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书说:‘你不是学过地理吗?,地图上就能看出来,武汉的长江,是从西流向东,细致一点,实际是从西南流向东北,所以,说,一桥飞架南北,唐诗里也说,故人西辞黄鹤楼,说明长江大致是从西向东流的,所以长江上的桥,都称从南向北,现在我们在、长江南岸的桥头,这里有座山,叫蛇山,因为山峦延绵不绝,像条蛇一样,伸到江边,原来山上有座楼,叫黄鹤楼,呵!巍巍雄伟,十分壮观,中学课文里,就有关他的课文’。
他说着,就背起唐诗来,‘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紫云说:‘我们还没学呢!’。云书说:‘没学没关系,你听着,长点知识,江北面的山、叫龟山,有出戏,叫游龟山,过了江再往前走,是琴台,传说…’。
这时已过完桥,就要下坡了,车子要翘起来刹车,紫云坐着不对劲,叫停下、要下来,紫云下来后,表哥说:‘十点了,有点儿饿了,我们到汉阳钟家村,吃碗面去,吃了再走’。
大家也都饿了,就客随主便,向左一拐,到钟家村,到了面馆,人很少,刚坐下来,面就端来了;表哥说:‘这里就是快,面还多,不像汉口,只有几根,汉口那边半夜都有人,坐下来还要等,每次我到武昌,回来都到这里来吃碗面’。
大家吃饱了,喝足了,加快了脚步,十一点多,就赶到车行,把车交了,表哥说:‘等结完了账,再给你们钱’。
回到家已快十二点了,这边儿是爷爷在堂屋里等着,那边是云书爸坐在门槛上等着,三人推门进来,爷爷忙迎上来问:‘饿不饿?,饿了,我给你们下点挂面吃’。胜利说:‘吃了,在钟家村吃的’。云书爸问:‘怎么样,累不累?’。
云书说:‘累?一点儿都不累,比起我们挑煤,那真是好到天上去了,空车子,一个人都拉得动,上桥时,叫两个小帮工,一会儿就拉上桥了,江汉桥是两角,长江大桥是四角,太便宜了,唉,人家真卖劲儿呢,绳子一直绷得紧紧的’。
云书爸说:‘便宜?,现在学校的伙食,一天才三角三,他拉车上桥,就是四角,除了吃饭,还可以买几根冰棍呢,大表哥给你们多少钱呀?’。云书说:‘还没有算账,估计也是四五块’。
云书爸说:‘不会那么多吧!’。云书说:‘哦,一去一回,总有四十多里,一千多斤,怎么说这运费也有三十块,我们还不分一半’。云书爸说:‘算了,我多给你们两块零用钱,不用去费力了’。云书说:‘这不是钱的问题,要挣钱还不容易?’。
胜利的爷爷笑了,他问青海:‘听到没有?’。云书爸沉着脸,对云书说:‘就会说大话,我倒要听听,你怎么去挣?,你可不能去当三只手哦!’。云书跺着脚说:‘哎呀!没有一个人相信我,我在路上还给紫云讲,琴台的故事,给你说,就是找不着知音’。
胜利笑着说:‘人家学校说他一表人才,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云书爸说:‘云书,你今天给我讲清楚,什么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你讲得清,我就服了你’。
云书笑着说:‘真的?,那我也要问,这两句话,跟我说挣钱还不容易,又有什么关系?,你说清了,我立马就说给你听’。胜利说:‘你就说嘛!,在你老爸面前露一手,叫他们口服心服!’。
云书说:‘胜利,关键之时,你总是胳膊肘往外拐,想看我笑话,是不是?’。爷爷说:‘云书,我看你有点心虚了,简单点,你说,才学怎么用斗来量呢?’,学识,又和车有什么关系呢?你说你到底懂不懂呀?’。
云书说:‘爷爷,这个问题好有一比’。爷爷说:‘那你就比给我们看看’。紫云说:爷爷,哥真有学问呢,在回来的路上,还跟我们讲,蛇山上的黄鹤楼,他没有去过,都知道,我是没有看见’。爷爷说:‘早烧了,你到哪里去找?’。
紫云说:‘他还跟我们讲龟山,说有一出戏叫游龟山,又讲琴台的故事,他知道的真多,我也不理解,那学识怎么了拿斗来量呢?’。胜利见是火候了,他又火上加油!胜利说:‘说呀,又不是卖跌打药,只说不练呀!’。
云书说:‘胜利,你想落井下石?今天我要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我在你们面前、永远也抬不起头,看你那呆头呆脑的样子,路上我给紫云讲,你也是什么都不知道!显得十分地无知,胜利,你听着,我要讲了’。
胜利笑嘻嘻地说:‘你讲啊!,讲不出来,我看你怎么做人?’。
云书用鄙视的眼光、瞥了胜利一眼,他说:‘讲深了,你不理解?,说的那个古人,你也不知道!爷爷,我就深入浅出地说,是一个古人,在评价一个前辈名人时,打了一个比喻,说天下的才学算十斗,此人独有八斗,我得一斗,天下共分一斗,胜利,你懂不懂?,你不懂,我再进一步跟你解释,爷爷,你说对不对呀?’。
胜利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他继续追问:‘还有学富五车呢!,你继续说’。云书说:‘我如不知,我敢在爷爷面前班门弄斧,我只问你,前面这个才高八斗,你理解没有?,说呀,我看你说不出来,刚才讲了班门弄斧,你能不能解释一下?’。
胜利说:‘这有何难,是一句成语,当然也有典故,班就是鲁班,那是木匠师傅的始祖,说你在鲁班师傅面前,摆弄斧头,是不自量力的意思,是吧!我还要听听你说,学富五车呢!’。
云书说:‘古代是没有纸的,往哪里写呢,就写在竹片上,叫竹简,写一本书,要用很多竹片,竹片儿多了,只能用车来拉,你读的书可以装下五辆车,可见读书之多,就是后人讲的,读万卷书,对吧!’。
爷爷说:‘都说得对,不过,你们在桥上,没有看晴川阁,那是武汉三个古跡之一,还有三民路的铜人像,那是为纪念革命军和清军、血战六渡桥而立的孙中山铜像…’。
胜利说:‘听我爸说,爷爷血战六大渡桥还负了伤’。爷爷说:‘是,那时你爸才一岁,我负了伤,是战友背我逃到汉阳的’。胜利问:‘那时没有桥,怎么过去呀!’。爷爷叹了口气,他说:‘是从集驾嘴坐小船过去的,然后再坐船到了武昌,我们死了好几十个人,都埋在火车站背后,那里有六个大坟,就叫六大堆’。云书说:‘我以后上学就要经过那里’。
爷爷问:‘紫云,累不累呀?’。紫云说:‘不累,车重是重,但人多,上坡还要叫人来帮忙,不累的’。爷爷说:‘那就早点睡吧!’。
开学了,一班有四十多位同学,只有两个插班生,云书很快就熟悉了,要说老师,也和靖南中学差不多,不过,有个化学老师特好,根据家里的状况,看来申请助学金无望,现在卡得紧,江战和云军都有肋学金,铃铃也有。
云书回去和老爸商量,老爸说:‘算了,你有本事,上次说,挣钱还不容易,以后你还是想办法挣点钱吧!’。云书说:‘我拉板车,一个月总有十五块钱’。老爸说:‘算了,你真准备下力呀!,不要累坏了,你呀!,我还供得起’。
云书说:‘这一大家子人,都要靠你呢!’老爸说:‘你听我算给你听,爷爷那边是六口人,我们这边是两口,一共八个人,按每人十元钱,才八十块钱,我每月有工资,胜利的大姑、每月给三十,交二十块钱给我做伙食,二姑每月给二十,交十块伙食,紫云十块零用’。
云书问:‘那铃铃和她妈,给不给钱呀?’老爸说:‘他们一人十块零用’。云书说:‘就不做衣服了?’,老爸说:‘做,过去做生意,还有一些钱,另外何伯伯每年来,还要带钱来呢!’。云书说:‘我知道,从公私合营以后,就没有做生意了,只有羊皮生意还在做,每年有几百的收入,山上养的猪,也能卖不少钱,听说还有大洋金条。’
老爸忙拦住他说:‘在外也不要乱说,那是留的救命钱,万不得已,是不能动的,江战云军,回来得早,他们不知道!不要告诉他们,去年吃食堂,浪费了不少粮食,今年就困难了,你看,外地来的盲流不少,就不知道梯子岩怎样?’。
云书说:‘何伯伯那里没事儿,山上几里路才一家人,没法办食堂,粮食也没有交公,我听伯伯说,那些马呀,牛啊、羊啊,怕是不能保全了,陈家沟缺点粮,还不把牲口调下去宰了,粮食有,我们和庙上都要吃,放在藏经阁,庙上,和围墙那边地里,就是去人找,也很难找到;现在的猪,都在围墙那边养着,也在那边放养,他们找不到;妈那里做点小生意,也不起眼,实际上呢,赚得也不少,一个月、总有一二十块’。
老爸问:‘现在卖什么呀?’。云书说:‘瓜子花生,香烟洋火’。老爸问:‘百货呢!,还做不做呀?’。云书说:‘每年只到重庆去一两次,弄百货公司或者供销社没有的货!’。老爸说:‘不是说、没有摆百货的摊子吗?’。云书说:‘给了赶场的,拿到乡下去卖,那个‘利’也不小’。父子俩摆了半天家常,云书也知道了,这个家的整个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