,心里好受吗?,死活也不读一年级,就从二年级开始读,后来又跳了两级,妳想能跟得上吗?,我们去了以后,大姑看云书学习挺好,她就说,云书、你帮紫云补习,如果能补上来,我给你买辆单车’。
胜利说:‘云书说,可以,要拜师,他说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还要烧香点烛,三拜九叩;他想占便宜,云书爸听了,是一顿臭骂,最后说,叫老师可以,就收了这个学生,紫云尊重他,他就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在汉口,衣服被子都是紫云洗,紫云经过半年的努力,幸好成绩上来了,从倒数后几名,赶到了中间,大姑真买了一辆自行车,奖励云书’。
云书妈说:‘人还是真勤快,我说呢!,一大早就拆我的被子,哎!,我就是命苦,只生了两个儿子,没有生姑娘,没有人心疼哟!。妍婷说:‘伯妈愁啥?,我就是你姑娘,你以后有哪样事就叫我嘛!’。她对着云书妈的耳朵说:‘我叫了啊,妈!’。胜利说:‘不是亲生的,要烧香点烛,三跪九叩才算数了,你真会讨伯妈的好!’。云书妈骂道:‘胜利,你个烂崽,我就认这个姑娘了’。她就紧紧的抱住妍婷。
下半天,几家老人,看过了刚回来的赵青海,就回去了,只有几个小的不走,围着云书胜利、天南海北地聊着,等到花靖芳回来,已快吃晚饭了,现在是夏天,腊肉还没有吃完,晚饭只炒了几个菜,最好吃的是、那一大碗蒸的肥腊肉。
云书和胜利、吃得满嘴流油,胜利爸对云书说,我叫江抗把逮野猪的陷阱打开了,要是运气好,抓到一只,就管叫你们吃个够’。
胜利说:‘现在粮食困难,一个月抓它一只,大家就不馋了’。胜利爸说:‘一年只能抓两只,抓多了,野猪就跑远了,夏天抓了一只,冬天再抓一只’。
紫云过来对舅舅说:‘我给伯妈洗的被子,还没有干呢!,过两天、我再上山去看舅妈吧!’。云书妈说:‘车也坐不下,就留几个吧!’。云书说:‘我和胜利留下来吧!反正婶子也看到我们了’。妍婷说:‘我留下来和紫云做伴吧!。
大家就分头走到城外,和从河街过来的马车会合,车把式还是胜利他爸,花靖芳坐在旁边,其他人坐在后头。
趁天还没有黑,紫云就赶快缝被子,她那娴熟的针线活,恰似龙飞凤舞,妍婷看了,既羡慕又嫉妒,等紫云收拾完,天已快黑了,胜利问云书:‘你最好考虑一下,我们上山去怎么玩?,在山下怎么玩?,把时间安排好,还要做暑假作业呢!’。
云书说:‘我们高中生,是大人了,没有暑假作业,你们初中生才有,玩儿吧!,哦,你看到没有?,江战和铃铃,云军和龙妹,他们老在一块儿嘀嘀咕咕,他们大我们一点,不会和我们一起玩,黄家那个也认生,我们就四个人玩儿吧!,在山上玩,我先说,你来补充,在观音阁玩一天,…’。胜利马上说:‘一个尼姑庙,哪用得着一天呢?’。
云书说:‘我还没说完呢!,看细一点,和妙常师父聊一聊,到后山去看藏经阁,再后一天,游山玩水,去龙洞看看,往里头走一走,带根电筒;还要去看,围墙那边的地,看猪圈,找野猪粪堆,看能不能看到野猪,还要看陷阱;再下来的一天,我们去放牲口,骑马玩,晚上把牲口收回来,再后的一天,我们干农活,跟着江抗干,铡草,看地里要不要除草?,在下来一天,我们到陈家沟去玩;如果就我们四个人,我和紫云一组,你和妍婷一组,骑马下山,一组下梯子岩,回来时交换,再下一天,我们去抓鱼,龙洞的河里,我小的时候,是看见有鱼的,还不小,有手的一拃那么大,抓了,就在外面烧了吃’。
胜利说:‘你尽说些没用的话,没有锅碗瓢筷,你怎么弄了吃?’。云书吼他:‘你个傻蛋,关键是能不能抓到?,弄好办,把鱼破了,鳃拔了,肚子里抹点儿盐,用浠泥一包,放在火堆下,火烧完了,鱼也熟了,把那坨泥巴拿出来一摔,香得你要醉了,问问江抗,看核桃和栗子能不能吃了?,能吃了,我们就去打点来尝尝鲜’。
胜利问:‘山下呢!,有什么好玩的?’。云书说:‘今年有点旱,乌江水不大,我们去游沙洲’。胜利说:‘沙洲又没有人,再说,到哪里去弄船?’。云书说:‘有几年没有游沙洲了,去感受一下春节的欢乐,有什么不可,船好办,你们只要愿意去,我包了;另外,我想到学校去看看,毕竟我们在那里读了几年书,参观文庙,万寿宫,有时间了,我们去爬莲花山’。
两人商量停当,就问紫云和妍婷想玩啥?,紫云说:‘我只是想,预习一下初三的课文’。云书说:‘现在是要彻底休息,把课文都忘掉,休息好了,以后才能集中精力,这事儿有我呢!,保证耽误不了’。紫云只是苦笑,云书对妍婷说:‘紫云来是客,妳就陪着她,啊!’。
胜利问云书:‘明天呢!,到哪去玩?’。云书往上翻着眼,他略加思考说:‘你爸不是说要套野猪吗?,我们明天上山去,看他们收拾野猪,如果没有套着,我们建议杀头猪,我肚子嘈得很,想吃肉了,我要亲自炖肉,把大肥肉炖得汃汃的,入口就化,满嘴是油,解我几年的馋’。
紫云说:‘你在汉口没吃过肉?,就你馋!’。云书说:‘吃是吃了,一个月才一斤,一顿只有一钱多,不到两钱,还不够塞牙缝呢!,记着,明天打斤酱油,好好弄点蘸水,还要买姜葱,这些山上不出,辣椒山上倒是有,我要一吃管三年’。妍婷笑道:‘别把肚子吃坏了’。
累了一天,他们就回房睡觉,一躺下就睡着了;第二天醒来,云书就埋怨妈,他说:‘妈,你怎么不叫我们呀?’。云书妈没说话,云书爸说了:‘你们昨天太累了,多睡一会儿不好?’。云书说:‘哎呀!我昨晚做了个梦,说山上抓了一头野猪,我们要上山去’。
紫云打来了洗脸水,云书就去洗脸,云书妈瞥了云书一眼,她哼了一声说:‘哼!惯坏了’。云书爸笑着说:‘有福气哟!’。
云书妈给他们一人下了一碗绿豆粉,他们急急忙忙地吃了,就风风火火地走了,云书妈看着他们的背影,对云书爸说:‘真是一个大疯子,带着三个小疯子’。
到了山上,见胜利妈和花嫂在做饭,不见其他人的人影,胜利问妈:‘人呢?’。花嫂子说:‘到围墙那边杀野猪去了’。
于是四人又风风火火地往围墙那边赶,到了围墙那边,见人围了一圈,他们就挤了进去,见一只两三百斤的大野猪,被捆着前后脚,横躺在矮脚案板上,时不时地还蹬蹬腿,挣扎几下,长猪嘴也被捆了,还听着牠,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也许是抓牠的时候,拼命挣扎,牠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