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生说:‘你说得,那几块钱都拿不出来?’。青山说:‘刚病退时,没发工资?,哪来钱呀,就约江抗走着去,说是闻不得那个汽油味儿,我家江抗真的就相信了,走了一天,她不走了,江抗就问她,她只是哭,休息时,她到林子里,江抗只当她去小解呢,左等不来,右等也不见她来,江抗去找她,见她站在悬崖边,赶忙过去抱住她,最后才把家里的事情说出来’。
他接着说:‘病退了,应该是有病退工资的,只是少了,我就叫江抗去问,看卡到哪里了,施主任的工资过去是送到家的,病退后就不送了,就放在财务室,也不通知人家去领,家里人又胆小,不敢去问,最后弄得都揭不开锅了,哪有钱坐汽车呢!;中学现在的书记,就是原来教育局的江局长’。
龙生问:‘降级了?’。玉琳说:‘算是平调,我看还是升了半级呢,因为这个中学在省里是有名的,干部是县处一级配的,去年、就是他把黄校长整出城的,我还和老梁吵了一架,最后发配到这里来’。
龙生说:‘哪是发配,是代职,你工资都在县里,等明年天热了再回去,怎么也要等这个坎过去了才能走’。
何青山又唠叨起来,他说:‘我还没说完呢!,花靖芳来这里,好像是想躲到这里来,她妈和赵婶提过,也想早点把姑娘嫁出去’。玉琳说:‘也许有人在打花老师的主意,不行,就拿施主任来开刀,整你个家破人亡,要你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看你就不就范’。
青山说:‘也许和那个江副校长有关,他大半年没上班,四处活动,省里专区都去了,他一上班,就宣布施主任病退,工资也不送了,减了一半,只有二十多块钱,五口人,还要看病,那哪够呢!’。
龙生说:‘这事儿只是猜测,不过,这姑娘还是不错的,他们俩有没有那个意思嘛?’。青山说:‘那谁知道?,两个都是二十岁,相处也可以,只是这时候说这事儿,有点儿趁人之危呢,放放吧!’。
龙生说:‘我家大山小了点,要不然…’。青山对玉琳说:‘返销的事儿,你去问问县里’。玉琳说:‘好,今天晚上回去就要布置,明天就蒸罐钵饭,把口粮减下来,顺利的话,上午走,在城里吃饭,下午回来’。
何青山说:‘县里发了通知,要节约用粮,领导看来已经意识到了,你就提一句话,不要多说,大家正为粮食高产兴奋呢,不要泼了大家的冷水,这个农场的事儿,也要问问,县里好像不管,是什么性质的农场’。
龙生说:‘上次张书记找我去,就是说这事儿?,县里各个单位,都有一些思想落后,右倾骄气,或者历史上有问题的,这些人,不够开除,也不够判刑,主要是学习不够,没有吃过苦,属于人民内部矛盾,弄到这里来吃点儿苦,你说是下放锻炼也好,监督劳动也好,改造思想也好,在这里呆个一年半载,然后再回单位,回去以后,也可能降职降级’。
饭好了,蒸腊肉,炖豆腐,炒白菜,龙生说:‘比陈家沟好’。吃了一会儿,江抗妈才想起儿子和花老师来,就叫他们上桌来吃,江抗说:‘你们一起吃,好说话’。他问黄玉琳:‘姐,你今晚回去不?’。
玉琳说:‘我要回去,家里还有崽崽不是’。永秋关切地问:‘你不在、他们可有饭吃?’。玉琳说:‘我不在,他们会自己去找吃的’。青山说:‘那就骑马吧!一会儿就到了’。
江抗进城买米,一匹骡子,一匹马,每次要驮三四百斤,也要用一个多星期;赵婶看,每次都是江抗来,他爸总不下山,赵婶儿就对他说,想上山去看看,江抗问有什么事儿?,赵婶儿又不说,江抗回去就给爸说了,江抗爸笑了笑,没有说话。
何青山下山驮米,先来看赵婶,赵婶说:‘先弄饭吧!吃了饭再去买米’。赵婶走后,青山就和施婶聊,青山问起生意,施婶说:‘还行,一天有几角钱’。青山吓了一跳,坐一天才几角钱,这生意也太亏了,施婶说:‘对本赚,一个人的生活,够了,赶场天,要赚块把钱,已经不错了,一个月下来,总有十多块,一家人的生活,够开销了’。
赵婶儿在厨房里叫何青山,老何就到厨房去,赵婶说:‘那就是花靖芳她妈’。老何说:‘哦,年轻呢!,看着和花靖芳一样年轻’。赵婶说:‘是后妈,花靖芳你是看到了,高高挑挑的,白白净净,还是大眼睛,这城里像这样的姑娘,找不着,我看和江抗挺般配的’。
老何说:‘孩子们的事儿,他们自己做主’。赵婶说:‘这个自然,他们不同意,我跟你说也是白说,江抗已不考学了,好像要守着你们一辈子,有谁愿意嫁到山上去呢?,就是嫁到陈家沟、也不愿嫁到梯子岩,媳妇难找呢!,花靖芳愿意到山上去教书,是不是两人有那个意思呀?’。
老何说:‘江抗不考学,主要是想着、爹妈老了,身边没有帮手,所以要留下来,那年到汉口,爷爷想把两个孙子都留下来,只有江战同意,江抗要回来,舍不得爹妈、舍不得梯子岩,才和我一块儿回来了;花靖芳愿意到梯子岩,主要是家里变故,想躲到那里去,两个看不出有哪个意思’。
赵婶说:‘没那个意思,就撮合撮合嘛!’。我做媒,先问问父母的意思,都喜欢了,再问他们自己,你今天就留个话,行不行?,你要是看不上,就算了,不过,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儿,两人都是高中毕业,这是文化相当,你要找那不识字的,两个都不会答应,人品相当,我看花靖芳还强点,你到哪去找?,只是家境,他们家差一点,困难呢!’。
老何说:‘他们家还强点,吃公家的饭,是国家的人’。赵婶儿说:‘她爹不是病退了吗?,工资减了一半,还是江抗出头,才要来的;你就说个痛快话,要得要不得?’。
老何说:‘怎么要不得?,有个问题,妳不是说,她家困难吗,怕别人说闲话,说我们趁人之危呢!’。赵婶说:‘那倒不会,找了江抗,真是她家的福气’。
老何说:‘妳要先问问她家的意见’。赵婶说:‘施婶儿说了好几次,她是同意的,好像急着把姑娘嫁出去,为啥、人家不说,我又不好问’。老何说:‘哪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不说就算了,要问问施主任的意见’。
赵婶说:‘你请人去问问不就行了’。老何笑道:‘那怎么行?,要不,妳去问问施婶,妳不要跟孩子们说这事儿,等大人同意了,再去问他们’。
老何想起了胜利,问他回不回来吃饭,赵婶说:‘不知为啥?,又到学校吃,吃了晚饭才回来’。
吃了中饭,老何就去买米,还要驮回梯子岩;等老何走了,赵婶儿就跟施婶说:‘人家何青山同意了,妳看老何穿着是一个农民,本事大着呢!,年轻时还上过大学’。
施婶听说何同志同意了,心里十分地高兴,就问赵婶:‘要不要告诉老施呀?’。赵婶儿说:‘怎么是告诉呀,他是家长,要他点头才算,老何说,哪天妳问问他’。
中学的吴主任从街上过,看着施婶守着瓜子摊、好奇地走了过来,他问:‘施主任家,怎么摆起摊子来了?’。施婶说:‘一个月只有二十多块钱,你够不够?’。吴主任说:‘一个人有多的呢!’。施婶说:‘是全家,一个人只有五块多’。
吴主任说:‘我知道’,他哈着腰,把头凑过来说:‘那天妳姑娘,和那个何江抗去要钱,把学校骂了一通,我也在场’。
赵婶问:‘你也认得何江抗呀?’。吴主任说:‘他当过学生会主席,怎么不认得?他家就住梯子岩,我们经常在他家那里开会,哎,一家都是好人’。
吴主任走了,施婶感到心里不舒服,本不该搭理他的,听花靖芳说,病退是汪副校长定的,是吴主任不让送工资的,也不让告诉、放在财务室,要自己去拿;现在、这吳主任还像没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