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完肥皂,搓了半天头发,就连头带身子沉到水里,把肥皂泡儿全洗掉了,她觉得应该把小裤子洗洗,就在水里把它脱下来,打上肥皂,搓了几把,她叫妍婷看看衣服脏不脏?,妍婷看了说:‘不脏’。
紫云从水里起来,先擦干身上的水,再穿上衣服,小裤头她就放到草地上晒着。
妍婷说:‘饭快好了,走吧!’。她要叫紫云走,紫云说:‘太阳大,等小裤子干了再走,平时我们为他们服务,今天我们也要享享福,妳也洗洗吧!’。妍婷红着脸说:‘我不洗’。
紫云笑了,她说:‘不好意思,以后上大学,妳总得离开靖南,我看妳冬天进不进澡堂’。妍婷说:‘我关上门,在家里用热水擦一擦还不行?,怎么非要到澡堂去,丢人现眼’。
这时、那边文弼在大声喊:‘姐,吃饭了’。紫云就去收裤头,已经干了,就赶快换上,两人就收拾东西往回走。
今天是胜利焖的饭,水放得正好,锅巴是黄的,还没有糊,腊肉焖在饭里,真香;云书把炭灰下的那坨黄泥巴弄出来,用石头把它砸开,桐子叶都干了,云书把鱼夹到大盆里,这就是今天的菜。
大家又累又饿,就狼吞虎咽吃起来,紫云说:‘鱼香是香,就是淡了’。她问云书:‘你抹了盐没有’。云书吃了一口鱼,他也感觉、是淡了,真忘了抹盐了,他硬着头皮说:‘是淡了,盐抹少了’。
妍婷说:‘一点喊味都没有,可能没有抹盐吧?’。胜利说:‘哥,你可要说实话,可能就没有抹’。云书说:‘今天我遭她们暗算,我的衣服全打湿了,气糊涂了,抹没抹我记不清了’。胜利说:‘如果没有抹盐,你自己知道,如没有带盐,回去问问伯妈就知道了’。
云书说:‘问什么?,又不是什么大事儿,没抹就没抹嘛!,下一次抹上’。胜利说:‘也许我们再也不会来这里了,你呀,要赔不是,求得我们的谅解’。云书没理,只好站起来向各位,鞠躬赔不是。
吃了饭,云书对文辅说:‘文辅,你今天最累,我们都洗温泉了,你也去洗一洗,我们等你’。文辅说:‘我不想洗’。胜利说:‘来都来了,去洗个脚也可以’。文辅熬不过大家,就去泡温泉,他走了,云书赶忙叫文弼跟去,给文辅做伴。
两兄弟走后,云书跟胜利说:‘文辅文弼很可怜,只要他妈同意,我们就一起把他们带到武汉,他叔叔在那里,就是房子挤了点’。
胜利说:‘现在比我们走时,还卡得紧些,只要能迁户口就好办了,如果人家不让迁,你到汉口没学上,又没有粮食,那就没办法了’。
胜利说:‘上次我们迁戶口时,公安局就说了,迁到北京上海武汉这些大城市,要是直系亲属才行,叔叔是社会关系不行,施主任是国民党的少将高参,但他起义过来了,那倒没有什么影响’。
云书拿出文弼给他的烟,两人就抽起来,紫云和妍婷洗完碗,过来看他两人,躺在那里抽烟,紫云指着云书的鼻子说:‘你肯定是偷了伯妈摊子上的烟,看我回去不告你’。
胜利忙说:‘不要告、不要告’。云书说:‘这烟是我妈摊子上的不假,但不是我拿的’。紫云说:‘不是你、还有谁?’。云书说:‘拿自己家里的,不叫偷,多难听呀!,是文弼拿的,妳可以问他’。
紫云问:‘他为什么给你拿呀?’。云书说:‘来的时候,文辅问我,能不能把他两兄弟带到武汉去?,他叔叔在那里,他们有事来求我,所以巴结我’。
紫云说:‘他想去就一起走吧!’。胜利说:‘你说得轻巧,要办转学证,户口的迁移证,没有两证,请问你们到哪里上学?,没有粮食,你吃什么?’。紫云说:‘只准你办,不许他办?’。
胜利看了看温泉方向,他说:‘小声点儿,怕他们听到了,他家父亲是国民党少将高参,是解放那时起义过来的,这倒没有什么影响,主要是北京上海武汉这些大城市,人口控制很严,不是直系亲属,上不了戶口’。
云书说:‘那边不能随便上戶口是肯定的,城市人口增加了,这些人要吃要住、要上学要工作,国家负担不起,我看还有个原因,玌在盲流多,为了防止你出去做盲流,所以这头也卡,你要迁走也不容易’。
胜利说:‘春节我和云书走时,转学证和迁移证邮走了,那天叫巡逻的抓回来,第二天,学校和公安局开了证明,才放我们走的’。听胜利这么说,大家都沉默了,文辅和文弼洗了温泉回来,云书看他俩情绪正常,也就放心了。
走到半路,按预先的计划,是要过河打柚子,对岸半山坡的柚子已经发黄,在阳光下很显眼,这里的河,窄一点儿,但水流急了,还有旋涡,紫云坚决不同意,她说:‘玩儿了半天,也累了,到了江中间,没有了力气,谁也救不了你’。
胜利说:‘没事儿,才百把米宽’。两个人就准备脱了衣服下水,紫云急了,她说:‘你们俩敢下水,我就把你们的衣服扔进江里’。文辅文弼也过来劝,云书和胜利没有办法,只好放弃。
一路上,云书沉默不语,他真后悔带紫云和妍婷来,不方便不说,还约束自己,他忽然想到,哦!肯定是妈的主意。
回到家,云书爸问:‘柚子呢?,没打着?’。云书叹了口气,他说:‘没有打,紫云他们坚决反对,说你敢过河去,就要把我的衣服扔进江里,我和胜利甘拜下风,只好算了,小不忍则乱大谋,看那个架势,肯定是妈出的主意,假如真的不管不顾下了水,我看她真敢扔,她扔了,我也可以游过河去,只是伤了和气,今后我不带她们出去就是了’。
云书爸说:‘你是胆大包天,你和胜利想去就去,想回就回,云军他们比不得你,几年回来一次,你呀,替我领他们出去玩一玩,云军江战他们从山上下来,在城里玩几天,他们就走了’。
云书说:‘这小县城,不大一会儿工夫,就可转一圈,他们都玩儿过了,要不去游沙洲?’。云书妈说:‘要正月十五才游沙洲呢!’。云书说:‘问问他们,想去的话、就去一趟’。云书爸说:‘凤凰岭爬过没有?,莲花山爬过没有?,如果到那上面去野炊,还是很有意思的’。
云书说:‘你看那几个,都是少爷、小姐,都叫两家爷爷奶奶惯坏了,就说铃铃吧!,谁都给她零用钱,加起来、比一个工人还挣得多呢!’。云书爸说:‘他妈没要工钱不是’。云书说:‘他妈来了这么多年,也算是我们家里的人了,娘俩包吃包住,还要什么工钱?’。
云书爸说:‘你那嘴可不要乱说,叫胜利家爷爷听到,又要生气,给你的零用钱也不少了,大姑二姑给,你都不要’。云书说:‘胜利也不要,我们拉板车,一个月也有一二十块,够了’。
紫云和妍婷下楼来问:‘晚饭怎么做?’。云书妈说:‘有豆腐,煎豆腐吧!蒜苗儿炒回锅肉’。她笑着对云书爸说:‘你看我这两个女儿真乖,不像云书和胜利,一个比一个懒’。胜利不服气,他说:‘伯妈,妳骂云书,也把我带上,如果我们真的、一辈子围着锅台转,那真的要在靖南城里传为佳话,男不男女不女的,今后找媳妇都找不到呢!’。
云书妈说:‘你说错了,人家要是知道你会做饭,会缝衣,那你家的门槛都要被踏烂,媒人肯定是一个接一个来说媒呢!,媳妇就享福了,人家还不是图个清闲呀!’。
胜利说:‘我不要媳妇,多一个人,又分走我一半的零用钱,算了算了’。云书妈说:‘刚才街上卖跌打药的说了,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不要错过了好媳妇’。
胜利说:‘伯妈,我还小呢,云书大我几岁都没有,我急什么?’。云书妈看了看云书说:‘你知道他没有?,这样,我给你说一个,刚才不是说了,千万不要错过’。云书妈向厨房努努嘴,问怎么样?,胜利红着脸不说话。
云书爸说:‘妳就会开玩笑,他要当真了,妳还真要去说呢!’。云书说:‘妈,你就会瞎操心,媳妇嘛!,是要找,那是猴年马月的事啊!,现在把书读好了,还怕没媳妇?长大了再说,起码要到大学毕业’。
云书妈说:‘你说得好,人家街坊都说,我们家来了两个寒寒媳妇,勤快呢!,早上打洗脸水,晚上打洗脚水,把云书敬到天上去了’。
胜利问:‘什么是寒寒媳妇呀?’。云书妈说:‘就是童养媳’。云书说:‘那是没有事嚼舌根呢!,人家父母是大干部,门不当戶不对,哪会呢!’。
云书妈说:‘人家说得也有道理,把你伺候得服服贴贴的,你有口也难辩呢!,你要说不是,那你就自己打洗脸水,洗脚水,不要让人来服侍你’。
云书说:‘打点水,洗个衣服,算什么?,我是她老师,这半个学期,学习大有进步,大姑还奖了我一辆单车呢!,一百多块,够我吃一年了’。
云书妈说:‘要人家不说,只有不要让人家紫云来服侍你’。云书说:‘他们说就说吧!服侍还要服侍,我花了多少时间呀?,费了多少心血呀?,哦,她出点力还不应该?’。
云书妈见说不动云书,又来说胜利,‘胜利’,云书妈说:‘刚才说了,走过路过,是千万不要错过,你没听街坊咋说’。胜利红着脸说:‘我不听,我不听’。他同时用手指把两只耳朵堵起来,这时,妍婷把菜端出来了,云书妈把胜利的手掰开,问他:‘听见没有?’。
胜利的脸又红了,等两个姑娘进去了,云书妈又继续唠叨,她对胜利说:‘你们既然没有那样想,就不要坏了人家的名声,哦,在山上骑马,一人抱一个,啧啧啧,不害羞,姑娘名声坏了,以后怎么办?,谁敢要呀?’。
云书听了,心里就窝火,他问妈:‘是不是胜利妈今天来过了?’,云书妈说:‘你管她来过没有?,现在是隔着窗子吹喇叭,名声在外,好多人都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