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妙青泪洒白云庵(2 / 2)

三月桐子花 蔡垣 2876 字 2020-06-11

妙青走后,下午无所事事,临近黄昏,老何便和衣而睡,这几天路上辛苦,一倒下便进入了梦乡。

一阵喧哗把他吵醒,一看那窗子,天已经黑了,只听到外边有人说:‘天晚了,妙青家的人就不来了,明天走时,绕到家中,吃了斋饭再走,望何先生赏脸。几百里地,给何先生添了不少麻烦,如是叫妙青回去,她不一定答应,出家之人,应该没有脾气,她妈说,真好像与家里有仇一样’。

听了这番话,老何已经没有睡意,她就把灯点上。过了一会儿,有人来敲门,老何把门打开,妙惠和妙青进来,妙惠说:‘吴家打发人来说:请你们从他们门前过,吃顿斋饭,万望赏脸’。

老何爽快答应,他说:‘行,应该去,儿行千里母担忧呢!,人家释迦牟尼成佛之后,还回家去看望有病的老爹呢!,我们明天就绕到那里’。妙惠说:‘那我们就给人家回话了’。说着就带着妙青出去了。

等来人走后,老何找到妙惠,他说:‘明天带一条薄被子,垫在马背上,天亮起床,吃点东西,带着马料就走,那我就睡了’。

老何关了门,躺到床上,他还是中午吃的饭,天黑了,肚子咕咕的叫着,他想:这出家人和饭有仇?,何苦来着,他起床来,找到最后剩的那个饼子,把它吃了,才躺下睡觉。

听到唰唰的扫地声,老何醒了,天已蒙蒙亮。他赶紧起来,拿上电筒,就到吴家去拿马料。到了吴家,叫开了门,见泡的苞谷,已经沥干,装在口袋里,就扛着回来了。

回到庙里,天已经大亮,赶快在簸箕里添马料,在瓦盆里续上水。等了一会儿,一个小师父端来早饭,还有咸菜,今天的稀饭稠多了,他慢慢的吃着,为的是给马,赢点儿时间吃马料。

吃完了早饭,他又重新包好头上的帕子,捆好腰带,才出去收拾马料,把剩下的草料苞谷倒到马料口袋里。他安好马鞍,放好马料袋,一切准备停当,就准备上路。

老何从门后找到那根打狗棍,就牵着马,在院中等着。

妙青到师太房里道别,出来时,满脸都是泪珠,昨天舅舅来时,冷漠的脸,现在充满着悲哀。妙惠用袖子擦着眼泪,她拿来了一床薄被,老何接过薄被,叠好搭在马鞍前。师姐们来了,她们什么都没有说,脸上满是悲伤。

老何把妙青扶上马,师姐们双手合十,放在胸前,躬身低头来送行。妙青也这样,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直往下滚。

老何牵着马,缓缓的走出了山门。妙青回了几次头,走远了,就用手捂着脸,哭出了声来。老何感叹,‘啊’,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出家人也有感情,只是埋藏在心里,深深的埋藏在心里。

大过年的,老何走了,山上只有永秋,龙生,腊梅和两个尼姑,都不是一家人,却住在一栋房子里。老赵怕发生意外,就和陈大姐商量,到山上去过年。陈秀川是一个人,问他去不去,再知会黄校长一声。

陈大姐到了那边,小陈说:‘去吧!,过年人多热闹点’。到了黄校长家,这里才说完,他儿子黄寅江,就吵吵,要上山去,前几天上山吃肉,吃伤了,腻味了,管了两天,现在又想吃了。

黄校长说:‘我们吃中午饭后再一起去吧!,多住几天,带点甜粑、汤圆粉,糯米,就住在上面,好好耍耍,等老何回来了再下山,老何要到初八才能回来’。黄师母说:‘除了腊肉,把肉都带上去’。黄校长笑道:‘龙生刚送来,今天又要背回去,累不累呀?’。

吃过午饭,把门锁了,背上背篼,这六个人,是一长串呢!,就上山了。

到了山上,刚出林子,腊梅眼尖,就看见了他们,她忙到厨房去告诉永秋。永秋正和龙生在厨房里烙绿豆粉,他们忙停下手上的活路,赶出来迎接。

大家拱手,相互拜年。听到外面喧哗,妙常和妙云,从她们房里出来;山下来的人,都没有见过妙云,都睁大眼睛打量着她。

妙常师父忙做介绍:‘这是我师妹妙云,今后我有伴了’。黄校长说:‘这么大的庙,就你们两个师父、少了,有五个更好,至少要有三个’。妙云师父说:‘说不定这次何施主到湖南,把我小师妹带来呢!’。永秋就问她:‘妳那小师妹有多大呀?’。妙云回答说:‘才十三岁呢!’。

永秋感到很惊讶!,她问妙云:‘那么小,她多大出的家呀?’。妙云回答说:‘十岁’,她接着介绍:小师妹从小多病,我们去做佛事,她和我有缘,见一次面病就好了,我们回去后,她又病了。第二次见面后,她就要跟我们走,家里也没有法子,就依了她,就到我们那里出了家。她悟性好,师太跟她讲经,一说就懂,一点就通呢!’。

妙常说:‘来不来还不一定呢!,有空了再说吧!,我们要去烙绿豆粉了’。

烙绿豆粉的人够了,永秋就来和老赵,黄校长说话,永秋问老赵:‘老何什么时候回来呀?’。老赵说:‘你们山上还不知道,今年没有三十,真是糊里糊涂的,老何是大年初一走的,路上要四天,来回是八天,休息一天,要初九才能回来’。

永秋说:‘路上辛苦,怕要多休息两天哟!’。过了半天,老赵才说:‘一个俗家人,在尼姑庵里,多别扭呀!,要是我,连夜都要回转,再说:过年了,又遭了灾,人家不好招呼,还不如上路呢!;过年了,哪家不吃肉啊?’。

老赵问龙生:‘老何是如何安排的呀?’。龙生说:‘没有安排啥,叫我一早把牛放到小河边,羊和猪不放出去了,在家每天喂两顿,加糠加麦麸’。永秋说:‘是这样分工的,龙生负责牲畜,腊梅负责煮饭、熬猪食。我去协助师父处理庙上这些事’。

老赵说:‘老何看得远,做事细,你没听说,他有什么想法?’。龙生摸不着头脑,他用手摸了摸脑壳说:‘那我就不知道了’。

老赵严肃地说:‘这县城,你是回不去了,腊梅也一样,你们要有长期的打算’。龙生说:‘何大哥总是说:光种粮食,只够吃的,用的呢!、还没有着落’。老赵说:‘不是还有马、牛、羊、猪吗!’。

龙生说:‘马用来耕地,驮东西。牛也是做农活,羊又不值钱,一张羊皮才一块钱,羊肉卖一角多钱一斤,猪肉贵点,也才三角,猪还要吃呢!,买糠,买酒糟,买麦麸都要钱,养牠们也赚不了什么钱,养鸡还好一点,也不喂什么,一年吃的盐就用鸡蛋换。他总是说,汽车路修好了、就行了,到时跑运输,到重庆,一张羊皮就要赚一块,一百张就要赚一百块,就什么都有了’。

老赵说:‘除了羊皮,能拉出去的东西多了,药材,杜仲,五倍子,还有那个麦冬,到处都是、没人去挖。要拉回来的东西可多了,布匹盐巴百货,搞运输是个好办法,马是现成的,只要通了车,就可以想办法搞个车子’。

龙生问:‘怎么搞?,我都没见过,是木头做的吗?,我看木匠也没有见过,他也做不出来’。

老赵说:‘路通了,不就有车子来了吗?,有汽车,也有马拉的大车’。龙生说:‘何大哥走时,叫我去找野猪屎,我找了两堆儿,人挑太慢,还是等马回来了再说,我看好了两棵杉树,又直又粗,等何大哥回来了再砍。我一个人弄不动,可做三副棺材呢!’。

老赵笑了,他说:‘就是还王先生家那副棺材嘛!,做那么多做什么?’。龙生说:‘何大哥说,多做几副放着,等修庙的人回来了,有了人手,再一起弄回来’。

这时黄校长过来说:‘你们说嘛!,我到黄明生那里看看,那是我本家的兄弟’。老赵问:‘是不是山坳那边那家?’。黄校长说:‘就是那家,帮我们整野猪肉的’。