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云书不屑地哼了一声,他说:‘十三岁了,还像个小崽,离不开爹妈’。云书凑过去问他:‘是不是还想吃奶呀?’。胜利没有生气,他问哥:‘哥,你就不想回去?’。
云书说:‘江战真了不起,七岁就留到爷爷那里,现在该上大学了,才回去过几次;今年放暑假,我得看情况,如果学业跟得上,我们就回去!’。他逗胜利,‘还是各走各的好哇,我一个人,舒服得很,路上走走停停,游山玩水’。
胜利说:‘我们一起走,如果江战和云军一起回去,你妈一定高兴死了’。云书说:‘你个臭嘴,你咒我妈呀!,自己掌嘴’。胜利只好装模做样,扇起自己的嘴巴来。
列车来了,车上灯火通明,每节车厢都有列车员,列车徐徐地进了站,停下后,列车上的乘务员就开门下车,准备迎接乘客;候车室进站口的门开了,人们蜂涌而进,提着包的,挑着担的,大呼小叫,叽叽喳喳,朝车厢跑去。
云书和胜利走上站台,不紧不慢地走着,胜利又问云书:‘哥,票呢?’。云书生气了,他说:‘呆子,跟你说,沉默是金,少说是银,你就不能装一回哑巴?,人家问你,就说在我哥那里’。
两人上了车,空荡荡的,一个小县城的起点站,又是半夜,会有多少人呢!,两人又找了一个三人座的空挡,就一边一个躺下,云书说:‘我又要啰嗦,如果你要睡着,就侧着身子睡’。胜利早烦了他的唠叨,就面朝靠背睡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云书醒了,他看窗外的树影,知道已是中午,快到了,他还是感到疲乏,心想,到了柳州,要买包烟,困倦时来它一支,也好驱走困意,防那小偷。
列车上的喇叭响了,说新年快到了,给各位乘客拜年,他这才想起,今天是三十,要在路上过年了,他看着窗外,寻思着,如果今天走,明天到桂林,初一逛桂林,很有纪念意义;胜利问:‘你在笑什么?真像个疯子’。
云书突然听他说话,还吓了一跳,他笑着对胜利说:‘我在想,今天是三十,我们到了就买票到桂林,到桂林是初一,大年玩桂林,很有纪念意义,像这样的事儿,一辈子只能碰到一两次呢!’。
胜利问:‘桂林有什么好玩的?’。云书说:‘你呀,一个十足的乡巴佬,你什么都不懂,跟文盲也没什么区别’。胜利说:‘你知道就说说’。云书说:‘就说遵义吧!,你可知道红军长征时,有个遵义会议’。
胜利说:‘当然知道’。云书说:‘就在老城,离老表家很近,没有去看很遗憾,今后我们有了机会,还要去看看;贵阳,我们只逛了大十字,喷水池,风景好的是花溪,抗日时,重庆热,蒋介石常到花溪避暑,那里风景如画,贵阳还有白云寺,甲秀楼,都值得一看’。
胜利有点儿不服气,他说:‘那桂林有什么好玩的?’。云书说:‘你肯定不懂,有句话你听说过没有?,说桂林山水甲天下,阳朔山水甲桂林’。胜利说:‘你听说过没有?,我们靖南山水甲阳朔呢!’。
云书说:‘你就会扯淡,这桂林嘛!,山清水秀洞奇石美,我们靖南也有,但是比较孤立和分散,不像桂林,都集中在这里’。胜利说:‘你就会蒙我,你还不是和我一样,没去过’。
云书说:‘说你没文化,你真是没文化,你可看书嘛!,或者听人传说,我上初一时,班主任韦老师,就在桂林读师范学院,他爱摆龙门阵,说起桂林,如数家珍,他们学院,就有个独秀峰,一个独立的小山,就像个巨人,站在学校的中央,象鼻山,叠彩山,就矗立在穿城而过的漓江边,早上起来,迎着朝霞在江边漫步,你看那江面,真是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你一点想象力都没有’。
胜利说:‘我不用想,要想就想我们靖南,再过几场,就到正月十五,全城的人,都要到乌江遊沙洲,乌江肯定比桂林河大吧…’。云书连忙纠正他,‘是漓江’。
胜利接着说:‘哦,是漓江,在漓江上,没有沙洲吧?,更没有在沙洲上卖的刮刮粉,米豆腐,牛打滾那样的吃食,说起来我都要流口水了,你看,冬天的乌江水,碧蓝碧蓝的,两岸的五老峰,莲花山,高耸入云,桂林有吗?,也没有,我就是语文差点,要不然…’。
云书问:‘你少废话,你去不去玩?’。胜利笑道:‘哥,我随你’。云书说:‘那我们在柳州出了站,也出去转转,晚上上了车就睡,三十了,车上人少,肯定有地方睡’。
胜利说:‘我感到,你是一个不知疲倦的人,你说句老实话,累不累呀!,这柳州有什么好玩的?’。
云书有点儿生气了,他说:‘和你这种乡巴佬在一起,真没意思,一点儿情趣都没有,人家说:生在苏州,玩在杭州,死在柳州’。胜利说:‘哦,还非要跑到这里来死,我从来没有想到过死’。
云书说:‘生在苏州,知不知道!,苏州那里的水土最养人,你看那里的姑娘,白生生的,都是细皮嫩肉的,…’。胜利说:‘又不是找老婆,管它嫩不嫩呢!’。云书接着说:‘玩在杭州,那里风景如画、玩的地方多了,以后有时间了,我再跟你详细说!’。
云书不想讲了,他觉得和胜利说,没有多大意思,胜利却说:‘你和我一样,没有去过,尽来哄我!’。
云书说:‘没有去过,还不能看书呀,书,高尔基怎么说的?书是人类进步的阶梯,书里头,什么都有,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要多看点书,近两年出的小说都看过没有?’。
胜利说:‘我不爱看小说,我没看’。云书说:‘你看我什么都知道,就是因为我多看书’。胜利疑惑了,他说:‘我没有看见你看呢?’。云书说:‘主要是我看得快,人家说,眼观十行,我做不到,反正看得快,一本小说,几十万字,抽空几天就看完了。一个人要博览群书,我能过目不忘’。
胜利说:‘别人不知道你,你就吹吧!,我可了解你,还不是天天玩’。云书说:‘玩是玩,我都是抽空看,相互不影响;你感觉,我是不是知道的东西多呀!,学习这么好,是吧!’。
胜利点点头,他说:‘老爸说:你是有点鬼聪明’。云书说:‘就拿棍术来说,唉!我这手还疼呢,你爸一说我就清楚了,练了一些时,我就像点样子了,这是你爸说的,在贵阳,我还真担心你呢?’。胜利说:‘担心啥?,我跟我老爸比划几年了,也算是战场上的黄忠,老将了’。
云书说:‘得!得,我知道你,那天两个蛮子用扁担砸,你想两手把棍子横举着去接招,那怎么行,我们没有那个乡巴佬的力气大,是接不住的,起码虎口要震出血,只有斜着棍子,借力使力,连挡带拨,让他走了方向,砸在地上才行,把我的手都震麻了,接着戳他的肚子,你看他们的狼狈样’。说着,他大笑起来,最后他接着说:‘他们只有呲牙咧嘴地认输’。
胜利说:‘哥,我还是佩服你的,但是你爱吹,不像我这么老实’。云书瞥了他一眼,不屑地说:‘不是老实,是傻,唉!讲死在柳州吧!,据说,柳州的棺材最好,都是楠木的’。胜利说:‘我可没想到死,你死了,我再给你买棺材都来得及’。
一声汽笛的长鸣,打断了二人的谈话,列车快进站了,又听到汽笛声,哦!列车便慢慢地停了下来;两人站了起来,胜利怯生生地望着云书,云书知道、他还在为车票的事儿发愁,云书就命令他跟着,这正中了胜利的下怀,正好躲在他后边。
大年三十,人们都忙着准备年夜饭,下车的人很少,车站的出口倒是有工作人员,他们只是在那里游荡,没有收票,两个人就大大方方的走出了车站,下午了,首先要找地方吃饭,走了不远,正好有个米粉馆。
两人就去吃饭,炒粉两角,煮粉一角,看那米粉,白生生,还油光发亮的,云书建议,一碗炒的,一碗煮的,一人一半,两样都吃了,炒粉很香,还有肉丝呢,煮的分量也足;云书吃了,感到还没有填到喉咙,又要了一碗煮的,胜利只拨了一点,其他都叫云书解决了。
回到候车室看车次,到桂林是干线了,车次多,慢车是晚上,明天上午到,可以玩一天,胜利说:‘慢车就是便宜点,一会儿一停,烦死了’。云书说:‘快车好,你看,加快的钱不少,人呢!,快车估计人不少,慢车的人少,要想躺,还得坐慢车’。最后胜利还是同意了。
两人到街上去溜达,顺着江边的马路前行,青山绿水,风景如画,听说柳州有八景,怎么找不到呢!,去问人家,他们说,十八景也有,不同的方向,总有不同的景物,逛了一下午,胜利只说一句话:‘还不是和我们靖南差不多,江没有乌江大,水没有乌江蓝,山没有靖南的山高’。云书说:‘各有特点,各有千秋吧!’。
又该吃饭了,胜利说:‘粉吃腻了,吃饭吧!’。找到一个饭馆,有饭,菜是随你点,看了价目牌,一盘菜最少五角,胜利自知失言,拉着云书就出来,他说:‘还是吃粉吧!’。两人找到一个粉馆,还是一盘炒粉,一碗煮粉,两人各吃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